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清新,樟树的叶子在那丝暖阳下泛着亮光,折射出七色的彩虹。羊肠小路上,锁梦独自走着,不安墨娘的奇怪,正身望去,不远处,穿着蓝色衣裳的背影飘荡,锁梦走近,叫了声墨娆。
墨娆回头,看见锁梦,微微一笑:“锁梦,我特意在这儿等你的。”
锁梦不解,只听墨娆道:“我想和你谈谈,顺便跟你道别。”
墨娆突如其来的决定让锁梦措手不及,问为什么?墨娆走向前,锁梦与之齐肩。
风静静的吹着,那丝暖阳也遮不住秋风透露出的丝丝寒意,墨娆呼吸着大自然的清新,无奈的话语:“我不想回家的,可身不由己,我答应了师兄,一等他回到墨幽宫便向师父请辞。”
听到有关于墨梓蠡,锁梦更加疑惑,问墨梓蠡为什么要让她走?墨娆停下脚步,那双圆鼓鼓的眼睛直射锁梦的眸子,坦诚:“因为我和你一样,深爱着墨梓蠡。”
不详的预感袭来,锁梦看着墨娆转过去的背影,听她说道:“有些事,我们都面对不了,但是为他付出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幽锁梦,我只希望他幸福,别无他求。”
话音刚落,锁梦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想不到天山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一切,可是坦然的接受这份祝福明知不能去拥有吗?不,这是霸占,苦笑一下,不知哪来的勇气让她快步走到墨娆面前,拉住她的手,很是平和:“墨娆,不否认,我们彼此相爱,可我却没有资格接受他的爱,这一切,已经注定了我的宿命,我希望你们幸福,我会祝福你们的。”
墨娆正诧异锁梦的言语,只听锁梦又补充道:“只是,墨娆,好好爱墨梓蠡,别让爱成为你的工具。”
墨娆震慑,似乎知道锁梦此话的意义,自己又何尝不明白,还在思索中,听到锁梦坚定地口气:“留下来吧!”
墨娆瞪大了眼睛看着锁梦。
“我是替墨梓蠡说的,这也是我真诚的心愿。”
墨娆倍感欣喜,又更觉惊悚:幽锁梦,你的冷又岂止控制了他?怕是整个世界吧!
锁梦见墨娆没有了方才的冷漠,淡颜一笑,问到墨娆跟自己回古洞吗?她淡淡的摇了摇头,说自己看着墨梓蠡过去了。
锁梦锁眉:“你不见他?”
墨娆转身,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看着她孤独的背影,不禁心疼,转身,向古洞走去。
古洞,莺飞燕舞,一派生机,锁梦飞向流水中的藤椅,抚剑而坐,古洞内,墨梓蠡抱着锁释,钰儿高兴的言语,告诉梓蠡锁梦回来了。
墨梓蠡诧异的神情,钰儿解释说她的寒气袭来了,顺着钰儿的目光,墨梓蠡看到了那盆海洋之露凝结的白霜,钰儿从墨梓蠡手中抱过锁释:“梓蠡哥哥,你去姐姐那儿吧!她定是有事的。”
墨梓蠡起身,走向那盆海洋之露,手触碰那冰冷的白霜:“她一有事,这花便会结霜吗?那是不是心事越重霜结的便越厚呢?”
钰儿前来:“这花不比姐姐接触的曼陀罗,可冥悲的寒还是感染了它,让它染上姐姐的气息。”又环顾四周,笑了:“何止海洋之露?这花草树木都那么的懂姐姐。”
草木藏情,墨梓蠡也笑了:“这也是对她最好的诠释吧!允许我没有这植物的灵性,懂不了她如此之深。”
钰儿看到墨梓蠡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是不忍,摇头宽慰他:“梓蠡哥哥错了,我们虽不及这万物的灵性,可这灵物亦不能帮姐姐解忧啊!心底的那个,最深的,怕还是梓蠡哥哥吧!”
墨梓蠡不确定的问了句是么?见钰儿朝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便朝藤椅走去。
两人隔了半个水潭,锁梦手落在瑶琴上:“我听到了箬竹的声音,她的那首《枉毓》。”
墨梓蠡诧异:“梓木,博爱于世?”锁梦重复墨梓蠡的话,冷笑一声,问墨梓蠡能弹么?白袍抖动,纵身一跃,坐到锁梦身边,两只手缓缓的搭在琴弦上,锁梦从袖中取出箬竹留下的玉竹,放到嘴边,跟着旋律吹动起来,奏上这绝世之恋。谁知?下一站,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洞口,贝齿紧咬红唇:幽锁梦,你骗我,表面说祝福我,暗地里却如此待我,我赵念娆受此屈辱,不是我自作自受,我一定会讨回来,一定会的,想罢,愤然离去。
竹林深处,醇酒打湿了竹觯,依旧那一丝笑容:“怎么了?朱雀何以怒气冲冲?”墨娆深灰色的瞳孔,让玄武去把墨兰找来。黑袍一甩,玄武已不见踪影,醇酒依旧嘀嗒的流下竹觯。
痕儿在古洞停滞,听见墨梓蠡和幽锁梦二人的《枉毓》之殇,心里更不是滋味,挪动了脚步,向前,音停韵止。
“痕儿?”墨梓蠡叫到。
痕儿白了他一眼,问向幽锁梦钰儿在哪?钰儿从房内走出,手上的释儿立刻张牙舞爪,想去痕儿那,痕儿也笑着抱起了他:“小家伙,这么热情呐!”
此刻,两人已离了水潭,锁梦面露难色,不舍的望着钰儿,墨梓蠡会意:“痕儿,是不是娘?”
痕儿这才记住此行之事,望了眼锁梦,眼睛里藏着愤怒,对梓道:“师兄,师父叫钰儿姐姐去一趟,你抱锁释,现在走吧!我有话要对幽锁梦说。”
墨梓蠡从她手中接过释儿:“丫头,你也大了,注意点……”不待墨梓蠡说完,痕儿不耐烦的说知道了。
钰儿打破僵局:“梓蠡哥哥,痕儿知道的,我们走吧!”两人向外走去。
路上,钰儿灿烂的笑容:“好久没见墨姨了,她一定还是以前那般美丽吧!”墨梓蠡很是无奈,心里的那一幕:墨娘的青丝瞬间在眼前变白,抽泣一下,默不作声。钰儿道:“梓蠡哥哥,有些话或许钰儿不该说,可你应该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母亲的爱,是最温暖的,只不过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
手中的释儿叫娘,墨梓蠡望着手上的小家伙,又看了看钰儿,笑道:“也许只有做母亲的方能体会做母亲的心吧!钰儿真是个好孩子。”
钰儿摇头:“不,梓蠡哥哥,钰儿已经是大人了。”两人笑了,朝墨幽宫走去。
古洞内,痕儿斥责的语调:“为何让钰儿姐姐去找杜纯鱼?”锁梦剑似的目光,不做任何解释,只说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要求的你就答应了。”痕儿怒气冲冲:“她等了你快三年,她那么听你的话,她如此天真,纯可。”
痕儿哽咽:“你怎么就答应让她去呢?”
锁梦走近痕儿,望着她流下的泪水,手抬起又放下,背过身去:“痕儿,锁梦要谢谢你,我不在的日子,若不是你,钰儿肯定不会如此顺利,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冷淡着她,甚至不曾给过她快乐。”
锁梦内疚的言语,走向藤架椅:“你为她做的远远比我为她做的多得多,今天的局面,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确,我的钰儿那么坚强,知道自己种的因,自己要去找美好的果,这条路的坎坷我们一目了然,可正因为我们一目了然,就应该信任她,给她一个去找寻幸福的机会,不是么?”
“可那不是美好的结果,不是一个幸福的归宿。”痕儿的激动让锁梦凝视着她,痛心的言语:“这并非一条坎坷之路如此简单,也并非找到他便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现在的杜纯鱼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吊儿郎当、天真嬉戏的酿酒郎了。”
锁梦定神,想起了钰儿的言语:现在的纯鱼哥哥已经另外娶妻,是京城宰相的义子。冷笑:“原来钰儿不是为了让我答应她去找幸福而编造的谎言,她的要求,是为了我啊!”
痕儿一头雾水,只见锁梦慌张的跑进房内,到处乱翻东西,从石盒里发现一个木匣,锁梦停驻,颤抖的手端出放在桌上,打开,竟是两封信,立马拆开:
你叫什么我不知道,不管你于杜纯鱼发生过何种关系,可现在的他,是堂堂宰相的义子,皇上的御前士卫,我惜溯兮的丈夫,还望莫要打搅我们的夫妻生活,溯兮感激不敬。纯鱼妻拜上。
纸落到了地上,被痕儿拾起,大惊:“原来,原来钰儿姐姐早就知道了一切。”
锁梦转身,抓住痕儿的肩膀:“这都是真的?”
痕儿看着锁梦的伤心欲绝,沉重的点头:“我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告诉他钰儿姐姐生下了他的孩子,可他宁死不回。”
锁梦瘫坐在石椅上,耳边浮起了钰儿的话:他的姨母是墨娘,是墨娘害他父母分开,他要杀了墨娘报仇。顿悟:不好,纯鱼在利用他的身份,墨幽宫定有危险,痕儿已是墨幽宫宫主,可她性格暴躁,嫉恶如仇,我该不该告诉她呢?思量过后:“痕儿,你回去吧!”
痕儿不肯罢休:“你难道还要固执的让钰儿姐姐去找那个混蛋吗?”锁梦摇头,说不知道,可钰儿若执意如此,自己也无可奈何。痕儿瞪大了眼睛,抓着锁梦的衣领,咬牙切齿:“我替钰儿有你这样的姐姐感到寒心。”说罢,愤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