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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险棋

2017-01-15发布 4291字

名门荆枝

何耿耿

今生

十六•险棋

中军帐内,所有将领已经严阵以待,荆歌排在最末,前面将领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全部遮住。秦季永和秦上延兄弟也来了,只是不能进帐,皆在外围守候。秦季永甫一听到荆歌回营,一颗心才堪堪的放下来,这两日为荆歌真是日夜悬心,如今看他小小个子,好端端地站在大营中,真是长舒了口气。

华连远朗声大笑,“诸位,自南成国来犯以来,我军与他们已经相持月余,因一时寻不到合适的战机,竟迁延至今日。前两日,荆校尉秘密出营,仅用两天时间,探的南成军粮仓所在地,并查得南成军所有的哨岗防卫部署,且今日南成主将蔡云鶴无心军务,军中事务涣散,这正是我们一举击退敌军,截取粮草的大好时机!”

一言既出,下方将领议论纷纷,竟不想这荆歌居然短短两天,竟立下这样的大功,有人惊叹,也有人怀疑。

秦家兄弟听说,更是大惊,不想荆歌那天秘密离开,竟办成了这样的大事,秦上延更是钦佩荆歌,悄悄对大哥说,“荆校尉人小志大啊,怎么荆校尉小小年纪,就这样厉害,我若是那个年纪有这样厉害就好了,如今肯定是个将军了。”

秦季永斜瞟了自家兄弟一眼,“现在知道羡慕了,荆校尉当时让你好好学兵法你还不愿意呢,如今才知道眼红。”

秦上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现在这不是在加紧看嘛,嘿嘿,大哥勿怪!我们这跟着荆校尉啊,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这是自然,”秦季永安慰道,“不过我们自己也得努力才行,别拖了校尉后退,辜负了校尉的提拔之恩。”

“那是那是。”秦上延忙道。

却说帐中,下首韩参将出列拱手问道,“大将军。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若属实,真乃是天赐良机;若不实,我数十万大军,可能有去无回啊!”

华连远闻言,也不恼,“这消息是荆校尉亲自所得,岂能有假!”

“请荆校尉详述。”韩参将转头看向荆歌。

众人皆纷纷看向荆歌,那营帐末尾,小小的身影缓缓走出来,步伐坚定。

荆歌走到营帐最前,放才停下,目光淡淡的扫过众将,不悲不喜,眼神清澈。她知道华连远必不会这样快相信自己,当初自荐去探查消息就是一步险棋,一着不慎,当初自己与华连远建立的微薄的信任将荡然无存,自己也有可能搭进去,但若是走的好了,此一役全胜,自己就是首功,也将真正成为华连远心腹!

“诸位将军,当日,我受大将军军令,孤身前往南成国军队探查,在军营中潜伏两日。蔡云鶴虽昏庸,但毕竟是将门后代,行军打仗颇有章法,命人在距大营一里处,沿途设置岗哨,岗哨之间还有巡骑护卫,蔡云鶴本人也是每日早晚前去。昨日傍晚,蔡云鶴突然要前往粮仓巡视,因此我跟踪在后,发现距南成大军西北方向十余里处的一个小山洼中,藏粮五十万石。粮仓有重兵把守,目测约有一万,地形外紧内松,呈葫芦状,大军至粮仓一路皆时有巡骑巡逻,我军只要诈称南成将领周成到此处护粮,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南成军必乱。”

众人听完,几个急于出战的将领站出来说,“大将军,这是天赐良机啊,既然荆校尉探的全部的防卫部署,请大将军即刻发兵,直取南成粮仓。”

另一将领张梁却说,“荆校尉如此容易的便得到了南成的军中机密,若是这是南成军故意泄露的消息呢,岂不是让我军自投罗网吗?大将军,请详查啊!”

“张将军此言也不无道理,”荆歌转身看向华连远,“为防止有诈,也防止我军倾巢而出后,南成大军突袭依蒙道,请大将军留下将领驻守依蒙道,一路驻守城中,一路伏于左,一路伏于右,以备不虞!”

张梁道:“司徒将军前去催粮还未回来,依蒙道又要留下这么多将领驻守,那作战又是何人呢?末将以为,不如等司徒将军回来,再做打算。”

“张将军此言差矣,用兵之道,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司徒将军固然骁勇,但我北召国军中也不是无人,且此次出兵,重在用计,而不是两军对垒。现在营中仍有韩将军,张将军,齐将军、赵将军,徐将军,贾将军,还有杨校尉,耿校尉、郑校尉和我等,大将军自己也是万夫不当之勇,何谓无人!”荆歌朗声道。

“荆校尉所言甚是!”平素欣赏荆歌的杨校尉闻言而出,“战机不可懈怠,岂能再等等的道理。”

众将争吵地热火朝天,荆歌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到角落里,因为她敏锐地注意到,华连远,并没有说话。

“是啊是啊,我军粮草日尽,若是能截得南成军粮草,不光我军粮草可以迅速补上,更重要的是乱了南成根基。他们远道行军,没了粮草,看他们如何跟我在这山林子里耗着!”张将军圆眼一瞪,大声争论。

“军情虽然紧急,但也要分清是真的机会还是陷阱。”韩参将还要说。

正在这时,华连远像是看到了什么,慢慢地退到了左边角落里,荆歌余光看过去,一个浑身裹黑的男子正悄悄的对着华连远说些什么。

是暗卫!

荆歌一眼就断定,实在是熟悉的感觉太像了。看来华连远还是找人去探了探自己的消息的真假,怪不得适才华连远看着众将争论却不出言制止。原来还留着这样的一手。

荆歌收回视线,神色无异,唯有一双眸子,似含风霜。

“众将所言不无道理,”华连远已经回到主位,那位黑衣男子已经消失,“既如此。着徐、贾二位将军驻守依蒙道,杨校尉、耿校尉在城外五里互为犄角。韩将军、张将军在前,齐将军,赵将军居后,本宫自引诸将居中。今夜天黑时造饭,未时出发!”

众将皆领命而去。

是夜星光满天,荆歌跟随华连远,率五千人马,尽打着周成的旗号,往南成军赶去。军士全部敛气屛声,马勒口。静悄悄赶路。及至南成军近处,果然遇到哨骑。

荆歌上前回话:“蔡将军命我们周成将军前去同周运将军一同护粮,说是北召国恐今日偷袭粮营,惊扰各位大哥了。”

那领头的哨骑看了看,黑暗中,只认得是自家的旗帜,犹豫不决时,华连远大喝:“周成将军也不认得了么,拖拖拉拉不放行是何道理!贻误了军机你可担待的起!”说完拔出佩剑,周围将士也都拔出刀来。那哨骑吓得赶忙让开:“不敢不敢!将军,小的也只是例行查看,请将军通行!”

周围人这才放下刀来,五千人马浩浩荡荡通过。

后过数处,皆用此法,并无阻碍。

等到了粮仓,四更已尽。

华连远命韩、张二将军引兵马埋伏于葫芦口左侧,齐、赵二将军埋伏于右侧,自己则率领五千人,仍然打着周成的旗号往粮仓大营而来。荆歌则带领着秦家兄弟和五十余人,下马潜行,这五十人皆是近身格斗的好手,都是荆歌平日注意到然后选拔出来的。

这五十人分成五队,秦季永、秦上延各一队,另外选拔出来的袁毅、魏延、齐蛮子各领一队,此三人皆是原本的小队长,被荆歌收编过来。按照之前约定的,各队到达各自位置,等待岗哨经过,各自悄无声息的将岗哨解决掉。秦季永这一队离荆歌很远,待到解决完自己这边的一队岗哨后,连忙赶回来复命,遥遥的看到星光下,那个瘦小的身影,似海燕般轻盈,几个腾跃间就将马上的哨骑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不禁汗颜。

自己的关心么,有时总是这样可笑。明明荆歌看样子完全不需要其他人为他操心,不知道为何,自己却总是控制不了地想到他,担心他 。秦季永有些沮丧。

不多时,五十人全部赶回来复命,任务完成的非常漂亮,荆歌也微微地夸赞了他们。这五十个汉子听到荆歌的夸赞皆喜笑颜开,只是不能发出声来,要知道他们可都是荆歌千挑万选出来的。

当时在军中每日训练一样的套路,军中打仗士兵都用长枪,荆歌升为校尉后,选出他们改用短刀、赤手空拳练习,成效显著,此次能跟着校尉打头阵,圆满完成任务,大家都乐开了花,秦上延更是高兴,自己天天读书,校尉却总是不给自己一点表扬,这次终于得到了夸赞,乐的仿佛脸上乱糟糟的胡茬也顺了起来。

荆歌率众人隐藏在北面山坡上,山坡上怪石众多,便于隐藏,不多时,华连远的人马来到,连忙下去汇合。

粮仓黑压压一片,众军士仍在歇息。只有营前岗哨仍在巡逻。

华连远遣人前去通报,就说是周成将军来了。那岗哨看到是自家旗帜也不疑有他,连忙打开营帐大门。华连远迅速派人冲了进去,一时间鼓噪声大作,北召军有备而来,冲入营长后直扑粮仓所在地。那些南成军还未反应过来,就已做刀下亡魂,整个军营乱成一团,火光冲天,不少营帐都烧着了,喊杀声、挣扎声此起彼伏。

外围韩、赵等将军听见响动,一起冲下,将葫芦口堵死,将外逃的军士尽皆斩下,与华连远在里面里外相应,杀了他个片甲不留。

却说周运,睡梦正酣,听到喊杀之声,连忙跳起,还未拿起长枪,就被流箭射翻,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忍着痛,提着长枪,也不穿衣服,逃出营帐,狠命的往外面逃去。

一个小兵拼死跑到中军帐报信,却已经是人去楼空,这下子南成军更是乱成一团,有逃得,有找周运的,俱无斗志,四散奔走,大溃!

外围南成大军马不停蹄的拦截那些外逃的军士,防止他们通风报信,战势竟是一边倒的大胜!

却说蔡云鶴在帐中,白日里。因找不到美人了,只找到沁血的袍子,伤心痛哭,也不前去检视营防,坐在帐中痛饮,军中将领都急坏了。大战在即,自家将军居然毫不在意军务,自伤痛饮。再加上蒋华之事,更不由得没了斗志,纷纷早早歇息了。

当夜,突然闻报西北方火光满天,有喊杀之声。知是粮仓有失,众军士连忙赶去中军帐。但蔡云鶴白日饮酒过多,此刻居然叫不醒,众人大急。连忙自行商议前去救急。

为首的郭庆是军中资历最深者,年已近花甲,看到自家将军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也不由得气急,“众位将士,北召国此时袭我粮仓,必是之前就得了消息,不然不会夤夜直接偷袭。现下哪位将军与我同去救粮仓!”

另一将军道,“郭老将军,不可啊,劫粮如此大的事,且我粮仓重兵把守,北召国定然倾巢而出。此时前往粮仓,必然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直取依蒙道,攻下北召军老巢!”

郭庆浓眉一抖,长刀向地上一砸,“粮仓是我军要塞,如失了粮仓,这几十万还活不活了。且此次行事看,北召华连远多谋,必是作了充足的准备。我们若是前去攻城,不正好中了别人的圈套吗?”

另一将军道,“非也,北召重在劫粮,哪有留兵在城中的道理!”其他将军也纷纷请求前去劫营,粮仓定然是不保了。郭庆无法只得兵分两路,自率一路五千人前去粮仓救援,另两万人,奔依蒙道去了。

此时粮仓战事已经告终,华连远尽夺其粮草辎重,即刻整修军队。

荆歌一身戎装,因不用长枪,皆是近身格杀,此时衣服上已满是污血。走到华连远身边,收起匕首,说到:“大将军,此刻恐怕南成已经要派援军来了,将军可要如何应对?”

华连远的佩剑也已经满是鲜血,听得荆歌如此说,随手将剑插入剑鞘,道,“此时粮仓已经尽在我手中,自然是兵来将挡。”

“大将军,荆歌可有个兵不血刃的好方法。”荆歌道,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动人,“我们来时,诈称周成军队,并无人怀疑,此时南成军的衣甲旗帜我们都有,不若假扮周运军队,前去报信,就说粮仓拼力已经守住,如何?”

“荆校尉真是足智多谋!是天生的将才啊!”华连远不由得大笑,拍拍荆歌肩膀,“如此,请校尉幸苦!”

荆歌微微侧过身子,让华连远最后拍的一下落了空,淡淡道:“是,将军,荆歌即刻出发!”转头便走了,留下原地的华连远讪讪的,缩缩手,也转过头去听其他将领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