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当行鱼水之欢时,有人敲门。蚊子扫兴的说:“看看,鬼敲门了吧!”慌得萧云赶紧穿了衣裤,放下蚊帐后来开门。是二队的社员覃觉和,他惶惶张张的说:“萧大夫,我媳妇不知怎么了?又吐又泻的。”萧云有些为难说:“你得找值班的刘医生,他是正规的大夫。”覃觉和哭求说:“我找了,他说他是坐诊的,出诊的事叫找你。”
萧云真的很为难,她只是一个没有处方权的赤脚医生,到田间地头巡诊,瞧瞧小病,治疗小伤,扎扎针灸,发放些常用药还可以,碰上疑难杂症得由正规大夫来处理。刘医生原在县医院供职,因为毛主席不满当时的医疗体制,批评是“城市老爷卫生部”,并作了指示,要求“把医疗重点放到农村去!”所以刘医生就被下到前坪公社卫生院来了,这样他多少有些抵触情绪。
好在萧云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急人所难,回身去枕头下摸手电,蚊子拽住萧云的手小声说:“你能不能不去?”萧云怕被人听见不好,也不答话,掰开了蚊子的手,默默地背了药箱抽身就走。蚊子想想也无奈,又担心萧云出意外,起身穿了衣服撵了来。
萧云有些生气,埋怨说:“你跟来干啥?”蚊子赔笑说:“黑天半夜的,我怕你出事。”覃觉和才知萧云屋里还睡着个男人,不好意思的说:“文同志回来了?”蚊子借机掩盖尴尬说:“我们拿了结婚证了,回来接她回去成亲。”覃觉和遗憾的说:“哎呀!萧大夫,你要是走了,贫下中农舍不得你呀!”
覃觉和的媳妇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患了急性肠胃炎,因为舍不得花几毛钱,有病硬扛着,上吐下泻次数多了有些虚脱。萧云问了病情,也无别的好药,开了三天的土霉素。吩咐说:“多喝点糖开水,补充些水分。大嫂,要是食物变质了,宁可倒掉也不要吃。”大嫂苦笑说:“倒了舍不得呀!”
等萧云和蚊子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两人也懒得再洗,上床睡了。蚊子搂了萧云入怀,关切的说:“你经常是这样?”萧云漫不经心的说:“不是!这还是头一回。”蚊子抚摸着萧云光滑的臂膀说:“云妹妹,我们拿结婚证吧?等我一毕业,分配了工作,就让老爹找路子,往一起调,前提是你必须有个正式的国家干部身份,或者是被招工转为非农业户口才好调。”
萧云推开了蚊子说:“我要是不走呢?”蚊子惊讶的看着萧云问:“不走?难道你要在这穷山沟里呆一辈子?”萧云笑笑说:“看来,我们的矛盾在被窝里也解决不了。你今天不要碰我啊!”蚊子一把搂了萧云说:“我就要碰你,谁叫你是个活菩萨呢?”萧云嗔道:“菩萨就更碰不得了。”蚊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了萧云就亲,嬉笑说:“对菩萨的爱,才是最虔诚的爱。”萧云笑着说:“什么话?罪过呀!”两人吃吃的笑了起来。
蚊子的秉性是个极度自私的人,而极度自私的人对他所爱的人也极度虔诚,因为他把她看成是他最珍贵的藏品。萧云是一个大爱无边的人,对蚊子的爱源于一种质朴的情感,是在情感的荒漠之中获得一泓爱的喷泉。因而两人在火热的三伏天里度过了一个火热的蜜月。直到立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手。八月十号,蚊子和迎春一起抱了龙儿凤儿去劳改农场探望了苏雷。
龚心如的父亲旧社会是开当铺的,解放后成分是小资本家。九月一号,学校开学,龚心如被调到小学教书。龚心如长得也算漂亮,由于是城市里长大的姑娘,气质俨然高于农村姑娘。这就足以让龚秃子意乱情迷了。他要步江洪林的后尘,娶个知青做老婆。在他看来权力就是最好的魔杖,只要魔杖一挥,就可以得到想得到的一切。
龚心如来后他便大献殷勤,龚秃子本来管龚心如叫干姑娘,但这次改口了,表功说:“小龚啊,调你来,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知道,你的家庭出身不好,说个你不愿听的话,你要招工走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希望你好好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龚心如不冷不热的说:“谢谢干爹。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龚秃子有了休妻再娶的想法后,回家见了老婆越看越不顺眼。若论长相,马玉枝还是挺不错的。当年十八岁时和堂姐夫勾搭上后,十一年五次生育一次刮产,身体受到很大的摧残,时年才三十岁,看去有四十几了。自从上次拿掉了子宫,在龚秃子眼里,马玉枝就不是一个女人了,而龚秃子正处于如狼似虎的年龄。
马玉枝正在火塘前做饭,四岁的四女儿新娇哄着两岁半的小妹新帆玩,其余的三朵金花正在一张桌上写作业。龚秃子回来后见了她们真是既心焦又心烦,前三胎生了三丫头,不想老四老五又是两丫头片子,龚秃子在一片焦烦的心境下顺嘴给两女儿取了新娇新帆的名字。两岁半的新帆童言无忌的牙牙学语:“爸——爸!你才回来?刚才妈——妈还骂你,老不正经的又在外边野!”
龚秃子气得瞪着马玉枝,气咻咻的说:“老子就是野了,咋了?谁叫你狗婆娘不会生,你要是给老子生个儿子,这辈子老子把你当奶奶供着。”马玉枝边盛饭边说:“咦哟!这事我问过萧大夫,她说,生男生女的决定因素是取决于男人,是什么染色体起作用。”“她赤脚医生懂个屁!”龚秃子气咻咻的说:“老子和马玉华不就生个儿子么!”马玉枝不服气的骂道:“嘿哟!还不知是哪个野种的呢!”
龚秃子火就上来了,啪的给了马玉枝一嘴巴,骂道:“不就是你狗婆娘胡说八道!当年玉花抱着新宇回来时,你狗婆娘说是跟大青猴生的野种。”夫妻一翻脸,什么丑话都有,马玉枝捂着半边脸气得骂道:“不是你王八蛋在被窝里搂着老娘说,马玉华被大青猴掳走了,做了野人的压寨夫人。当初老娘是看你可怜,才跟你……”龚秃子气得说:“好!好!咱们离婚好吧?”
一说离婚,马玉枝不吭声了,龚秃子好歹是个月收入四十二元的公社干部,而且风风雨雨十来年也过来了。马玉枝都囔说:“我犯了哪条罪了?”龚秃子坐了下来,点了支烟,扫了一眼立在墙边看他们吵架的五朵金花说:“七出之罪。不生儿子,老子就可以休你。你不服气,回去问你爹,七出之罪第一条就这么定的!”
第二天,龚秃子真的写了份离婚报告交给了国美,国美看后甩给龚秃子训道:“老龚呀,你好歹是公社干部,怎么能以这样的理由和老婆闹离婚?现在正在批林批孔,批的就是孔孟之道。马玉枝不生儿子就可以休?这是封建观念么!我要召开党员大会批你!”
龚秃子哭丧着脸说:“这个家实在过不下去了!”国美嘲笑道:“另有新欢了吧?”龚秃子连忙说:“没!没!”国美严肃的说:“老龚!我可是听到议论了啊!我以党委的名义警告你,当心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