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沟里平添了两个娇小的生命。由于他们生下来的特殊背景,父亲正在坐牢,这就使得一家人对这两个小生命特别关爱。马玉花把这对龙凤儿打包成蜡烛包放在摇篮里,叶致清高兴的进来看小外孙,婴儿撇了嘴哭了,叶致清笑道:“我说的话没错,民以食为天,小家伙也不例外,这是在说,肚子饿了。”马玉花抱起一个婴儿递给迎春喂奶。揖夏毛手毛脚就要抱另一个,马玉花打了下揖夏的手说:“你别抱!新生儿娇嫩,你不会抱。”揖夏噘了嘴说:“我看是像我姐还是姐夫。”
萧云和苏雨听了婴儿的哭声,一起跑了进来,萧云说:“这会还看不出来。按通常人们的说法,儿子像妈,女儿像爸。不管像谁,这两个孩子都不会丑。”她见一大家人围着两个新生儿,不高兴的说:“深夜十二点了,大家都去睡吧。这屋子小,空气又不流通。产妇新生儿很容易受感染。”说着,把捂着的窗帘拉开一道逢说:“天这么热,要透透气。”
马玉花连忙说:“姑娘使不得,坐月子不能吹风。”萧云说:“中国人许多观念是没道理的,产后产妇的身体虚,确实不能猛烈吹风,但是也不能捂得严严实实的,空气一点也不流通,很容易滋生细菌,对产妇和婴儿的健康不利。”
叶致清附和说:“萧姑娘说的有道理。苏联女人月子期间还洗澡呢。关键是要注意卫生。”马玉花不高兴的说:“哎哟!碰到你们两个洋畔,尽瞎胡闹。要是落下月子病,根治都难。”萧云说:“大家都去睡吧。伯母,你也早点休息,我今天值夜班。”马玉花说:“我不困,你们没带过孩子,没经验。我不放心!”
迎春奶完一个孩子,侧身又奶另一个。马玉花关切的问:“奶水还行吧?要不冲点奶粉?”萧云拿了奶粉来冲,摸着奶粉说:“伯母,你们怎么买的奶粉?这怕是去年的,都结块了。”马玉花说:“我叫揖夏到前坪供销社买的。”“哎呀!”萧云烦躁的说:“前坪的东西卖不出去,一压几年,我上次买了袋饼干,都发霉了。”
苏雨刚刚睡下,一骨碌爬起来说:“姐!我现在就去老军镇,天亮就到,早晨九点钟就能赶回来。”知秋也爬了起来附和说:“小雨,咱俩一起去!”迎春劝阻道:“你们急什么呀!我的奶水还够。”苏雨说:“别以为是没爹的孩子,有叔叔我在,就不让这两孩子受罪!”萧云看看表,劝道:“小雨,别急,现在才一点,以你俩的速度,三个小时就到了。去了商店也没开门。”苏雨说狠话:“老子把商店门给砸开!”萧云瞪了他一眼说:“胡闹!你俩先睡会,我来写两封信,正好你们带去发了。”
萧云移过油灯,坐到堂屋里分别给哥哥和母亲写信,报告给他们迎春喜生龙凤胎的好消息。快四点的时候,萧云把苏雨喊醒,苏雨拍着知秋的屁股说:“哎!别撅着屁股睡了,舅舅也不能白当,跟我走!”知秋骨碌起来,跟着苏雨就走。萧云也困了,刚躺下,婴儿又哭了,萧云连忙爬了起来,去看情况。
那天正好是阴历十五,一轮圆月已下到山底,正所谓黎明前的黑暗。苏雨和知秋深一脚浅一脚疾走。好在,太阳升起来也早,下绝壁崖时,黎明的曙光出现在东方的天空。他们来到老军镇时,快七点了。
梅竹早晨要上广播,起来的早,惊喜道:“呀!小雨,知秋,你们怎么早就来了?有急事?”苏雨高兴的说:“梅姐,我嫂子生了,是双胞胎,一儿一女。”“是吗?”梅竹异常高兴,说:“我说准了吧!等星期天我去看他们。你们来干啥?”“买奶粉。嫂子的奶水不够。哎哟!商店怎么还不开门?”苏雨急了。梅竹说:“八点才开门呢。你俩还没吃吧?走,一块去吃饭。”
萧璞看了萧云的来信,高兴的说:“老苏!迎春生了,是龙凤胎。”“龙凤胎?”苏波夫眨巴着眼睛说:“就是说,生了一个皇上,一个皇后?”“你倒怪会联想,那你不成太上皇了?”萧璞失笑起来,又正经说:“添丁进口,这是大事,咱们当爷爷奶奶的,得去看看。”
“好哇!”苏波夫高兴的说,“今晚就走。”“别忙,云儿说,等到快满月再去,顺便带些奶粉乳糕的。”苏雪快九岁了,个儿长的比同龄的孩子要高,高兴的嚷着:“我也要去看小弟弟,小妹妹。”“哎哟喂!”萧璞笑了起来说:“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分不清辈分。那不是小弟弟,小妹妹,你是他们的小姑妈!明白吗?”
龙儿凤儿满月的头天,萧璞一家来到野人沟。叶致清马玉花听萧云说过他们要来,心里早有准备,笑着迎起说:“呀!老哥,老嫂子,大热的天,你们辛苦了。坐屋场上歇吧,家里热。玉花,赶紧泡茶。”
迎春心情忐忑的走了过来,坐月子期间,她吃胖了,身材显得有些臃肿。萧璞心情很复杂,打量着这个未过门,却已经为萧家接续上香火的儿媳,感叹说:“闺女,你受委屈了。雷子也不在你身边,我们也离得远。”迎春眼圈红了,迟疑了片刻,叫道:“爸!妈!谢谢你们来看我。尽管我和雷子还没办事,但我这辈子心里只有雷哥。”萧璞抑制住悲痛说:“不必过分伤感,好在雷子是有期徒刑,等他出来补个结婚证就行了。”
“小雨那混小子呢?”苏波夫喝了口茶问。叶致清说:“他知道你们要来,吃了中饭和知秋扛着枪出去了。萧云等晚上也会过来。”迎春和揖夏抬了摇窝出来,把两个熟睡的孩子放在爷爷奶奶面前,苏雪好奇,上来要摸婴儿的脸。“哎哎,别惊醒他们!”萧璞赶紧制止,又说:“你去和那个小妹妹玩,她是叫遇冬吧?”遇冬瞪着大眼睛看着苏雪说:“小姐姐,你好漂亮呀!”
马玉花到山坡地里摘了两个西瓜,笑吟吟的说:“亲家们,来吃西瓜。我们老叶说野人沟是自由经济,吃喝不愁。就是生活单调了点。”正说着,小家伙中醒了一个,咯哇咯哇哭了。苏波夫抱起来说:“嘿!这胖小子,小名叫什么?”迎春接过龙儿喂奶说:“这个叫龙儿,妈抱的那个叫凤儿。”“奶水还好吗?”萧璞问。迎春说:“还可以,我不缺营养,你看我吃得胖的。毕竟要奶两个宝宝,所以还必须辅助点奶粉。”
萧璞逗着凤儿说:“咳,还是闺女听话,多乖!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不哭,没奶吃了吧?”凤儿转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陌生的奶奶,萧璞说:“哟!这孩子,眼睛多漂亮!像她妈妈。”迎春把龙儿交给了爷爷,接过凤儿喂奶。萧璞问:“奶水够吗?我们带了十袋奶粉,还有婴儿乳糕。乳糕是米制品,不易存放,没敢多带。”
“妈,够了。”迎春感激的看着婆婆说:“等开学了,我就回五峰那边住,林场养的有奶牛,可以订份鲜奶。”萧璞拿出一百块钱说:“敢情喝鲜奶好。云丫头还叫我们多带点奶粉奶糕。这一百块钱,就算给小宝宝的订奶钱。”“哎哟,亲家母。”叶致清笑着说:“我也是有工资的人,虽说是不高,野人沟这个地方不需货币消费。你们就不要破费了。”
苏雪和遇冬,一个大城市长大的孩子,一个小山沟里长大的孩子,环境的差异使她们玩不上劲。苏雪跑过来要抱小宝宝,逗着说:“叫我姑妈。”萧璞打了她的手,责备说:“你别抱,没轻没重的,当心闪了宝宝的腰!”苏波夫抱起龙儿,亲了下小鸡鸡,喜滋滋的说:“瞧这小胖子,跟雷子小时一个样。”对苏雪说:“莎莎,你喜欢他吧?来,亲亲小弟弟。”
萧璞笑了起来说:“哎哟!老苏,你怎么也糊涂了?乱了辈分。雪儿叫他侄儿。”苏波夫哈哈笑了起来。遇冬稚气的说:“他俩还要管我叫小娘。可惜他们还不会说话。”萧璞牵过遇冬搂在怀中,抚摸着小脸蛋说:“瞧这小丫头,真聪明!”
苏雨和知秋抬着一只野黄羊回来了。后边跟着光着身子的虎儿。苏雪吓得赶紧往爸爸怀里躲。苏雨高兴的说:“爸!妈!我知道你们要来,特意打了只黄羊慰劳你们。”
萧璞惊讶的看着虎儿问:“这就是虎儿?”摇头叹息说:“哎呀!这就是从小缺失了教育的人生悲剧!迎春,所以说,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肩头的责任重大,不管雷子怎么样,希望你教好书。”叶致清从厨房出来说:“虎儿经过文明的教化,现在好多了。只是语言功能没办法恢复。知秋,把虎儿关进柴房。”解释说:“这家伙身上带着说不清的病菌,怕他抓了宝宝们。”
旁黑,萧云赶了过来。两家人团聚,惟独缺了苏雷。大家不免有点忧伤。野人沟是个避暑胜地,随着太阳落山,暑气全消。屋场上摆开饭桌,也算是龙儿凤儿的满月酒。大家边吃边聊,两亲家翁自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夜深后,等女眷们安顿好,几个男爷们在堂屋里打了地铺睡了。
第二天早饭罢,苏波夫饶有兴味的提了猎枪和苏雨上山去转了。中午回来时枪口上挑了两只山鸡。苏波夫高兴坏了,对叶致清说:“老兄弟,我好久没过这瘾了,放两枪心里真痛快。该把鱼竿带来,我看山溪里也能钓鱼。”叶致清说:“老哥子想钓鱼也成,叫知秋跑一趟,到三河镇买些鱼钩鱼线,砍根竹竿就行了。”
萧璞正逗着两宝宝玩,说:“老苏,你倒是来休闲度假了啊!看你美的,我们明天就走吧?”叶致清笑着说:“嫂夫人,就在这里多玩几天,野人沟的风景,在江城你花钱都难买。”苏波夫笑着说:“哎呀,夫人,来这里一趟不容易,多玩几天吧?等开学了再回去。”说归说,做归做。苏波夫一家在野人沟住了一个星期,依依不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