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致清宰了只母鸡炖了,又亲手烹制了几道农家小菜,专等相亲的上门。等到下午两点也不见翠花领了人来。揖夏换了套裙子,用粉红的手帕把秀发散散的结在脑后,抱了吉他坐在门口弹琴哼歌。叶致清看看漂亮的女儿有点纳闷,觉得二丫头今天的心情怎么如此高兴?
苏雨过来递给揖夏一根黄瓜,笑嘻嘻的说:“在冷泉里浸了一夜,冰冰的,很爽。”揖夏接了黄瓜咬了一口说:“嗯,很脆。”苏雨接过吉他抱在怀中随意拨弄。揖夏转向父亲说:“爸!咱们吃饭吧?我好饿。”
叶致清拧着眉说:“再等等!”揖夏不高兴的说:“像这种不讲信誉的人有什么等头?爸!你精心烹制的黄花菜,凉了。”苏雨想笑,憋住说:“揖夏!听叶伯伯的话,再等等看。好饭不怕晚,我们漂亮的揖夏妹不会成为鸡肋,你还怕嫁不出去?”迎春说:“爸,我也饿了。”遇冬跟着叫:“爸!吃饭吧,我肚子里边在打架。”
叶致清看看表说:“玉花,要不咱们先吃?”揖夏高兴的抱了龙儿说:“噢!吃饭了!吃饭了!龙儿,凤儿,今天有鸡大腿给你们啃。”叶致清叮嘱进了厨房的马玉花说:“玉花,把顿好的鸡留下,说不定人家晚点来?”揖夏嘿嘿笑着说:“爸,你这叫杀鸡儆猴,我想那个猴三不敢来了!”
到下午,翠花他们没来。第二天,也没来。马玉花絮絮叨叨的说:“好好的一只下蛋的鸡,杀可惜了。”过了一个星期,翠花他们还是没来。给揖夏提亲的事就这么泡汤了。
八月二十六号,星期天。对农民来说,星期天本无意义。但作为公社干部的龚启圣有了闲暇,不知怎么,心血来潮逛进了野人沟。叶致清和苏雨带了干粮去了玉女峰,显然中午不准备回来。马玉花和揖夏带了遇冬下地摘豆角去了。迎春在家带孩子,两小家伙蹒跚学步歪歪扭扭在院子里玩,傻虎儿呜呜叫着要跟他们玩。迎春忙着要择菜,又怕他抓伤了龙儿凤儿,过来牵了虎儿准备关进柴房。
龚秃子来了,阴笑说:“迎春!我来接虎儿回去。他是我儿子,我认了,接走也省得给你们添麻烦。”迎春回头瞪着他,没好气地说:“哼!别大言不惭。只要他叫你爹,你就把他抱走。”龚秃子躬下腰来摸虎儿的头说:“新宇,爸接你下山。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爸一定好好待你。”在虎儿的记忆中好像对这个曾经想要打死他的人很仇恨,龇牙咧嘴的吠龚秃子。或许是龚秃子真是思子心切,不顾一切的抱起虎儿,虎儿一口咬住龚秃子的喉管。
“哎哟!”龚秃子惨叫一声,丢开了虎儿,扬手要打虎儿,但终于没打。迎春怕虎儿出意外,回手吼道:“虎儿快跑!”虎儿蹭地蹿了出去。龚秃子摸摸脖子上的血,非但不恼,嘿嘿笑道:“有种!是我儿子。老子不信降服不了你。”跟着撵了出去。迎春又不敢撇下孩子去追他们,急得站在屋场沿上大喊:“揖夏!快去找爸他们,龚秃子要抢虎儿。”
揖夏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见虎儿前头跑,龚秃子后头撵,斜刺里窜出来拦住龚秃子,龚秃子猛挥胳膊把揖夏推开。马玉花手持镰刀跑上地埂,拦住了龚秃子。龚秃子毕竟有点年纪了,又长了一身赘肉,那里还跑得动,喘着粗气说:“玉花,我来接新宇回家的,你就把儿子还给我。我龚启圣不能断子绝孙。”
马玉花怒目圆睁,骂道:“活该你断子绝孙!你给老子滚回去,当心老子砍死你。”龚秃子蹲在田埂上,伸了脖颈,“你砍吧!”马玉花见他耍无赖,对揖夏说:“揖夏,去喊你爸小雨他们回来!”揖夏撒腿就跑。
迎春赶紧把两孩子安顿好,门后操了猎枪追了过来。马玉花举着镰刀说:“龚秃子!你狗日的赶紧滚!虎儿跟你没关系,我不会把虎儿交给你的。”龚秃子站起来看着马玉花,见马玉花青春依然,心里不免一阵酸溜溜的,心里暗骂,他娘的!这么好的一个婆娘以前怎么就不觉得?迎春用枪指着龚秃子,“你狗东西赶紧滚回去,别想打虎儿的主意。”
龚秃子看看举着镰刀的马玉花,看看端着猎枪的迎春,不自觉地往后退着。他心里忐忑像打鼓,腿一软,脚下一绊,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下,爬起来,拍拍灰,灰溜溜地扭头走了。
叶致清和苏雨赶来,见龚秃子已去了,也不想穷追猛打。只是不见虎儿,叶致清心里焦急,就和马玉花他们满山去寻虎儿。他们顺着虎儿跑走的方向一直寻到棋弈山中。棋弈山中莽莽的原始森林,到处怪石嶙峋。四人放开喉咙呼喊虎儿,却不见虎儿回音。于是四人分散开寻找虎儿。直到下午四点也未见虎儿踪迹,马玉花不觉坐地嚎啕大哭。
忽听苏雨叫道:“叶伯伯,这里有个山洞,像有人来过的痕迹,说不定是虎儿被吓怕了,慌不择路钻了进去。”叶致清几人闻声赶来,见茅草灌木丛中掩盖着一个半腰高的洞口,洞口的茅草有新鲜的践踏痕迹。几人轮换着叫着虎儿,洞口传来嗡嗡的回声,却不见虎儿答应。苏雨从马玉花手里要过镰刀说:“我进去看看。”苏雨挥镰砍了一条道出来,钻了进去,不一会走出来说:“洞很深,往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凉飕飕的吹来一股冷风,阴森森的好可怕。”
马玉花急得问:“咋办?”苏雨说:“你们先回去,拿两卷绳子来,再拿两支手电,等我下去看看。”揖夏和马玉花去了。苏雨和叶致清坐下啃干粮。过了两钟头,揖夏先来了,带来两卷绳子两支手电。三人进洞,苏雨把绳子结环后套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笑嘻嘻的对揖夏说;“你看好绳头,别让它滑脱,它要是松了,我就一去不复返了,再也见不到揖夏妹了。”揖夏狠狠瞥了他一眼说:“瞎说什么呀!”
苏雨腰里别了手电,拽住绳子,倒着身一步一步向洞中下降。过了一会,传来苏雨的声音:“找到了,虎儿睡着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喘了口气。又过了一会,听到苏雨喘粗气声说:“叶伯伯,你们往上拽绳子,借我点力,脚下很滑。”于是叶致清和马玉花一起拽绳子,不一会苏雨冒出头来,背后用绳子缚了虎儿驮着。
叶致清解下虎儿,觉得虎儿身体冰凉,惊道:“怎么回事,虎儿冻僵了?”苏雨喘着气说:“下面是冰窟,像水晶宫一样。”马玉花赶紧脱了衣服裹了虎儿揽入怀中,农村妇女不穿乳罩,裸着上身。叶致清脱了衣服给马玉花披上。大家都关切地看着虎儿,过了一会,只见虎儿的手动了一下,毛茸茸的小爪子摸着马玉花温馨的乳房。叶致清长吁了口气说:“好了,这小子命大,又捡回一条命。”
揖夏高兴的拉了苏雨的胳膊说:“小雨哥,你说下面像水晶宫,一定很好玩,带我下去看看?”苏雨逗她说:“好玩!里边玉树琼枝,到处是晶莹剔透的冰雕玉刻。还有一尊玲珑玉琢的冰美人,看去就像白娘子。真的,洞中气象万千。可惜你没有这个眼福,下去容易上来难。”揖夏撒娇说:“那你把我背上来么。”苏雨喜欢她娇美的眼神,逗她说:“你有半吨重,我背不动。”揖夏娇嗔的说:“瞎说!我哪有那么重?”苏雨嘿嘿的笑着说:“你是千斤小姐!正好半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