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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风雨醉归人

2017-02-05发布 5414字

孙建军损坏了小区车闸的栏杆,保安和他交涉,他却蛮横不讲理。保安见他意识不清,呼叫来同伴,按照他说的楼号和房号,两个保安一路搀扶着他,上了电梯。电梯启动,孙建军忽觉腹中翻腾,口中的液体随即喷薄而出。呕吐物将整个电梯轿厢弄得污秽不堪。空气里弥漫着食物被胃液消化不彻底的馊味,还混合了酒精刺鼻的乙醇气味。两个保安强忍着难受的气味,将孙建军拉出轿厢。孙建军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揉搓着肚子,还在干呕。一个保安用对讲机呼叫值班室,将电梯轿厢被污染的情况作了汇报,让值班室派人来清洗。保安一边一人挟持着孙建军,将他半扶半拖到严瑾家门口。孙建军嘴里嘟哝着说:“想吐!”

保安哪里还管他想吐不想吐!到了严瑾家门口,两个保安一松手,孙建军就顺势坐在门前走廊的地砖上。

严瑾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开门见到眼前的情景,很是诧异。

保安见到身穿睡衣的严瑾,礼貌地说:“对不起!深夜打搅您了!请问这位先生是住在你这里吗?”

严瑾看到坐在地上的孙建军,不知该如何回答。两个保安征询地看着严瑾。严瑾迟疑了片刻,说:“哦,他是我朋友。”

保安说:“您朋友刚才把小区大门口的车闸栏杆损坏了!请你们明天到物业办公室来处理一下!”

严瑾就问是怎么回事。

保安详细地描述了整个过程。

孙建军忽然有了一些意识。他开口说:“狗屁!是他们拦着不让我进来!”

保安解释说:“你没带门禁卡,也说不出家庭住址,又喝醉了酒。我们保安有责任维护整个小区安全。”

“我没喝醉!”孙建军又喊道。

严瑾对两个保安说:“谢谢你们!明天等他清醒了,我问明情况,一定会来物业办公室处理的!”

两个保安转身走了。

严瑾对坐在地上的孙建军说:“起来吧!”

说完转身进了家门。

孙建军手脚并用,爬到大门口,扶着门框站起身。严瑾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孙建军。

孙建军晕头晕脑地走进这个他曾经非常熟悉,已经有过家的感觉的房间。熟练地脱鞋,打算换鞋。却在鞋柜里找不到自己曾用过的拖鞋。他随便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换上,耷拉着脑袋,半闭着眼睛来到客厅,摊坐在沙发上。

严瑾数落道:“孙建军,你想干什么?喝成这个样子!”

孙建军回答说:“我想吐!”

严瑾赶紧起身,到洗手间拿来一个塑料脸盆,放在他的脑袋附近。想一想,觉得还不保险,又把垃圾筐并排着放在脸盆一侧。孙建军对着脸盆狂吐了一阵,小声说:“水!”

严瑾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喂给他喝了。喝完水,孙建军打算将头靠在沙发上。可他的头刚刚挨到沙发枕,又迅速像弹簧一般坐起,低头再次狂吐。

孙建军在严瑾家里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和衣躺在沙发上睡去。

严瑾第二天起床之后,把昨晚被孙建军污染的客厅地面仔细地拖了两遍。又把门窗打开通风。严瑾住的楼房是京城常见的塔楼,房间并不通透,通风效果不是很好。严瑾忙碌了一阵,房间里呕吐物的馊味还是挥之不去。

严瑾给王晨宇发了一条微信,只说上午有事情要处理,她没有去上班,等着孙建军醒来。

严瑾吃了几片饼干,喝了一罐牛奶,坐在电脑跟前,修改着自己昨天在办公室还没有完成的一份答辩状初稿。

孙建军蜷缩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做了一晚上的梦。他梦见自己孤独地跋涉在一片无垠的沙漠之上,火辣的太阳当空悬挂,自己的嘴唇被烤得起了皮,汗毛孔早就干涸出不来汗水。他不断地举起水壶,期望从壶里倒出几滴救命水——壶里的水早就不剩一滴了!

恐惧使他拼尽全力地呼喊,希望能有人呼应。可是,平常日子里经常让他烦恼的人类,居然没有一个出现!他徒劳地呼喊着。体力一丝丝地逸出他的身体,干渴的感觉像火一样灼烧着嗓子眼,口腔里的舌头也不再湿润。干燥的舌头下意识地舔着同样干燥的上颚和嘴唇。他舔到了一丝咸味——那是干裂的嘴唇流出的鲜血。他贪婪地下咽着鲜血,一口,两口,居然越喝越有。他彻底醒了!睁眼看到严瑾正端着一只小纸杯,用小勺给他喂食杯子里的紫菜蛋花汤。

他坐起身,抱歉地笑问:“几点啦!”

严瑾回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说:“十点过了!”

严瑾见他醒了,把碗放在茶几上。

孙建军自己端起碗,将碗里剩下的汤一饮而尽。他自我解嘲地说:“刚才梦见自己一个人在沙漠上,到处找不到水,差点被渴死!”

严瑾说:“你不停地喊着要喝水,我就给你冲了一杯紫菜蛋花汤。”说着,重新在电脑前继续工作,不再理睬他。

孙建军爬起来,到洗手间洗漱,却找不到自己早前用过的物品。他本想问问严瑾,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无趣,随便擦了一把脸就出来了。

孙建军对严瑾说:“我走了!”

严瑾说:“你啥也不说明白,就这样走了?”

孙建军说:“有啥说不明白的?”

“那就先说说昨晚小区大门口车闸的事吧!”

“车闸怎么啦?”孙建军对昨晚的记忆已经断片。

严瑾从电脑上抬头,愠怒地看着孙建军,说:“你把人家车闸栏杆压坏了!遥控系统失灵,需要厂家上门维修!物业早上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和你过去解决!”

孙建军愣住了。他想了一会,说:“昨天是保安送我来的吧?”

“你是重要人物了!进出都有保安护送了!”严瑾挖苦道。

孙建军满不在乎地说:“损坏就赔呗!有什么了不起!”

严瑾见孙建军居然是这个态度,有点恼火地说:“行啊!既然你觉得没什么了不起,那就赔呗!走吧,我陪你去物业看看吧!”严瑾已经知道了物业报来的赔偿价格,她知道孙建军如果听说了报价,一定不敢再说这种大话。

严瑾领着孙建军来到物业办公室。物业经理将一张维修清单摆在两人面前。严瑾拿起清单,根本没有看内容,直接将清单递给孙建军。孙建军先看总价。他惊讶地问道:“一根栏杆要两万四?这也太离谱了吧?”

物业经理说:“先生,请您仔细看清楚,两万四是总价。分项内容总共五项。考虑到您是业主,我们还没有计算物业耗费的人工在里面。”

孙建军说:“不就是损坏一个栏杆吗?!你们怎么把系统软件也算在里面了?还有更换外壳、芯片、立桩等等,你这是要全部换新的呀!”

物业经理回答说:“先生,车闸栏杆是连着闸机的。你当时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栏杆上,将整个闸机系统的外壳损坏、芯片烧坏、栏杆压弯、立桩变形。我们今天早上刚刚和厂家联系,厂家将维修价格清单发过来了。喏,就是您手上拿的清单,厂家说闸机系统几乎要全部更换。或者,您要是觉得价钱不合适,请你自己联系厂家上门维修。只要您恢复原样就好。您看行吗?”

孙建军很希望严瑾说句话。严瑾却一声不吭。

孙建军拿着清单,有点手足无措。他自己心里明白,没有严瑾帮忙,他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

孙建军拿着清单左看右看,最后无奈地说:“我们先拿回家寻寻价,再来答复你们吧!”

物业经理说:“您今天下午无论如何也要给个答复,我们好给厂家回话!再说,小区门口不能总是没有车闸呀!”

孙建军答应一声,对严瑾说:“走吧!”

严瑾面无表情地跟在孙建军后面,离开了物业办公室。

孙建军对严瑾说:“这不是抢钱吗?一根破栏杆居然要两万四!”

严瑾没好气地说:“你嫌贵,那你别去招惹人家呀?!”

孙建军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是喝多了嘛!”

“是啊,喝多了就是理由,不用负责任了!那你没有喝多的时候,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吗?”严瑾严肃地问道。

“我没听懂!”

“你没听懂!孙建军,请你别装了!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不要以为自己在社会上混了几天,就以为自己啥都懂了,就是个人物了!请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行吗?”

“我也没干什么嘛!”孙建军小声地辩解道。

两人的身边不断有小区里的居民经过,严瑾不好再和孙建军争辩。两人相跟着回到严瑾家里。

进门后,严瑾坐在沙发上。她已经比较冷静了。她开口问孙建军道:“车闸栏杆赔偿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啊?人家物业等着回话哩!”

孙建军说:“谁知道他们狮子大开口,要赔这么多钱?!”

“那你觉得应该赔多少?”严瑾忍住胸腔里的怒火问。

“我以为就是几百块钱!”

“呵呵,先前的口气那么大,觉得损坏一根栏杆没有什么了不起!现在看到了清单,口气就变了?!”

“我哪有那么多钱!”孙建军一个后仰靠在沙发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孙建军!你能不能做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孙建军满脸的讥讽说:“现在开始讨厌我了?我一直就是这样啊,我还是我,一样的烟火!”

“请你不要东扯西拉!我现在和你讨论的是损坏栏杆的事!”

“损坏栏杆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听信王晨宇的谗言,冷淡疏远我,我会喝那么多酒?我手里要是有钥匙,还和从前那样,有小区的门禁卡,我会去翻越栏杆?我要不是来找你,会出这种事?还不都是因为你!”对于严瑾收回家里的钥匙和门禁匙扣,孙建军心里始终耿耿于怀,他怒气冲冲地说了这番话。

“你犯了错,还一股脑推到我身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我滑稽,我可笑!只有王晨宇那个老东西不滑稽,不可笑!”

“孙建军,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这与王老师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侮辱人家!”

“我侮辱他?是他在侮辱我吧!每次从煤城回京,他都要在你面前告我的状!我怎么啦?我只是他的一个小跟班!案子没有进展,是他无能!他为什么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你心里是不是有鬼?王老师告过你什么状?你说这些话全都是子虚乌有!”

“告过我什么状?总不是说我找小姐,见永成公司的朋友,损害了公司利益!我孙建军到了天佑,给你们端茶倒水,跑前跑后,做牛做马,小心谨慎地伺候着你们。你们把我当人看了吗?开口就是批评,闭口还是批评!好不容易我争取到参与豪盛这个案子,王晨宇这个老东西,居然去见什么人都要避着我,处处防着我,根本就是把我当外人!我孙建军又不是农民工,我也有尊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官逼民反!就是想逼走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孙建军对严瑾喊道。

“那你就是找了小姐,见了永成公司的人了!王老师没有说错嘛!”

“找了小姐又怎么样?在小姐面前我有男人的尊严!她得伺候我,我有做爷们的感觉!”孙建军破罐破摔地说。

“我管你吃,管你穿,让你没尊严了?你需要找小姐才会找回尊严?”

孙建军负气地说道:“就是!严瑾,我是用了你的几个臭钱!那还不是我自己低声下气地伺候你,用我的青春换来的!你在外人面前有承认我是你的男朋友吗?在你眼里我连情人、连个备胎都算不上!我就是你的一个性工具,一个男保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懒得和你挑明!刚开始,我还抱有一线希望,想和你结婚,和你过日子!谁知道,我怎么往好里做,也落不下一个好来!你使唤我就跟使唤一只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得到你同意,我就不能到你家来!你需要我了,你根本就不管我在干什么,总是让我以最快时间赶到!我说想跟你结婚,你的表情居然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好吧,我就是个笑话!可笑话有时候也会有让人笑岔气的时候!”

孙建军一口气发了这么多牢骚,最后一句还有一点威胁的意味。

严瑾说:“说得好!我让你难受了!但天佑对你不薄啊!你为啥吃里扒外,损害所里的利益啊?”

“是他们逼我的!”孙建军习惯性地推脱责任,居然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大实话。

严瑾追问道:“谁逼你了?他们是谁?他们怎么逼你了?”

孙建军口气没有了刚才的强横。他转移话题说:“我也没做啥呀?怎么就损害所里的利益了?!”

严瑾严厉地驳斥道:“没做啥?你还需要做啥?你把我们每一次和豪盛公司商量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永成的人!害得我们和永成公司的谈判长期处在被动状态。你几次三番和永成公司的人见面,你还没做啥?”

“这都是王晨宇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他有什么证据证明啊?!”孙建军还在抵赖。

严瑾说:“好,我来给你看一个证据!”

严瑾来到电脑跟前,打开邮箱,点开一个附件,里面有两张彩色照片。

严瑾说:“看到没有?这两个人,你应该认识吧?一个是蹇公子,永成公司老板蹇永成的儿子;一个叫强子,是蹇公子的保镖。”

孙建军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孙建军无精打采地说:“算了,我再解释也没用。你们给我遣散费吧,我辞职!”

严瑾对孙建军的无耻感到惊讶。她反问道:“所里不找你麻烦你就算烧高香了,你还好意思要遣散费?!”

“这是劳动法赋予我的权利,我怎么就不能要了?你说我损害了你们所里的利益,你们有直接证据吗?我是因为你们坏了我的名声不得不离开的,又不是自愿离职!”

“孙建军啦,孙建军!人家庞教授对你多关心,经常问起你的表现。如果他知道你干这种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他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说这些废话有个屁用!快点给我结算工资和遣散费,反正老子不干了!还有,我也陪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总该给我付点分手费吧?”孙建军用吊儿郎当的声调说。

严瑾在心里骂道: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比孙建军还不要脸的人!

为了赶走这个瘟神,严瑾打算破财免灾。她轻蔑地问:“你准备要多少呢?”

“给你一个你出得起的数字吧!遣散费和分手费加起来十万就行了!那个破栏杆,你负责解决吧!我可没时间和他们纠缠!”

“孙建军,你觉得你值这么多钱吗?”

“我值不值这么多钱,那都不是重点。你和我睡了这么多回觉,你不觉得我会留下一点什么?”

“孙建军,你干了什么?你可是学法律的,你不知道你这是犯法吗?”

“哈哈,正因为我是学法律的,我可以很轻易地规避法律的惩罚呀!”

“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平时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自慰时用来欣赏的几张照片!不过,你放心,我收到了钱,应该是以遣散费的名义给的十万块钱,我会删除的!”

严瑾气得将一个沙发抱枕扔到孙建军身上,骂道:“滚蛋!永远不要再踏进我家里一步!滚!”

孙建军嬉皮笑脸地站起身,将掉在地上的抱枕捡起来,说:“严总,你生气的样子也蛮性感的!”

严瑾大怒道:“快滚!我要喊保安了!”

孙建军来到玄关处换鞋子。他打开门,又回身说:“严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丽江的第一晚,我给你的酒里下了迷药,蓝色精灵。真没想到,严总还是一个Virgin!哈哈!”

严瑾在客厅里大喊道:“滚!你这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