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手腕上的温暖依旧透着温度不断地传达到我的身上，这样的玉质已经世间罕有，我甚至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玉质，暖身之用，缓解人的精力。
“这个玉镯，送给你了。”
顾昭将玉镯为我戴进手腕上后，便拉着我的手准备朝着来时的路回去，我愣愣地跟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走着，直达他停了下来后，我才开始抬起头看着他。
他道:“我们换一条密道出去吧，我们硬闯进来的时候已经打晕了所有的暗卫，依着他们换岗的时间来算，现下他们都应该知晓了有人闯进来了，只是碍着这里是皇陵，他们没有这个胆子进来罢了，外面的天罗地网怕是只等着我们出去，便可活捉我们。”
我眯起眼睛，道:“你打不过他们？”
“这些人我还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我这不是还带着你吗？你能出去吗？”
我:“……”
这是在对我的武功的藐视没错吧？
我悠悠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他才继续牵着我的手往另外一边走去，我也是跟着他走，反正他认识路，我也不怕什么，就算是再硬闯出去，我也不用担心，反正顾昭会摆平这些。
我笑了笑:“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玉镯？这个镯子看起来可不简单。”
顾昭一顿，脚步也在放缓，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想起来什么，还是因着我的话戳中了他哪里，他一边牵着我走，一边摸索着前面的路。
走到最后，我的脚步便变得越来越慢，身下的疼痛也如潮水一般直直朝着我袭来，我开始停下脚步扶着石壁上喘息，顾昭感觉到我的不对劲，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蹲在我的身前，背影宽大又温暖。
“上来，我背你。”
我怔在原地，一时间没有作出反应，他便转身过来瞧我:“怎么了？”
我道:“没什么。”
“那上来。”
我回答之后，便径直听了他的话，弯身便趴在了他的身上，他缓缓直起身子，将我背起，我环住他的脖颈，将脑袋稳稳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玉镯的事情，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我闷声开口，今日这一刻开始，不，准确地来说，自从在他到带着我不明不白地进入了这个皇陵开始，我便觉得顾昭这个人身上，隐藏了太多太多我难以想象的秘密。
一些我不懂，甚至他都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
顾昭顿了一下，他笑了一声:“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从来有一次来的时候，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个玉镯，这是寒冰所制，能有缓解疼痛，治愈的能力，也能当暖玉来用，你天生畏寒，上次我们去豫州的时候，你疼得头上冒着冷汗，那应该不是遇见了刺客所惊吓出来的吧？而是那时候，你恰好来了月事。”
我:“……”
好吧，虽然他知晓了这个事，但是也不用这样说出来吧？月事什么的，在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可顾昭仿佛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一样，他继续往前边走，一边转动着能出去的机关密道。
我偏着头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直到恍惚间好似能看见一道曙光的时候，我才突然间开口:“这条路可以出去哪里？”
顾昭听了我的话，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在一旁鼓捣着机关的暗格，随后我便看见他转动着石壁上的凹糟，石门上缓缓打开的门昭示着我们即将可以顺利地从这里出去。
“这里出去不会有人在外面把守，而且很安全。放心，我又怎么可能会害你。”
白光初现的时候，一道刺激性的光芒照射进眼底，眩晕感也瞬间袭来，意识模糊间我也只是紧了紧顾昭为我戴上去的玉镯。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然在自家房间里好好待着了，我揉了揉眼睛，扫视了一眼四周之后，便自己下床准备出去寻画画。
而我只是刚刚坐起身子，一双手便从我腰间伸了过来扶着我，我迷糊间下意识便喊了一声:“顾昭。”
来人手下一僵，只是没有言语，我诧异抬眼望过去，才发现原来扶着我的人并不是顾昭。
这就比较尴尬了。
“你下朝之后是跟顾昭在一起了？你们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回来的时候是晕着的，你还记得吗？”
沐寅的话一个接着一个地冲着我来，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从皇陵里头出来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但是一定是顾昭送我回沐府的没错。
我晃了晃脑袋，想要找回一丝清明，当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沐寅，我伸出手将他推开了些。
我能感觉到沐寅扶着我的手掌僵硬了半分之后，又缩了回去，右手微微偏了偏之后，袖袍下的暖意还在一直朝着我的手腕传入心底。
我下意识去摸了摸，手上触到一个硬物之后，我这才舒了一口气，还好，这玉镯原来还在这里。
我笑了笑，再抬眼看着顾昭的时候，眼神便带着些许欢喜，虽然自己也并不知道这欢喜是从何而来，可就是有这样的欢喜。
“今日早朝的时候，你自己主动弃相权了？”
沐寅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询问我，我望着远处盛开得正好的海棠花，点了点头，道:“嗯，不错。”
我顿了一下，问:“画画还在府里吧？她没事吧？”
沐寅好像不懂现下的我竟然还有时候问画画的情况还是怎么的，他瞟了我一眼之后，大抵还是接收到了我询问的目光之后，他才回答了我的话。
“嗯，在府里，好着呢。”
听了这话之后，我总算是舒心了不少，面色淡然地坐在床边上，沐寅大抵是一开始便是在我房间里头的，他环抱着手臂看着我的样子，我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可怕。
他道:“你下朝之后和顾昭在一起？回来的时候却是不省人事的，你们去了哪里？”
他的话问起来在上的角度上听着却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我皱了皱眉头，心底里的不悦也随之而来，沐寅这样的问话其实是逾越了的，毕竟虽说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是和亲兄妹一样深厚，只是他这样一问的话，却总是让我觉得，我这个人缺少自由。
而我这个人，最为害怕的，便是失去自由。
这样让我感觉是幽禁了我的一样的感觉让我觉得窒息，我望着面前的沐寅，再次在心底里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道:“下朝的确是在一起的。只不过，后来我太累了，便睡着了，并没有你所说的那样不省人事。”
沐寅一噎，好像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一样，他沉默着抱手在我床前立着，我便也静静地不说话，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这样的持久力保持地很久很久，我倒是不心急，也没有什么需要说的话，便一直这样和沐寅耗下去的时间我都是有的。
僵持到最后，终究还是沐寅没有把持住，率先和我开口道:“今日一早你在早朝上自己请命分散相权的事情，现下恐怕这整个大宣都已经知晓了你早上做的那些荒唐的事。”
我微微眯起双眼，抬起头看着顾昭:“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的，现如今你还来说我？这个大宣最为不希望分散相权的人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这样的事情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相权分散一事并不是我自愿，而是我无可奈何。画画的性命我们是一定要保下的，而若是没有了画画，这丞相一位坐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父亲不会原谅我的选择。”
“不是我愿意分散我的权势，而是我必须要分散出去。不过其实这样一想，倒是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陛下现今猜忌我们沐家已经到了何种地步，我们应该心里都很清楚，而若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陛下对我们沐家能够放心，倒是不错的选择。”
沐寅微微笑了笑，冲着我道:“嗯，你说的倒也不错，这权势拥有得多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什么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感受罢了。你若是不愿，却又自己将它舍弃，那又该是何种的境地？”
我愣了愣，虽说我的境地我自己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由着沐寅现在这样一本正经地和我说起的话，我就觉得有哪些地方好像不对。
我哈哈笑了笑:“这样的境地待得久了，也就习惯了，毕竟我们比的，不就是习惯两个字吗？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沐寅点了点头，道:“想要知道早朝上陛下选了谁来当右相吗？”
这个问题之前顾昭和我说起过，我似乎也问了同样的问题给顾昭，顾昭当时是说谁来着……哦，想起来了，柳氏柳照。
顾昭的话有时候很准，有时候却又像是吊儿郎当背后的认真，总之也无法确信他所说的就是最后真正的答案，这件事还得要看陛下的选择。
只是这一次我倒是猜的错了，顾昭的话也不是有几次不灵的，而是他说出来的话，真心地比之老天还有灵上些许。
沐寅他冲着我回答道:“柳照。”
我:“……”
内心里的诧异此刻已经烟消云散，顾昭之前便已经对我说过皇帝的内定人选便是柳照，此刻听了沐寅的答案，也没有多大的意外了。
沐寅将我的表情看在眼里，好似也有些诧异，随即问道:“你知道了？”
我顿了顿，实话实说地答道:“嗯，知道了，我问过顾昭。”
沐寅闻言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停顿和灰色，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但是也由不得我深究什么，我起身准备下床，沐寅便从床边上站起来看着我。
他问道:“你要去哪？”
我坐起来之后，抬头便可以径直看见沐寅的脸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我笑了笑，道:“很久没有见画画了，有些想念。”
画画的事情到今日为止应该是要告一段落了，只是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日子，我的相权从今以后会有人和我共同坐，这样的境地倒是不舒心的。
沐寅蹲下身来忽然握住了我的脚踝，我愣了愣，下意识就将腿缩了一下，然而沐寅好像早就有预料，他用了力道握着我的脚，是以我这一缩竟是没有缩回来，反而被他牢牢地攒在手里。
“嗯?”
我诧异出声之后，沐寅没有看我，只是蹲下身将我的鞋子为我穿上，那样的动作透着满满的温暖和谨慎，好似这是一件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这样的动作让我以为，这是他为我做了上百次上万次的动作。
直到鞋子被他为我穿上之后，我才重新抬起头来看他:“画画那边，你去见过她了吗？”
沐寅的眼神瞬间有些灰败，可是一瞬间之内他又恢复了寻常的样子，他抿着唇笑了笑，道:“不曾。”
我微微一皱眉，画画刚刚才经历过那样的生死之际回来了，沐寅这个起码作为名义上的哥哥竟都是没有去看望过，这无论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可是转念一想，他这样做也没有什么旁人置喙的余地，毕竟沐寅要如何做，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旁人也没有这个义务和资格去谈论他。
于是我便也闭嘴不言，说实话的话，这样的话，其实我是很想去念叨念叨他的，画画在天牢里的时候无时无刻没有在想着念着沐寅，只是她这一出来，沐寅却好似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连看望都不曾有，这样就比较过分了。
“既然没有去看望过，我也没有，正好我也是想要去看看画画的，不若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适时地开口道，其实我原本就是想要去看画画的，沐寅也只不过是刚好撞上了我，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一起去正好了。
可是一想起画画的面容，我却仿佛总觉得有什么在亏待着她，可是自己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脑海里头闪现的是自己拉着画画的手，允诺她会将她嫁给沐寅的场景，可是如今这般，我却总觉得有什么是脱离正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