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转话说:“师父,你何必东跑西颠的,要不到我家住着,跟我姥姥一起过活,她老人家又好佛。”明辨说:“俄懒散惯了,一个人自在。云儿,俄先走了,到村上化点斋饭你们吃,等晚上咱师徒一个炕上睡了说话。”说罢,转身离去。
蚊子看着迈出山门明辨的背影,仿佛解放了一般。嘟囔说:“这就是你师父?一副邋遢相,简直就是个疯子。”萧云瞪了他一眼说:“不许说我师父的坏话!你懂什么?有道是真人不露相。我师父生得浓眉大眼,年轻时漂亮着呢!她没读过书,但是说话机巧,能言善辩,你的三寸舌未见得敌得过她。”蚊子方有领悟说:“敢情她是装疯卖傻,有意来敲打我。”萧云笑道:“有这么点意思,所以你要对我好点,要不你的脖子可要变成狗脖子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明了墓前。萧云摆了祭品,四块点心和新婚的喜糖。然后在地下铺了张报纸,拉蚊子一起跪下,为母亲上香烧纸。萧云自是心情悲伤,呜呜咽咽的叙述生离死别,喜怒哀乐。蚊子燃了三炷香问萧云:“我该如何称呼,是叫岳母好?”萧云说:“她是佛门弟子,你称呼她师父就是。”蚊子方跪下磕头祷告说:“愿明了师父保佑我和云儿早日往一起调。”
祭毕母亲后,两人下山,却见明辨坐在土墩上望着沙河对面的村庄发呆。萧云走过去,见师父面有泪痕,检讨说:“师父,云儿让你伤心了。”明辨站起说:“俄是为你师妹净霞伤心,知道吗,净霞被逼嫁了男人,那男人老欺负她,一怒之下,把狗东西废了,现在县大狱关着呢。”萧云惊道:“是吗?我师妹性情很温柔的。”明辨狠狠的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算了,云儿,你们走吧,俄不管你们饭了。”
萧云蚊子回到家中,又陪姥姥多住了一日方才返回。萧云遗憾的说:“文哥,我本想带你到坝上草原遛遛马,我有个表哥在那里教书,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咱们有机会再来吧。”其实蚊子早就想走,他在这里住不惯。
且说小两口出去旅游,蚊子妈查验了小两口睡过的床,没有发现遗红,心里不免叽咕。抱怨说:“出去旅什么游,费钱不说,把正事也耽误了。唉,老头子,你啥时能把他俩调一起?”蚊子爸说:“快了,正在办!”
转眼到了七六年的新春,建国也结婚了。一干朋友自然要回来凑热闹。萧云蚊子也各自请了探亲假归来。初三那天,建国携了妻子心如来蚊子家串门,建国嗓门大,热亲的说:“老娘!您家那天怎么不过去,瞧不起您这个干儿子是吧?”
蚊子妈笑着说:“有我们老头去就行了,我忙走不开。”她见龚心如的腰身变粗,和去年来时大不一样,玩笑说:“建国,你是人不大本事不小,可就给你媳妇装上了。”建国嘿嘿笑着说:“我们是高射炮打飞机,打了提前量。我和文哥打过赌,看谁先有儿子。所以就采取主动出击,积极进攻的战术。”
气得龚心如狠狠地瞅着他,骂道:“脸皮厚!”建国哈哈笑着问:“老娘!你媳妇没给你怀上?”这话正挠在蚊子妈痒处,怪儿子说:“他,哪有那个本事!”建国闹道:“是的!老娘。有的人就是个长得怪高,哪玩意儿短小。”蚊子揪了建国的腮帮子说:“别胡球侃啊,说话下道了。”
蚊子妈借故把儿子拉进里屋,关了门悄悄问:“顺阶,跟妈说实话,你俩谁有问题?”蚊子说:“我俩都很正常。”蚊子妈疑惑的说:“哪咋怀不上?我发现你们新婚第一夜就没那个。”
蚊子不好意思的说:“哎呀老娘!这事咋好跟你说呢!”蚊子妈越发疑惑了说:“有病就早点看。”蚊子生气的说:“没病!都愿老爹不抓紧!”蚊子爸喝了点酒,正躺在床上迷糊。猛得坐起身来瞪着儿子说:“你喝多了?胡球扯!你媳妇怀不上,怨你老爹不抓紧?不像话!”
气得蚊子妈瞪着丈夫骂:“你个老东西才胡球扯!顺阶的意思是说要你抓紧给他们办调动。结婚半年了,在一起才住了几天?”蚊子爸说:“张根顺办事不力,先前说托徐老三的秘书帮忙,又说徐老三是个假正经,自己的亲弟弟想在上海找个工作都不肯开后门。现在打了保票,说找马老的秘书办,一定马到成功。”蚊子嘟囔说:“钱到成功还差不多。”
吃过晚饭后梅竹抱了儿子江钧来玩,蚊子妈见了人家的大胖小子羡慕的不得了,接过了抱,蚊子说:“老娘,你先体会体会抱孙子的滋味,等今年我们保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随后支了桌子对梅竹说:“我从上海带了副麻将,我教你打们麻将。”梅竹问:“萧云呢?”蚊子说:“在自家呢。”正说着,建国和心如过来了,建国乐呵呵的说:“我来凑一角,云妹妹只会念经。”
到了文革后期有些被禁止的娱乐活动已悄然抬头,蚊子家打麻将已开了先河。蚊子和父亲坐了对面,建国和梅竹坐对面。蚊子的妹妹顺蕙和心如在旁边看牌。梅竹第一次打麻将不会出牌,顺蕙就教她出牌。
蚊子说:“带点彩啊,要不没刺激。”他见梅竹面露难色,用上海话说:“小和一角,大和两角。大赌伤神,小赌怡情,小来来,勿打紧的。”几个人吆五喝六胡吃海碰稀里哗啦的打牌。
且听里屋蚊子的妈喜悦的惊呼:“嗨!这小子,尿到我床上了。”梅竹赶紧丢下牌进了里屋,不好意思的说:“阿姨!把床单扯下来,我来帮您洗。”蚊子妈兴高采烈地说:“不洗!不洗!要的就是这泡尿,喜尿!今晚就叫文子两口子在这床上睡,沾点喜气也给我生个小子。”梅竹笑了起来说:“阿姨,你这是迷信。”蚊子妈乐滋滋的说:“生儿子也是传染的。要生就是一串。”
因为苏雷不在,苏雨又不回来,苏雪在阁楼上睡,外屋空着,萧云和蚊子就在娘家睡。为此,蚊子妈还不乐意,她有些穷讲究,说按规矩闺女回娘家是不能和丈夫一起睡的。是夜,蚊子妈硬是把老头子赶回单位去值班,把顺蕙打发出去和苏雪睡,非让蚊子喊了萧云回家里睡,自己睡在外屋做监军。
小两口洗毕上了床,蚊子兴奋的就要动作,萧云说:“轻点,你妈在外边呢。”蚊子嘻嘻的说:“她要的就是动静,没动静她还睡不着呢。”萧云说:“还不如在我家自在呢。”萧云下床倒水准备喝避孕药。蚊子焦心的说:“你怎么还在服避孕药?”萧云娇嗔的说:“人家怕生孩子么!眼下咱俩各在东西,我一个人怀了孕咋办?”
蚊子妈突然闯了进来,怒气冲冲说:“姑娘,你可不能这样,我们文子是独子,文家可不能绝后啊!”萧云有些生气,面对婆婆还不敢发恼,只好笑着说:“妈!你看你,突然就闯进来了,人家咋好意思嘛。”蚊子妈气咻咻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生儿育女是女人的天分,又不是偷人养汉子!”说着,砰的一声把门碰上了。
萧云从没受过这窝囊气,坐在床边呆呆的一言不发。估计,这夜小两口没干成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