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坊。
花香夹杂着酒香弥漫在空气中,四处散落的生机遮盖住这孤寂的气氛,令人觉察不出来已经存在的物是人非,反而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快感。不知道是这一成不变的环境让墨梓蠡熟悉,以致于他熟悉这环境背后的主人一样,还是这熟悉的一切却带给他心里莫名的恐慌,他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向酒坊内走去。走了两步,觉得有什么人跟着,立马回头,那人的背影还来不及闪躲,只听他诧异的叫了声痕儿?
这才,痕儿抬起了头不好意思的朝墨梓蠡打起了招呼:“师哥。”
墨梓蠡上前一步,问道:“你跟着我干嘛?鱼兄呢?”
本来是要跟墨梓蠡坦白一切的,一听到他叫杜纯鱼的语气,痕儿已经来不及冷静下来想她此行的目的了,气的牙痒痒,怒发冲冠,两只眼睛直瞪着墨梓蠡,怒道:“别跟我叫你亲爱的鱼兄,我要是看见他非把他那层鱼皮给掀了,把鱼骨头一根一根拔下来,再油炸他的鱼身,让你连骨灰都认不出来。”
墨梓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着平时痕儿便跟纯鱼是冤家,以为二人又吵架了,不以为然的口气:“痕儿,你也大了,鱼兄更该懂事了,这次他犯下的错可是要用一生来弥补的,快叫他出来。”
语罢,痕儿气更不打一处出了,翘起的嘴巴可以提起一壶水,狠狠的瞪了墨梓蠡一眼,把他撞在一边便歪着身子冲了出去。
墨梓蠡正嘀咕痕儿越来越不像话,于是自己跑进酒坊以为能叫出来纯鱼。谁知道他把整个酒坊彻底翻了一遍才真正明白痕儿的怒意,想着事情不妙,心里却不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纵身一跃,飞上屋顶,严肃的口吻问向痕儿:“痕儿,杜纯鱼去哪里了?”
痕儿瞥了墨梓蠡一眼,冷哼一声,讽刺的笑道:“走了,人家现在可发达着呢!摇身一变,妻子是汴梁倾国倾城的女子,而自己,小麻雀,无尾鱼,成了蛟龙了。”
墨梓蠡摇头,紧紧的盯着痕儿,说:“不会的,纯鱼他不是那样的人。”
放眼望去,满甸芳香,又道:“何况酒坊的一切依旧,纯鱼怎么可能不在呢?”
听到此处,痕儿愤怒起身,险些摔下屋顶,一个踉跄,朝墨梓蠡大吼道:“师兄,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傻得可怜的幽钰儿愚知的痴情,这个酒坊是她用心血一点一滴酿出来的,你如何为它冠上杜字?你和杜纯鱼一样无情、可耻。”说罢,愤然离去。
屋顶上剩下墨梓蠡落寞的背影,痕儿的责怪的话语在墨梓蠡耳边回荡,天山回来路上所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若隐若现,苦笑一下:“对啊!我也是这么无耻,墨梓蠡啊墨梓蠡!你还真真无耻的可恨,你还有什么资格来管别人?”
正被自己的意志消磨时,理智让他清醒过来,转念一想,摇头:“可纯鱼并非如此没有担当的人,这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罢,不由得愁眉深锁,纵身一跃,朝墨幽宫走去……
墨云山。
竹林深处,墨兰拍案而起,怒意满冠:“墨痕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担任宫主之位?”
竹窗下的墨娆手托腮,很是费力的思索,只听玄武说道:“那就杀了墨痕儿,夺取宫主之位,凭朱雀的能力,墨幽宫有谁能敌?”
此时,两人的目光都投向墨娆。
墨娆默不作声,只见墨兰起身,娓娓说道:“师妹,你是不是因为认了墨娘这个姨母,就改变看法了?”
墨娆愁眉紧锁,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我的身份墨娘又从何得知?况且我娘的推荐信还在我手中,莫非是我娘?”
玄武依旧是那丝神秘的微笑:“别忘了,墨娘、墨姬都是佛莫的弟子,是藏王的仇人。”
听此,墨娆怒不可竭,手下的竹桌已被拍的粉碎:“你敢动我娘一根头发,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玄武也不害怕,冷静如常,笑道:“可以啊!你有本事就立马分了幽泪冥悲,免了你所谓的无辜的人的伤害。”
听此,墨兰眼珠一动,说自己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墨娆充满期望的眼神望着她,只听到杀了墨娘四个字从墨兰口中斩钉截铁的说出。
转眼,希冀已被破灭,墨娆冷笑一下:“这不是让我和师兄的距离越来越远吗?”
墨兰摇头,凑到她耳边说明自己的想法,听完,墨娆不做言语的深思着。
墨兰火上浇油:“只要你有足够的借口让师弟相信墨娘是被幽锁梦杀害,此事便可。”
墨娆虽知此计必能让墨梓蠡和幽锁梦分开,犹豫一下,还是摇头,说墨娘是自己的亲姨母,自己下不了手。
玄武讥讽念娆妇人之仁,拂袖离去。见状,墨兰心急不已:不行,我得借朱雀之手杀了墨娘,这样我才有翻身的机会,可她如此彷徨……想罢,点头。
墨幽宫。
墨娘的房间,锁梦神情不安:“婆婆,杜纯鱼的事……”
原来锁梦知事有蹊跷,拿不定主意,遂将一切都告诉了墨娘,恰被刚来找墨娘的墨梓蠡听到,他诧异的冲了进来:“娘,这是真的吗?纯鱼怎么会是我表弟?”
锁梦手紧握着茶杯,双目不离杯中被她内力激起的动荡的水,墨娘依旧面无表情,自从把宫主之位传给痕儿,她便比以前更慈祥了,看穿了,没有独孤的怪诞,亦非墨娘的残冷,现在的她,平静的像一湖水,手持佛珠,口中呢喃。
墨梓蠡穷追不舍,让她告诉自己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墨娘平静的言语:“是的,他是你的表弟,你的老爹,纯鱼的父亲便是我亲妹妹的丈夫,他并非杜康的后代,而是冷幽宫的弟子淳于枫。”
墨娘语落,墨梓蠡瘫坐于座,千丝万缕,只是不祥的预感袭来:“娘,既然我们那么亲,为何姨父要隐姓埋名,藏于墨云山呢?那姨父的死呢?墨娆又为什么会成为我的表妹?她和纯鱼又是什么关系?这中间到底是什么恩恩怨怨?还是那个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赌局吗?”
墨娘不语,只是眼泪已经出卖了她的情感。
墨梓蠡依旧穷追不舍,墨娘清舒一口气:“这是我也不知道的事,这场赌局我们只是筹码,真正决策这场赌局的人,一个为救锁梦留在她体内,仅剩下的一个在墨幽宫禁地呆着。”
墨梓蠡的目光投向锁梦,锁梦心知肚明,这意味着要想明白这场赌局,只有墨娘的牺牲,锁梦不敢去看墨梓蠡无助的目光,只是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水杯。墨娘见两人胶着,便打破僵局,让墨梓蠡出去。
墨梓蠡前脚刚走,房内的锁梦已抑制不住久忍的眼泪掉下:“除了婆婆的性命,就没有其它办法来掀开这场赌局吗?”
墨娘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锁梦的头:“你的姨母紫姮是我亲自冰封的,除了用我的鲜血,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锁梦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将头偏过去,不看墨娘逼迫的眼神。
墨娘只是无奈,起身:“孩子,十月十日将至,不救你大姨母,四大护法便都在暗处,我们也就没有胜的把握,那么你想过那些牺牲的人吗?你还是要为了自己的执着去消磨别人的牺牲?”
锁梦恐惧的眼神看着墨娘的身影,见她从腰间拿出一封信递给自己,看后,诧异非常:“什么?墨娆是朱雀,纯鱼是白虎?”
墨娘点头,说:“墨姬说她会杀了白虎,而朱雀希望我能够感化她,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可是我又何止给过她一次希望?我妹妹她付出的太多了,我既然一切已经命中注定孤老此生,那么我今生存在的价值就仅仅是为了弥补这场赌局对她造成的伤害,这也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什么博爱于世,我所有的爱只希望我最爱的人一生平安,幸福罢了。”
锁梦感慨无奈的同时,墨娘的话也让她恍然大悟:“于是你认了墨娆,那婆婆的动机呢?”
墨娘沉默许久,坚定的目光:“锁梦,你让钰儿带上锁释去找杜纯鱼吧!”
墨娘的决定来的突然,锁梦来不及回应,只是惊悚的看着她满头飘飘的白发。
只听到墨娘继续说到:“锁梦,你也想出墨云山,去找你失踪多年的妹妹吧?”
不知为何,墨娘心疼的话语让锁梦担忧的叫了声婆婆。
墨娘将她抱入怀中,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孩子,苦了你了,婆婆能力有限,把一生都负载在这个小赌局上了,帮不了你和梓儿什么,你想做什么现在就去做吧!不必担心钰儿,我会让痕儿送她离开的。”
锁梦诧异,问了句墨幽宫……
谁知墨娘大怒:“我还没死呢?”又嘱咐她快些通知钰儿收拾行李。
锁梦很是清楚墨娘的反常,她已经自己默默的安排好了一切,不管锁梦答不答应,她必死的决心没有谁拦的下来,无奈,锁梦只好应了声出去。
墨娘闭眼,手持佛珠,口中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