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榜离开后,七姑娘正好端着一壶茶过来。看到大堂之内只有胡雪岩一个人,七姑娘诧异道:“后厨没有热水,我就烧了一壶水的功夫,王大人就离去了?”
胡雪岩道:“王大人这人就是急性子。不管他了,茶壶我们拎着,到了船上也能喝。”
七姑娘说道:“这多不方便。我还是把他刷洗了放起来吧。”
“这不是更不方便吗?”胡雪岩说道。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耽搁多长时间。”七姑娘如此说道。
“好,那我去整车,你去倒水,咱们后院见。”胡雪岩说道。可是他刚刚说完,王存义却突然走进了胡府。远远地看到进门的王存义,胡雪岩和七姑娘对视一眼。七姑娘诧异道:“存义昨晚不是刚刚来看过我们了吗?怎么今儿又来了?”
胡雪岩摇了摇头,跟着七姑娘走上前去。
“叔父,有消息了。”王存义一见胡雪岩就急匆匆地说道。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七姑娘看到叔侄俩有话要说,便又把茶壶放下,说道:“看来这一壶水还是没有白烧。”
王存义朝着七姑娘一笑,转而朝着胡雪岩点了点头。七姑娘放下茶杯,自己离开了。
七姑娘一走,王存义就说到:“我这边刚得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生怕叔父早一步回到了杭州,因此耽搁了大事儿。”
“上海的船厂已经要招商了?”胡雪岩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对,邵大人轻口跟我说的,绝对不会出错。上海船厂的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就叫做轮船招商局。看来李中堂对这件事十分看中,想要着急办成。邵大人说尽可能两三天内就召开招商大会,吸引股东。”说完王存义自己到了一口茶,一路小跑来,他现在十分口渴。
胡雪岩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呀,我听郭庆春说盛宣怀那边跟英国人还没有谈妥呢,他们到现在还有招募技师,这前后不过十几天的功夫,技师就已经请到了?”
王存义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可消息绝对是真的。或许他们从其他国家找到了技师也说不准。”
“现在洋人造船也就法国英国比较先进,据华尔说,西班牙的造船技术也可以,可是我们大清朝和西班牙的联系并不是十分紧密。现在能联系到的就是法国和英国,法国这边要是有消息,我不可能不知道。英国那边,郭庆春的门路也十分通达,不应该没有消息啊,这事儿可就奇怪了。”
王存义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我就不了解了。这次邵大人把我们叫到衙门里,让我们发动各自的关系,四处寻找合伙人,不论是身价万两的还是百万两的,只要是有钱的都让我们联系他们入股船政局。唯独叔父这里,邵大人特意吩咐教我不要联系。”
“哦,有这事儿?”胡雪岩有些好奇地问道。他没有想到既然有人提前能够猜到自己打算入股。不过这个计划就是自己告诉邵友兴的,邵友兴毕竟是李鸿章的人,也知道自己的经济实力,防着自己一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存义说道:“我感觉邵大人好像是特意不想让叔父你知道这个消息。昨晚上邵大人知道您要回杭州,而且是今天中午就要走。而今天中午他就让我们发动关系。我感觉他应该是昨天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忍着到了今天才发布出来。”
胡雪岩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存义,这次你可帮了叔父的大忙了。你稍等一下,叔父给你封个大红包。”
王存义赶紧站起来,说道:“这么多年承蒙叔父照拂,存义能帮叔父做些事情也是应该,实在不敢再收了,存义这就先走了,有什么消息我再来通知叔父。”
胡雪岩赶紧站起来,想拉住王存义,可是王存义已经起身离开了。
看到王存义离开,七姑娘慢慢起身,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凳子上沉思的胡雪岩,问道:“今年是不是不能回家过年了?”
胡雪岩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怎么会呢?我们马上就走!”胡雪岩心中想道,既然邵友兴不想让自己知道轮船招商局招商的消息,更不想让自己参加轮船招商活动,那么自己最好不去参加,否则的话,邵友兴很有可能把事情由来跟盛宣怀说清楚。到时候盛宣怀他们针对自己加注几条招商的规矩,可就让自己以后受制于人了。
七姑娘有些诧异:“真的不用再留几天吗?我其实没关系的。”
胡雪岩一下子拉住七姑娘的手,说道:“你天天在嘴里念叨着想见娘一面,还叫没有关系啊。存义找我来就是小事情,不碍事的。对了,咱们会杭州的这艘船走的是海道还是河道?”
“是帮里的漕船,走的是河道。不过这是前些天购置的洋船,绝对要比走海道快很多。”七姑娘说道。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赶到湖州?”胡雪岩又问道。
七姑娘想了想说道:“这新式洋船我也没有坐过,究竟能跑多快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五哥说洋船日行千里局对不是问题,想来明天中午我们怎么也能到了湖州。”
胡雪岩点了点头,那这时间上完全来得及。他说道:“你先去后院,我回书房拿一下东西,我出来咱们就发车。”
胡雪岩跟邵友兴提出股份制开办船厂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以后如何参与招商活动,如何主导船政局了。在胡雪岩看来,能代表他去参加招商会的,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庞云增了。庞云增家大业大,而且喜欢新鲜事物,更喜欢凑热闹。在招商会上,庞云增一下子抛出众多银两也不会让别人起疑心。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与庞云增与自己私交甚好,让他帮忙来办,自己也放心。
胡雪岩回到书房,拿出早就拟定好的两份合同,喃喃自语道:“虽然急是急了点,不过好在都赶在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