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两年过去了。
虽然汪道直等一班旧臣故去,但有新任宰相周正儒尽心辅弼,大越还算是国家安定、朝政清明,加之后宫又得以充实,中元渐渐尝到了做皇帝的乐趣。
身边的女人多了,自然就应付不过来。有时中元会感到头晕目眩,双脚冰凉。
近来症状尤甚,他觉浑身无力,便命人传御品太医朱世玉进宫诊脉。
派出去的太监半日不回。中元等得心急,正欲起身,忽听屋外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抬眼望去,只见小楠陪着舞阳走了进来。
“给皇兄请安了!”见到中元,舞阳俯身道了个万福。
缓缓起身一笑,中元命人给舞阳赐了座:“多日不见,皇妹又漂亮了几分。”
宫女端过茶点。两人闲聊几句,中元又想起朱世玉,便问小楠:“派出去的奴才怎么还不见人影?若是回来,定要一顿皮鞭打死!”
话音未落,舞阳便道:“皇上好凶!不就是传朱师傅么?现在朱师傅的亲传弟子就在眼前!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说出来!”
“亲传弟子?”抬眼细细打量舞阳,中元心中一阵纳闷。
“是啊!”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舞阳脸上蓦然拂过一丝舍我其谁的神情,“难道不像?”
原来自打赵墨死后,舞阳便跟随朱世玉潜心学医。她天资聪颖,又肯下功夫,不消几年竟有了小成。睿王府和将军府的上上下下,只要有人生病,她一看便好。方才太监去太医院传旨,她正好也在,听说皇兄有恙,硬是磨了半日,非要让自己替朱师傅进宫。朱世玉拗不过她,又想到她是皇帝堂妹,便只好让她入宫诊脉。
将信将疑地摸了摸那药箱,中元看似淡定的神色里透着些许的不安:“你……会瞧病?”
“那当然!皇兄万金之躯,我若是个半吊子,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么?”
“那……既来之,则安之,就有劳皇妹为朕把脉了!”虽是心存不安,但见舞阳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中元也只好“舍身”任由着她。
俯身领命,舞阳将手指搭在中元手腕之处像模像样地摸了一会儿,便坏笑起来。
看着舞阳如花的笑脸,小楠关切地问:“郡主,皇上到底怎么了?”
“皇兄近来是否很少独睡?”
“是啊!皇妹如何得知?”也是揣摩舞阳笑意,中元似乎明白什么。
“那就对了!”转过身去,舞阳笑得更开心,“要注意了哦!当心命门火衰!”
“命门火衰?”小楠一听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严重吗?”
将小楠拉到一旁,舞阳低声和她耳语了几句。听完舞阳的解释,小楠羞得满脸通红,不禁白了中元一眼。
开好了方子,舞阳让中元过目。见上面都是些补肾的药,中元便不住地点头:“就照这个抓吧!”
赶紧接了过来,小楠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可她不懂医,看了也白看。
“郡主开的方子皇上也敢吃?还是让朱师傅看一下吧!”任凭疑虑的神情跃然脸上,小楠忍不住娇嗔道。
看着小楠担心的模样,舞阳又是一笑:“大姑姑是不放心我么?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皇上的命闹着玩儿啊!”
小楠还想辩解几句,却被中元打断:“就照她的方子抓吧!若是出了事,与你们无关!”
太监照着方子抓了药,回来煎好给皇上服下。不到十日光景,中元竟大好。看着药方上那秀气的字迹,他不禁从心底佩服起舞阳来。
身无病则神清气爽,中元处理起朝政来也就不觉得劳累。这日,他正在内殿与重臣商议国事,忽然接到边关奏报。急忙打开军书,他不由得眉头紧锁,看罢又命内侍将军书奏报传给周正儒等人。
这份奏报是袁辰星亲笔所写。大意是新年至今,曼云陀毁约,三番五次带兵攻打岭南关,好在人马不多,每次也就两千来人。
屋内几位大臣看了军书后开始窃窃私语。微叹一声,周正儒的脸上尽是不安:“苗人反复无常,不知这次又搞什么花样?”
用力点点头,曲言也附和:“曼云陀性情乖戾,怕是银子又不够花了。”
一提到银子中元就难过。自太祖立国六百余年来,累朝所积全都拱手送人。刚过上几年安稳日子,曼云陀又闹腾起来。想起那年苗人兵临城下,巨大的恐慌瞬间涌遍他的全身。
见皇帝有些坐不住了,刘吉元便劝道:“陛下莫惊!想我岭南关易守难攻,又有新军一万五千人,加之袁太傅用兵如神,谅他曼云陀也不会破关的。”
刘吉元的话让周正儒觉得颇有些道理。区区两千来人能把袁辰星怎么样呢?不过是闹一闹,再要些好处罢了。
稳了稳心神,他也宽慰道:“启奏圣上!此番苗人只是小打小闹,臣以为不过是为了再想要一些小恩小惠罢了。如今应速派使节前往苗部,探听曼云陀底细后再作商议。”
觉得周师傅言之有理,中元便忙派人出使苗部。
几天后,又一份奏报传来,说是沿海各地多次发现数十只大船,满载人马,一路向北驶来。
莫不是曼云陀声东击西,把朝廷的目光吸引在岭南关,自己则暗度陈仓从海路进军?
君臣顿时慌了。有人建议迁都西镇以避锋芒,有人则建议速令袁辰星回师护卫。
听着耳畔叽叽呀呀的争论,中元忽地感到天旋地转。
“我大越还有近万人的水师驻扎津门,为何不立即派出迎击?”
乱言中,周正儒一语惊醒众人。
对啊!津门原有水军三千,再加上靖海侯黄承业的东镇水师,足足有八千余人,数百艘大小战船。歼敌于海上,绰绰有余。
稍稍稳了稳心神,中元立即传旨水师衙门,令除少数船只人马留守拱卫港口外,其余大小战船全部出海迎战曼云陀。
十日后,战报陆续传来。那些战船果然是苗部的。大越水师先后数次在沿海与苗船遭遇,总共击沉苗人小船十余艘,斩敌百余人。
怎么才这么点人?苗军主力呢?
正当朝廷疑惑不解之时,又一份告急军书让中元汗流涔涔。
曼云陀率主力人马一万余人在彭城登陆,连日来攻克德州、沧州,正朝京师逼近。
岭南关的小打小闹和海上的十几艘小船只不过是诱饵,苗人真正的目标还是汴临。朝廷接连中了曼云陀的诡计,终使他能瞒天过海。
沧州到汴临不过二百余里,更可怕的是除去官差衙役外,沿途没有一兵一卒驻守。也就是说,曼云陀只要不嫌累,用不了两天的功夫就能兵临城下。
皇极殿霎时乱作一团。
上次被围好歹还有袁辰星守城,可如今他远在南方,鞭长莫及。上次和苗人血战,大越已拼光了老本,虽经几年休整,但汴临城中却也只有一千御林军和五百宫廷守卫。
挡不挡得住苗兵的攻击,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