书房之内,储阚坐了下去,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了拿包烟,里面的烟占据了三分之二。
什么时候,他给自己规定一年只吃一包烟,只允许自己在一年之内有30次压力的他,短短几天之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爱与不爱,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或者是说在短时间内抽了这么这些的烟的痕迹之中,已经充分说明了。
何期远说他,给周元祖丢了一根线,让她含住。
可是反过来,他才是被周元祖丢的那根线,含住的人。
周元祖可以挣扎,他却是连挣扎的机会都不想拥有,甘之如饴。
掐灭了那个烟头,储阚坐在了一旁,双手搭在了大腿之上,交叉着打着架。
许久之后,才从书桌上寥寥的几本书之中,抽出了一本,泛着黄的小本书。
现在的发行版,估计已经很难找到这个出版社的书了。
这本书,是他从储老爷子手里接过来,与此不同的是,他的手里也有一本,是他从商之后,开始买来看的。
他们爷俩的心思,在经历了隔代遗传之后,变得那么相似。
连看上的女人的心思也是那么苟同,都看上了周元祖。
只不过是他爷爷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从开始就认定了周元祖。
他经验尚浅,抵不住着繁华世间的种种,经历的许多周折以后,才让他确定了心思。
云大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老大,你叫我?”
“我渴了,饿了。”
云大楞了一下,心里差点涌出了热泪盈眶的液体,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在经历了这些天少吃少喝,或者不吃不喝的状态之后,突然听到自己的老大说饿了,渴了。
他太激动了,云大压抑住心中的那份高兴,抱起了储阚桌子上的那个黑色大杯的保温杯,惊动的开口,“好,老大,给我五分钟时间准备。”
储阚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云大的回答。
五分钟时候,云大收拾了书桌,恭恭敬敬的将膳食端了上去,摆在自家老大面前。
刚才他为什么不问老大要吃什么?也不必问,因为楼下的营养师已经按照何医生的要求专门为老大配好了膳食。
这分钟,他在心里越来越佩服何医生了。
刚才何医生怎么跟他说来着:大事不用问他,吃喝拉撒这种小事全部交给他来执行了。
看来何医生已经完全拿下了老大的生活权。
储阚看着端到面前,黑漆漆的剁碎拌在米粥里的东西,他疑惑了片刻,抬起了头,“这是什么?”
“猪肝菠菜粥。”
云大很简洁的回答出来。
“换掉。”
储阚想也没有想,直接拒绝。
色香味俱全的才是美食。而这道,单凭‘颜色’都过不了他这关,还怎么吃。
云大不但没有听从储阚的吩咐,还在心底感叹何医生神了!简直是连老大的语气都模仿出来了。
不过下一秒,他猜想着剧本还会不会按照何医生料想的那样发展。
只用一句话,就能让自家老大心甘情愿的喝下这碗粥。
他和何医生的赌约,虽然他一次都没有赢过,但是他就是愿意和何医生打赌,也愿意,将输了的钱拱手相让给何医生。
天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老大,营养师说了,这道菜是补血的,专门为周小姐制定的。何医生也说了,以后你和周小姐的饮食同步进行,你们俩一起吃一样的东西。算是有福同享。”
果然,云大这一番话说完,自己老大岿然不动的坐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下一秒,老大已经拿起那檀木勺,舀了一口,慢吞吞的喂进了嘴里。
云大从自家老大的眉目里,看不出他对这道菜的喜爱,只是看着老大一口接着一口吃完了。
何医生说对了,不管是什么东西什么事情,只要给它配上一个足够的噱头,就会令整件事情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这碗被赋予了‘爱情’噱头的猪肝菠菜粥。
储阚吃完了,喝了一口水,云大识相的将所有东西端了出去,递给了在外面候着的佣人。
云大走后,储阚继续翻看着手中那本泛黄的书籍。
这本书他读过不下十遍,储家的致富的秘籍,也是美亚当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本孙子兵法,是储老爷子的一个故人送给他的,也是他悟出来拿来开辟储家疆土的瑰宝。
哼哼,美亚当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储家奉行的商业战术,是一本随处都可以买到的孙子兵法。
也许对于中国的有些人来说,涉世之初,会本着广纳百川,兼容并包,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的学习心态,也会买一堆类似的商战书籍,比如说是36计决胜商战,孙子兵法商战秘籍……
嗯,只不过后来大多数的人的反馈就是:嗯,读了一堆的古代战争的小故事,挺好看的。
至于那些里面的长篇大论,他们不认为读了几本兵书,就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破荆斩棘,成为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佬。
理论和实践的中间,还隔着千山万水,非真刀实枪的去商场上厮杀一番,不能达也。
书本已经很久了,旁边的保温杯搁在书桌上,盛着清淡的凉白开。
书桌上面还放着几张白纸,一会儿用钢笔写了几行字,字迹苍劲有力,刚毅冷硬,一如他的性格。
一会又在上面勾勾画画,一片狼藉,白色的纸张瞬间被黑色的浓墨熏染一片,似乎中间还留了几行字。
写了一堆什么,声东击西,请君入瓮,以逸待劳,釜底抽薪……
这些被记录下来的东西。像是数学之中的排列,上上下下,不成规则。而每一个排列都有规则。
过了许久,储阚缓缓将手上的书一合,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白纸夹进书里,然后面无表情的将书本放到了原位。
之后,他轻轻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保温杯大口喝了半杯水,眼睛里盯着病房之中的周元祖,清冽幽黑的视线穿过了显示屏,像是一只利剑一般,直射在她的身上。
他的嘴里喃喃自语,给我一些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些话,漂浮在空气之中,与气体交相融合,最后由化作一缕余音,传回了他的耳膜之间。
显示屏中,何期远正打趣着岳岳。
“你怎么一直在说一些废话。”
这句话,岳岳不听还好,一听,潜藏在自己内心的那股暴力因子,瞬间爆发了。
本来在周元祖这里就没有得到过回应,心下有些挫败,心烦气躁。
这下可好,转眼从门外面走过来一个做过手术的搭档,抢过她手里颜色不太好的粥,没由头的被批了一句。
“何期远是吧!你什么意思呀?”
岳岳不说话还是一个淑女,尤其是娃娃脸更是为她添了一分可爱,但是她的本质是枚不折不扣的女汉子。
“你去睡会儿,这里换我来。”
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剩下的是满满的关心。
岳岳的舌头刹那间打结了,她的脑回路跟不上何期远的呀!
岳岳还想说什么?何期远一改嬉皮笑脸,凝望住她,眼神之中是满满的肯定。
岳岳冲破嗓子里的字眼,生生地被自己吞回去了;瞬间,她发现自己找不到拒绝的话了,或许,这个男人真的会有不同的方法。
岳岳盯着周元祖看了看,她还是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如同一个木乃伊一般,被风吹干了。
刚才她和何期远那般的生气动辄,都没有换回来她的眼神的垂怜。
明知道没有什么反应,岳岳临走出去的时候,还是和床上的周元祖打了一声招呼,“元祖,我等会儿再过来。”
岳岳出去的时候,轻悄悄地将门给关上了。
待岳岳走后,何期远放下了从岳岳手里抢过的玩猪肝菠菜粥,放在了北欧桦木静音钟的旁边,将脸庞凑近了周元祖,紧紧的盯着她看。
周元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只是发现自己头上突然笼罩了一层黑影,瞳孔缩了缩,是何期远。
看见这,周元祖不去想什么?也不去问何期远为什么会凑得这么近,睫毛蒲扇了一下,依稀闭上了双眼,自动隔绝了何期远那张蛊惑众生的脸。
看到这个反应,何期远的嘴角不经意露出了一抹笑容,周元祖这是有反应了吗?
趁胜追击,就是他成功的技巧。
“周元祖。”
何期远叫了一声。
周元祖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在听,我只是想说一句话。”
何期远用自己的方式循循善诱着眼前的睡美人,凑到了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周元祖还是没有反应。
“我们来做个游戏。”
没反应。
“我们来玩一下,看看我救人的速度能不能赶上你自杀的速度。我赢了,咋们双活;我输了,我陪你去死。”
何期远说话说得很轻,很轻,轻的仿佛一片鸿羽一般,抓落在周元祖的心尖上,荡起一抹涟漪。
周元祖的睫毛扇动了一下,她的内心确实是被何期远的话惊到了,何期远如同一个地狱里来恶魔,赶走了天使,逼迫着被囚禁着的人,不得不潜意识的和他做着交易。
不过只是一下子,周元祖平静下来,她的生命不需要别人来掺和。
储阚紧紧的盯着里面的两抹声影,紧紧的贴近,紧紧的说着悄悄话,但是他什么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