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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做游戏

2017-02-15发布 3051字

虽然身上拾掇的清静了,但路上执愚还有些不安,他是个怕老师和父亲的,把自己的忧虑告诉阿出:“我担心先生将这件事告诉我父。”

阿出看着廊外的枯草,张了张嘴,说道:“你是城主之子,不会有事的。”

城主始终没有派人召他们过去。但直到他们的十遍千字文都抄好,先前提起的心胆才能放下一些。

“阿出,阿出……”有人轻轻叫了他两声。

烛火已经有些暗淡了,手上的笔终于握不住的砸在纸上,轻轻地发出“咂”的一声。

感受到身体一下子腾空,阿出勉强睁开眼,其实什么都看不清,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罩在他的头顶。

他往那个人的怀里钻了钻,嗅着熟悉的酒香,意识昏沉地喃喃道:“公子……”

“嗯。”那声音有点疲惫,但还是耐心嘱咐道,“要去床上睡,这样容易着凉。”

姜息除去他外衣,将他放进被子里后去熄了灯,对自己如法炮制后躺进被子里。

阿出此刻有点清醒起来,侧过身,半阖着眼道:“被里冷。”

“恩,要你暖床用。”

阿出虽然醒了,但脑子里还比较混沌,接不下姜息的玩笑话。就这样睡去又心有不甘,每天不知姜息几时回来,几时离开,就连他回没回来过他都无从可考,有时醒来甚至会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惊悸。举目四顾都是无亲无故的人,他时常能因此感受到超然的游离在事物之外的无力。

今夜能见到姜息无疑让他心内稍定,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委屈,不让姜息为难。半晌,他往姜息身边凑了凑,低声说:“好久不见了。”

只有窗外忽忽咆哮的狂风作答。

阿出醒来的时候整个脑袋埋在姜息的胸前,姜息的下颚则虚抵在他的头顶,而他的一只手还不太老实的搭在那个人的腰上。他惊得往后一退,却撞到了姜息的下卾:“唔……”

一句短促的呻吟声就从阿出的头顶溢了出来。

竟真的是公子。

姜息的声音闷闷,“睡吗?”

阿出想了想:“你睡吧。”

“嗯。”

话音刚落阿出的手就从姜息的腰上滑落,被子里蓦然被灌进一股冷气,再看,姜息已经起身穿衣了。

难得遇见一次醒来姜息还在睡着,阿出原本还想看看姜息睡着是什么样子,现在只好遗憾作罢,就呆怔着姜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穿好衣服。

姜息见他仍呆呆的抱着被子没有动弹,只挑眉,没有说什么。

姜息绕过屏纱后,阿出才如梦初醒的猛地弹做起来。

“字写的不错。”姜息坐在案前对慌张出来的阿出一笑,“是作业?还是被先生罚了?”

得了他的笑容,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阿出有些不自在的说:“昨日罚的。”

姜息深深看他一眼,目光里好像还有点惊讶,不过就没再多说什么。

阿出净面的时候,突然没头没尾地对身边的姜息道:“日后不会了。”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姜息堪堪听到他说了这么句话,想了想便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哑然失笑道:“我不是责怪你,这没什么。”

“嗯……那……”阿出心里叫糟,怎么染上了执愚小少爷这毛病,想到这,他脸又红了红。

姜息笑着解释道:“觉得平日里阿出乖巧至极,私以为有些奇怪罢了。”

“阿出!”门外传来越来越近的“噔噔噔”的声音。

姜息摸了摸阿出得到头:“你的朋友来了。”

阿出看着他,最后闷头“嗯”了声:“是执愚,他第一次来。”

直到执愚站在门口,又喊了句“阿出”,阿出才正式出门来。

执愚委屈地问:“没有听见我喊你吗?”

“听见了。”见到执愚更加控诉的目光,阿出又补充解释道,“我正在净面。”

“小公子。”姜息临出门,有礼的和执愚打了招呼,没有因为他小就看清他,温和道,“舍弟就烦请你关照了。”

执愚好奇问:“你知道我是谁?你是我新投奔父亲的门客吗?”

“执愚小公子。”姜息摇头道,“我还不是城主的门客。”

“嗯。”

执愚看着他又看看阿出,心想这兄弟俩长得都挺好。

“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姜息走后,执愚模仿着他父亲的口气对阿出道:“你兄长看起来真是个人物。”

阿出看他装模作样的来回摸着下巴,语气深沉,有些好奇问:“你在摸什么?”

“你说以后成为一个像我父亲一样的美髯公可好?”

到了上课的时候,有了昨天的教训,他们今天更是规规矩矩,丝毫不敢逾矩。自从阿出来了以后,他们已经闹了好一阵子,只是昨天最为放肆,才领了罚。

像今天这样好好消停读书,没有任何小动作,让先生也暗地里不禁点头。因此先生根据他的“奖罚分明论”格外开恩地早早放了他俩,然后飘然离去。

要问先生为什么这么潇洒,其实是因为他是一个有食邑的贵族,并不是很稀罕城主给的财禄。

先生走后,两个小小少年对视一眼,莫名从对方眼里都看出不想回去抄书的意思。

两个人撑着下巴静静想了想。

执愚歪头道:“围棋吧。都说君子好下围棋。”

“是谁说的?”无稽之谈。

“唉,道理就是这个没错了。”执愚不耐烦道,“我可不是无稽之谈,你见哪个君子不会下围棋?恩?”

“……”阿出道,“不会。”

执愚眼睛一亮,勉力按捺笑容,淡淡道:“世上竟还有人不会下围棋?真是可惜,不过我可以教你。”

说完他就兴冲冲的站起身来,刚走出两步,又懊恼坐下:“算了,换一个吧。”

“你不想教我了吗?”

“父亲怕我玩物丧志,一个月前将棋收走了。”执愚重重叹了口气。

执愚没有蔫头搭脑多久,又兴冲冲道:“去荡秋千吧!”

“荡秋千?”

“是啊,他们都不敢把我推高,没意思的很。你会推高点吧。”

阿出点点头,想到什么,迟疑道:”太冷了吧。”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执愚想了想平时安稳走路都会被吹僵掉的脸,不禁瑟缩了一下。

执愚表情里透出渴望来:“捉迷藏?”

执愚看着阿出一脸“你认真?”的表情,觉得自己还能隐隐读出轻蔑的意思,恼怒道:“那你说!”

场地有限,道具有限,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什么游戏,便试探着道:“西瓜棋怎么样?”

大概是小公子执愚平时游戏活动太少,看什么都顶顶新鲜,一听从来没玩过,当下立即同意,摩拳擦掌起来:“好好好,都依你。”

阿出和他在纸上画了个棋盘,然后就出门去找了十几颗石子来做棋子。将墨笔图黑的是他的棋,另外的就是执愚的棋子。

由阿出为执愚讲解一番游戏后,他又面露嫌弃道:“这么简单?”

“棋下见真章。”

两人和和气气的打算用掰手腕的方式决定哪一子先行。阿出也没有故意相让执愚的念头,执愚不是他要照顾礼让的弟弟而是一个陌生地方的朋友,阿出也不需要通过失败来巴结对方。

“咿嗯……”

阿出和执愚谁也不服输,咬紧牙关涨得满脸通红的掰着手腕。

原来那时执愚还没有用上吃奶的劲儿啊,阿出乱七八糟的想着。

“砰!”一只手被掰倒了。

脸蛋通红的执愚得意洋洋道:“力气还挺大,就是不如我,我先。”

然后先行的执愚被黑棋杀的片甲不留:“嗷嗷嗷,再来。我是初学,不算。”

于是,执愚的兵就被杀的差点“七进七出”。

阿出看他被杀的实在可怜,不禁劝道:“收摊不玩了吧。”

执愚道:“别太猖狂,我看见你背着我笑了!等着,我下局就给你杀的片甲不留。”

执愚最终还是被阿出杀了个七进七出,到底没能赢。

扔下手中的石子,执愚冷哼道:“你只是小小赢了个棋而已,掰手腕才是男子汉证明实力的办法。”

“有道理。”阿出赞同道。

他应得利索,让执愚暂时分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太直接,也让他失去了不少争吵胜利的快感。

就像恭维讨好似的,执愚不是滋味的想着。想着到这,执愚顿时索然无味:“早点把书抄好吧。”

阿出习字不久,拿笔还有点问题,写出来的字,浓淡不宜,骨架粗疏。他竭力想要写好,拿笔的手指因为握力太大,有些泛白和扭曲。

“掰手腕不行,写字也不行。”执愚凉凉道,“会下几个臭棋有什么用。”

阿出听他这么说,索性放下笔,凑到他那里看了一眼,谈不上多灵秀但至少端正有力。

“哼,见你的字就知道平时没少偷懒。”

“你等等我吧,我抄的慢。”阿出看着自己这边只有寥寥几张抄好的,又看看执愚那边已经有了一小沓,不禁急道。

执愚一见他的情况就乐,小手一挥,颇有气势道:“抄好了,就有的是时间。”

阿出咬牙写了几张,眼见执愚那里已经变成两小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