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总接过酒单看起来。张文兴的心被钱总的目光牵着,忽上忽下地移动着,紧张着。当钱总的目光停留在茅台酒系中最高档次那一行时,张文兴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但他的脸还是那样笑着,他必须打肿脸充胖子。
不,他要下血本,钓大鱼,挽救他的危局。
钱总的目光在最高档次的茅台一行上停留了几秒钟,看了张文兴一眼,大概在判断他的经济实力。不知是他觉得张文兴笑得有些心虚,还是出于什么考虑,他的目光回到酒单上后,慢慢向下移去。
从五万八千元这一档移到三万八千元那一档,再次停留,然后去偷乜张文兴。张文兴的心还是纠结着,悬吊着,脸却依然灿烂地微笑着。
钱总大概还是觉得张文兴的笑容与这个档次的茅台不太相符,再次将目光下移,移了两格,才停住不动。
张文兴感觉那是八千八百元的一档,心才稍微放松一些。
钱总终于开了金口:“就这个吧,茅台飞天。都是自己人,不用喝得太贵,啊。”
张文兴的心落了地。他装作财大气粗的样子,对身边的服务员说:“先来两瓶茅台飞天。”
钱总摇手示意:“一瓶。三人一瓶,差不多。不要喝得太多,太多会误事的。”
张文兴看了王世明一眼,差点笑出来:“钱总,你能喝几两?”
钱总想了想说:“最多能喝一瓶,但现在,一般喝三四两就不喝了。酒多误事,对身体也不好。”
“对,对。”张文兴的头点得像鸡啄米,“喝酒要适量,白酒要喝高度的,红酒要喝外国的。”
一会儿,酒菜上来了。服务小姐摆好冷盆,就来给他们倒酒。钱总打量着她,颇有风度地问:“你是哪里人啊?”
服务员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回答:“俺是安徽人。”
钱总的目光从她高耸的胸上,跳到她漂亮的脸上:“安徽哪个地方呢?”
“芜湖。”服务员的手有些发抖,把酒洒到在了杯子的外面。
钱总看小姐的那种目光,让张文兴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他满面春风地端起来酒杯,对钱总说:“来,钱总,很高兴能够请到你,我们干一杯。”
三人一齐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动作优雅地仰脖子干了。然后三个人就你劝我应地喝起来,气氛越来越热烈。
渐渐地,钱总的话多起来。他说起酒文化来,一套一套的,都是一些官场上流传的精典顺口溜。让两个商场上的老板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惹得他们不时地发出开怀大笑,由衷赞叹。
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融洽,张文兴听听,说说,就有意把话题引到女人身上。三个男人碰到一起,肯定会说到女人;三个女人碰在一起,一定会说到男人。
张文兴和王世明分别给钱总敬了几回酒,劝了几次菜,就开始有意把话题引到女人身上。张文兴帮钱总舀了一小碗虫草老鸭汤,脸带微笑说:“钱总,喝点这汤,补肾的。”
王世明不动声色地配合他:“现在男人,不进补,就不行。”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应和起来,张文兴巧妙地向今晚的主题靠拢:“现在,阴盛阳衰的情况真的很严重,男人都在吃壮阳的东西。不吃,就完成不了任务,有时还弄得很尴尬。”
王世明看着张文兴说:“你怎么样啊?能满足老婆吗?”
张文兴眨着狡黠的眼睛:“老婆能应付,小妞就有些吃力了,哈哈哈。”
张文兴先笑,王世明和钱总也跟着他笑了。笑完,他反问王世明:“王总,你呢?你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啊?”
王世明知道他要往钱总身上引,不动声色地配合着他:“我没有,不像你,左拥右抱,有好几个小情人。喂,你给我们透露一下,你是怎么吃得消的?”
张文兴见钱总不插话,但听得很认真,就眨着鬼眼,冲王世明说:“王总,你骗谁呀?现在外面走走的男人,哪个没有几个女人啊?你又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就是你不喜欢,也会有女人主动贴你的。”
王世明看了笑哈哈地看着他们说笑的钱总一眼,认真地说:“真没有。坦白地说,我没有固定的女人,临时放松一下,倒是经常去的。”
“来来,别光顾着说话,钱总,再干一杯。”张文兴干了杯中酒后,把目光对准今晚的主角,“钱总,像王总这样的大老板,在外面没有女人,你相信吗?”
钱总毕竟是央企分公司的老总,很有原则,说话也注意分寸:“这就不能一概而论了,也不能妄加猜测。这种事比较敏感,也是个人的隐私,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更不能没有根据地瞎说,对吧?”
张文兴没想到钱总给他来官腔,心里有些不快,也有些不安,但还是朝着他的目标努力:“对对,钱总不愧是个领导,说起来,跟我们这些大老粗就是不一样。听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这话一点没错。跟钱总一起吃饭,不仅是一种荣耀,也是一个接受教育,提高自己的好机会。”
王世明听张文兴说得有些牵强和肉麻,接口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张总有情人,不一定其它男人也有情人。喜欢漂亮女人,是男人的天性,但喜欢不等于养情人,包二奶。你就说我吧,我也是男人,也喜欢漂亮女人。但我爱自己的老婆,有责任心,再说我老婆也很凶,看我看得很紧,我就不能像你一样,养着几个情人。否则,我的后院就要起火,影响我的事业。没办法,我只好去娱乐场所,找小姐临时放松。”
王世明不停地朝钱总看,既想讨好他,又想为他解脱,引他说话。他听说,钱总有许多红粉知己,但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说了他会不高兴。他们毕竟还不太知心,玩女人的话题,养情人的隐私,一般都是在知心人面前说的。
果真,王世明这样说,钱总就有了比较体面的说法:“王总说得对,男人的本性是一样的,但处理的方式不同。我不喜欢说虚伪的话,领导干部也是男人,不喜欢女人是假的,只是要讲究方式,不能太过分。太过分,影响不好,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利。”
张文兴赶紧奉承:“还是钱总说得对,什么事情都要适度,否则,会有反作用的。”为了把钱总引到他希望的那种情景中去,他有意拿自己开刀,“前一阵,我搞多了,就觉得有些体虚肾亏,明显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一种药物,就试着买了几盒,用了一下,效果很好。”
为了顺利实施他的阴谋,张文兴把本来自己用的四盒药物都带在包里。他要见机行事,送给钱总。如果钱总要,那今晚的成功,就有了双保险:钱总能来吃请,而且一个人打的来,是一种保险;他要他的药物,是另一个保险。
张文兴可喜地发现,他在说到这种药物时,钱总的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一副福态相的耳朵也竖得更直了。
张文兴更加得意地介绍起来:“我吃了两粒,用了一次,效果奇好。真的,我吃下去不到十分钟,就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浑身充满了活力。”
王世明笑骂:“别吹得天花乱坠,哪有这么好的药物?”
张文兴的眼睛瞪得老大:“我一点也没吹,那天晚上,我保持了一个多小时,连那个十八岁的小妞,也被我弄得连呼过瘾,说爱死我了。”
“哈哈哈——”说得三个大男人都开怀浪笑起来。
见时机成熟,张文兴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对钱总和王世胆说:“我包里还有四盒药物,你们不信,可以拿回去试试。”
王世明说:“我不要,你都给钱总吧。”
钱总没有吱声,这是默认。张文兴心里暗喜不已,连忙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过自己的黑包,从里边拿出四盒包装精美的药物,递给钱总说:“钱总,不要见外,算我的一点小意思。你不妨今晚就试一试,看它究竟灵不灵?”
钱总看了药物一眼,爽快地说:“好吧,这个东西,我收下。要是钱,或者别的什么礼物,我就不能收了。受贿的事,我是不做的。”
“对,对,这是吃的东西。”张文兴像个纪委书记,一本正经地说,“吃的东西,是从来不算受贿的。”
“钱总看得起我们,才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我们要对他负责,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王世明看似在对张文兴说,其实是在说奉承话,“钱总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坐上去的。它的重要性,得来的不容易,你也应该知道。所以,今晚的事,包括有些话,都不能对任何人说。要保密,一定要保密。”
张文兴拼命点头:“是是,这不仅是个人隐私,也是官场机密,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