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时光荏苒,转眼九月一号开学了,迎春带了孩子回到五峰,马玉花带着遇冬跟了过去。一个未婚妈妈带两个孩子,在那个思想还不开放的年代倍受白眼,其艰难困苦,可想而知。好在那里的群众大半是叶姓家族,乡亲们倒也理解。大队支书叶明远顶住压力,仍安排迎春教书。这期间,萧云作为赤脚医生,背了药箱四处巡诊。好在萧云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对这个工作很敬业。梅竹转为国家干部,江洪林调到县委任宣传部长,梅竹也跟了过去。随着这年发生了“九·一三”事件,时世转折,来年新春后,梅竹父亲也解放出来。
闲言碎语放下不表,却说进入五月间,野人沟里春机昂然,揖夏知秋高中毕业后也无所事事,双双在家务农。这天,苏雨他们在田里插秧,虎儿光着屁股在河里抓鱼。虎儿在冰冷的河水里扑腾了一阵后,上倒在田埂上晒太阳,暖烘烘的太阳使虎儿热血沸腾,雄性荷尔蒙刺激下,虎儿就摆弄那东西。揖夏弯腰插秧走到地头,刚直起身来,羞得大叫:“爸!你看虎儿,耍流氓!”
叶致清拿着铁锹在田里起沟,闻言走了过来,拍了下虎儿的脑袋,吼了虎儿一声,虎儿吓得窜到一边惊恐地看着大家。苏雨嘿嘿地笑了起来。揖夏生气的瞪了苏雨一眼说:“傻笑什么呀!”叶致清心平气和的说:“没什么,别大惊小怪。你们没接受过生理教育,这是个正常的生理现象。只是虎儿智育发育不全,他没有羞耻心。从某个意义上说,他还属于动物,不是正常人。”
叶致清扳着指头算了算说:“哎呀!虎儿十四了,进入青春期了。那么,幼儿时的野化生活,还没使他丧失生育能力?如果能给他找个媳妇,验证一下人类生命的奇迹,哪倒是很有意义。”叶致清摇了摇头说:“咳!就是搞科研,也必须受道德伦理的约束呀!”
谁知叶致清的这一席话,无意间触动了另一个聪明的傻小子。苏雨想,是呀,要是虎儿结婚,会不会生个小野人出来?春播夏收忙罢,渐渐无事。由于迎春带了两个孩子,不方便回野人沟,因此,萧云也不大来野人沟。六月中旬的一天,苏雨去前坪看姐姐。苏雨出门时无意拍了下虎儿的后脑勺,只管走了。走了一段路,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虎儿摇摇摆摆地跟了来。苏雨一笑说:“你这小子,怎么也跟了来?走吧,下山去见见世面。”
到了前坪,找到姐姐时,萧云正和二队的社员在一起,萧云单腿跪在田埂上,正为一个坐在地头上敞胸裸背的大嫂扎针灸。社员们见苏雨带了一个赤裸身子的傻小子,纷纷议论说:“这就是猴娃,马玉花和大青猴生的。”“不是大青猴,是和野人生的。”当地社员们叫叶致清的外号是野人,但是那个社员说的野人是指传说中的野人。
苏雨骂道:“你们知道个屁!他是你们公社领导龚秃子的亲生儿子,大名龚新宇。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把龚秃子找来,老子当面给他做滴血认亲的亲子鉴定。”也有明智的社员说:“是的,就是那年被老虎叼走的,龚主任的儿子。”马上有社员反驳,“鬼话,被老虎叼走还能活到现在?”社员们议论了一阵子,继续在田里锄草。苏雨和姐姐坐在地头上说话。
二队有一个傻妞,是智障儿,比虎儿大两岁。她跑上地头,扯掉裤子就解手。一位大嫂是好意,挥着手赶她说:“哎!傻妞,到没人的地方去尿。”傻妞提着裤子往山坡上走。性发育成熟时,也许是动物的本能,虎儿对异性的气味特别敏感,他匍匐在傻妞蹲过的地方嗅了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连奔带窜跟了过去。
不一会山坡上传来吵闹声,大家循声看去,见虎儿抱了傻妞满地滚,虎儿发出呜呜的叫声。傻妞光着屁股和虎儿扭在一起。社员们提了锄头围了过去。苏雨情知不好,飞跑了过去,解开了虎儿,一个社员举起锄头朝虎儿劈来。苏雨扬起胳膊拦住锄头,命令虎儿说:“快跑!”虎儿也感到了生命的危险,忽地一下蹿了出去。社员们不依不饶,还要去追打。苏雨夺了柄锄头,横在路上怒冲冲的吼道:“你们谁要是敢伤虎儿,我就要谁的命!”
萧云赶了过来安抚大家说:“他是个傻子,大家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一男社员说:“傻子还知道干那事?”萧云说:“猫儿狗儿,也有这种要求,何况他也是人。”一个女社员说:“这不是人干的事!”萧云觉得自己说话逻辑陷入混乱,压住大家说:“你们听我解释明白,如果你们认为他是人,打死人你们是要顶罪的。如果你们认为他不是人,是畜生,畜生是无罪的。”
大家似乎觉得萧云说的在理,愤怒的火气消去一半。萧云拉了傻妞过来问:“傻妞,他没把你咋样吧?”傻妞憨笑说:“他要亲我的屁屁。”有位妇女感叹说:“咳!还不如叫虎儿娶了傻妞,这傻丫头也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的人。”
萧云本想训斥苏雨一顿,没事来找事。再看苏雨时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事并未了结,事情传到龚启圣耳朵里,龚秃子气得火冒三丈,他十分清楚,虎儿是他亲生儿子。尤其是社员们在传闻中加了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话,更叫龚秃子怒火攻心。他决意要除掉这块心病。第二天,他喊了本家的两个民兵,提了支三八步枪,杀向野人沟。
那天,马玉花回来拿东西,匆匆吃过饭,想赶回五峰,刚走出屋场,见龚秃子荷枪实弹怒气冲冲的走来,马玉花吃了一惊,怒问:“你狗东西来干什么?”马玉花拦在台阶上,双目喷火,恶狠狠地盯着龚秃子。
龚秃子瞪着蛤蟆眼,叫道:“你给老子让开!那个野种呢?老子来打死他!”马玉花怒火冲天,骂道:“你敢!龚秃子!你王八蛋还是人吗?他是你儿子!”“我没有这种儿子,他是强奸犯!”说着,龚秃子闯进屋场。
叶致清他们饭碗一丢,围了上来。苏雨见龚秃子提着枪,回屋拿了猎枪顶了两颗子上膛,指着龚秃子骂道:“你狗日的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秃头想开瓢?”叶致清把苏雨拦在了身后,厉声说:“龚启圣!你好歹是公社干部,要知道杀人偿命。别看虎儿是个傻子,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比你有价值的多!他身上的一根汗毛,要比你一身的肥肉贵重千万倍!哼!说个难听话,像你龚启圣这种毫无生命价值的人,死了毫不足惜!可像虎儿这样有着顽强生命力的人,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你要敢打死他,我可以把你送上国际法庭让全世界人民来审判你!你信不信?”
虎儿一点也不知危险的来临,光着身子摇摇摆摆走了过来。也许龚秃子被激怒了,或者根本他就疯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虎儿。马玉花抢上一步,抱起了虎儿,怒斥道:“龚秃子!你王八蛋有本事连我一起打死!”
龚秃子端枪的手在发抖。同时,苏雨手中的猎枪抵住了秃头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