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半后,苏雨刑满回到了野人沟。山林虽然依旧,但那三间竹舍茅屋却更换了主人。林场派了一个聋子老头来看山,苏雨和他说不上话,挥挥手让他滚蛋,他巴求不得,卷了铺盖回林场了。
苏雨来到揖夏的坟前,那把吉他还靠在坟头上,只是在风雨中被侵蚀已是破旧斑斑。苏雨拿起吉他拨动了琴弦,嘣嘣几声,六根琴弦全断了。苏雨把吉他扔了说:“揖夏,用不着它陪你了。从今后,我会每天来看你,和你说话,你不会再寂寞了。”苏雨坐在草地上靠在坟堆上默默地看着空荡荡的天。发誓说:“揖夏,我一定要找到叶伯伯,我的恩师,我们的好父亲。”
经过两年学习,萧云毕业了。萧云并没有急于回厂报到,先去了野人沟看了苏雨,又和苏雨来到揖夏的坟前祭祀后独自去了五峰。失去丈夫的马玉花变得苍老了许多。
萧云见了不免伤心,宽慰马玉花说:“伯母,叶伯伯对野人的科考很着迷,也许是他发现了野人的踪迹,一路跟踪过去,被野人掳去了。叶伯伯是很有智慧的人,他会跟野人巧妙周旋的。”马玉花表情很木讷,喃喃的说:“我也这么想,他原先总说要是发现了女野人就跟女野人去过,和女野人生一群小野人。”
萧云又劝说:“伯母,那是叶伯伯逗你玩。”马玉花抬头看着萧云说:“萧姑娘,你也是念过大学的人了,你说,神农架里会有野人吗?”萧云来不及多想,按自己的观点说:“我认为没有野人。几十万年前原始人的头盖骨都能发现,怎么就发现不了一具野人的遗骨?”
马玉花不禁哭了起来,呜咽的说:“你是说根本没有野人?怎么说老叶是被野兽吃了?”萧云立刻意识到马玉花是宁愿相信有野人的存在,连忙纠正说:“不过也有不少观点认为有,叶伯伯很可能是真的碰上野人了。”马玉花方止住哭,呢喃的说:“但愿老叶能和女野人过得好,生上一群儿女,过个三年五载他又回来了。”
迎春对萧云摇摇手,又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意思是告诉萧云不要再说了,马玉花大脑受不得刺激。萧云领会了,对马玉花说:“伯母,我过去看看侄儿们。”萧云和迎春约好了,放假去看苏雷。萧云在迎春家住了一夜,姑嫂俩叽叽咕咕说了大半夜的话,第二天两人牵了龙儿凤儿去了沙洋。
见了哥哥后,萧云告诉苏雷:“哥,我要结婚了。”苏雷欣喜地说:“恭喜!可惜我参加不了你们的婚礼了。”萧云显得很忧伤,流泪说:“哥,我本来不想这么早结婚,可是……”
苏雷接话说:“结婚是喜事,不要伤情。蚊子是独苗,你不着急你公婆还急。再说蚊子也快三十的人了,该了!哎呀,他家讲究,婚礼少不了热闹。”迎春说:“等十一我请两天假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苏雷抱起龙儿亲昵着说:“龙儿,你就代表爹多喝两盅喜酒啊!”
探视完哥哥后萧云方回厂报到。文家原本想等萧云毕业后直接调到上海,但是未能如愿。一是上海的户口不好进,那时兴对调,上海调出一个人才能进一个人。想进大城市的人很多,想往小城市去的人没有,所以对调对象还不好找。二是萧云属委培性质,还必须回原单位。萧云回厂后被安排到职工医院中医科做了见习医生。十一到来,萧云就着国庆两天假又请了三天婚假再加上一个星期日和两天调休回去完婚去了。
蚊子家亲戚多,枝枝蔓蔓,姑表姨表舅老表的来了不少。最使萧云欣慰的是几个好友都回来助兴。建国和龚心如来了,梅竹和江洪林带着孩子也回来了。梅松和王楠也来了。迎春和苏雨也回来了。
王楠见了苏雨问:“怎么不让张丹凤来?”苏雨傻笑着说:“拿不出手,不好意思带。你倒拿得出手,可惜你成了我嫂子了。几时喝你们的喜酒?”梅松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他既想听他俩说什么,又怕王楠说他心眼小。苏雨潇洒地挥挥手说:“我去厨房帮忙去了。”
由于宾客多,屋子小,大家站在走廊里说话。萧云本来是有着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性格,大婚穿了套鲜艳的红色连衣裙,显得分外俏丽妩媚。梅竹领着江洪林走了过来。三年不见,梅竹又添了个男孩。梅竹高兴的拥抱了萧云说:“哎呀喂,萧云,你简直太漂亮了!”
江洪林跟着开玩笑说:“我现在才发现,我当初怎么就看走眼了,萧姑娘才是花魁呀。”萧云从江洪林手中接过小宝宝说:“梅姐,你行啊,要男生男,要女生女,简直是随心所所欲。叫什么名字?”江洪林笑着说:“你是才女,你给起一个。”建国接口说:“姑娘叫江珊,儿子就叫江军。有了江山还得有将军守着。”江洪林哈哈笑着说:“这个创意好,我儿子未见得将来不是将军。”
蚊子春风得意,看着建国和龚心如得意的说:“闹药,那时你说你的儿子要生在我们前头,我们儿子要管你儿子叫哥呢。对不起了,兄弟,哥又占先了,还是等你儿子管我儿子叫哥吧。”
建国笑道:“你霸蛮莫得意。我们年底也结婚,说不定我们种上了你还没种上,还是你儿子管我儿子叫哥吧。”建国说着亲昵的挽了龚心如的手说:“心如,今晚咱们也入洞房,打个提前量。就是剖腹产也要把儿子生在他们前头。早一分钟也是他儿子的哥。”
龚心如害羞地甩开建国的手说:“你就会胡说八道,瞎胡闹!”建国说:“婚礼就是要闹,不闹不热闹。文哥,今晚闹洞房你可莫吃醋啊。三天无大小,这规矩你是晓得的。”
梅竹笑嘻嘻的对萧云说:“本来我想隔四年再生一个,现在开始强调计划生育了,江洪林说,国家可能要出只生一胎的独生子女政策。所以我们就抢着要了一个。还好,生了个儿子,如他愿了。萧云,你头胎就得生儿子,蚊子是独苗,你要是生个姑娘,你婆婆还不把你休了。”萧云玩笑说:“我正犯愁呢,梅姐,能把生儿子的秘笈告诉我好吗?”
建国闹罢蚊子又来闹萧云,叫道:“哎呀,云妹妹。我本打算今晚要好好闹你的洞房,看来闹不成了。”萧云知道他歪话多,板起脸说:“随你怎么闹,我自有大巴掌伺候。”
建国嘿嘿一笑说:“因为我发现你已经怀上毛毛了,那就不敢瞎闹了唻。”萧云推了建国一掌,骂道:“去你的!我就知道你满嘴喷粪。”建国也不恼,笑着问:“嫂子呢?”萧云说:“嫂子在我家和老娘包糖呢。”建国说:“我去找嫂子咵天去,好久没见她了。”
蚊子的父亲笑容满面的走过来说:“大家进去吧,只有四桌,都是几个亲戚。就没敢在单位声张,声张了哪还得了?三十桌也摆不下!”于是大家各自结伴入座。婚礼也没举行什么仪式,只是吃吃而已。确实,那时结婚比较简单,不敢铺张浪费。人们随礼也不多,多是送些用得着的生活用品,一场婚礼办完,基本上生活用品够用几年的。
至夜,宾客散去,一对新人进了洞房。蚊子显得很疲倦,坐在床上说:“古人说人生四大快事,洞房花烛夜是头件幸事。云妹妹,你激动吗?”萧云也感到疲惫,坐到蚊子身边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淡淡的说:“我也觉得并不是那么激动。”蚊子搂了妻子的腰说:“这都怪咱俩,提前就把幸福的事做了,搞得现在洞房花烛夜了,反而没有偷偷摸摸时那种激动的心情。难怪人家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萧云生气的说:“你这思想危险啊!大上海美女如云,你是不是有了相好的?”蚊子反问萧云,“你也是个美人胚子,大学期间就没有白马王子向你射箭?”萧云笑着说:“白马王子倒没有,只是临毕业时杀出一匹黑马来。不知谁偷偷摸摸的塞进我书包一封信,是求爱的。只是这家伙太胆小了,竟然没敢落名字。所以,我至今也不知这个书呆子是谁?文哥,你吃醋吗?”
蚊子呵呵笑着说:“我到觉得挺骄傲的,这说明我的妻子既有无限魅力,还有金身不坏的魔力。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一支带刺的玫瑰。”萧云笑着说:“我身上的刺早被你磨光了。女人一结婚就变成狗尾巴花了。”
蚊子激动起来,抱住萧云说:“云妹妹,我找到了初恋的那种感觉,我们是在艰难困苦中缔结的生死之爱。云妹妹,你将是我一生中最爱的珍藏版。没有任何女人能从我心中夺去你的位子。”萧云也抑制不住激动,温柔呢喃地说:“文哥,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