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笑语】
旧景轻触伤痕布,心愿长醉忘前意。
半晌,不见稷羽回话,泽春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稷羽忽而抬头,望着她,像年少那时一般笑了,目光清澈,语调朗朗:“泽春,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吧,你貌似对以前的事情很在意……我们以前,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泽春再次愣住,没想到稷羽会主动问起幼时的事,是啊,他如今失了记忆,自然是忘记了一切的。
可自己又该怎么说呢?
好不容易能和他待在一起说说话,自己总不能一直沉默着吧?
如此一想,泽春毫不犹豫的开了口:“我是五六岁的时候来了皇宫,不小心闯入了御花园,接着被你吓到……”
二人一边吃着菜,喝着桃花酿,讲述着幼时时光。
“哈哈,没想到朕小时候竟然那么混账!”稷羽听着泽春讲述着那些自己已无法忆起的往事,哈哈大笑着。
泽春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阵悸动,不免觉得自己如处梦境。
稷羽单手撑着脑袋,看向泽春,笑意浅浅:“泽春,你是个好女孩,娶你一事本是朝中大臣与你父亲明里暗里的逼迫,但我也知我给不了你所想要的,若是何时你厌恶了这一切,我随时可以放你走。”
泽春伸出去准备拿手帕的手,微微一颤,她勉强维持着笑容,说道:“陛下让泽春陪在你身边即可,其他的,泽春再也不会多加奢求了。”
“陈昭仪的事情,泽春会在其它妃嫔来拜访时委婉提醒她们的,陛下,陛下,别再赶走泽春,可好?”
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也颤抖不已,稷羽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酒劲上来,昏倒在了桌子上。
泽春将稷羽搀扶到了床边,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后,凝视稷羽面容许久,转身便走了出去。
“哎哎哎,这是做什么!”秋歌惊讶的瞪大眼睛,叉着腰说道,“本姑娘提醒的还不够露,露,露骨吗?这这这,酒也给她指出来了,她拿的是哪个坛子,不会是拿错了吧?”
秋歌说着,便上前翻看桌上的坛子,待看清楚后,扶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态说道:“这个泽春可真是无可救药了,竟然拿的是为臭鲫鱼准备的不会喝醉的酒……再来臭鲫鱼酒量这么差,已经醉倒了,泽春她,泽春她就不懂得做些什么吗!”
“你成天到底再想些什么歪主意?”郁言站在一边冷冷问道。
秋歌抱着胳膊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可不信陈昭仪的那个孩子没有使用什么手段!凭着本姑娘对臭鲫鱼的了解,他如今再宠爱陈昭仪,心里的那份芥蒂却还是一直存在着的,不可能主动去碰她。”
“本姑娘想的是,让泽春也怀上孩子,再想办法弄掉陈昭仪的孩子,这样这个皇后之位也就堂堂正正保下了,可以让陈昭仪再次离臭鲫鱼远点儿!”
郁言无语至极的瞥她一眼,说道:“你是想你先前惹下的祸再重现一次?稷羽本就为十分在意愧疚之感,要是陈昭仪失了孩子,说不定因着孩子,稷羽会再次因感到愧疚而加倍对陈昭仪好。”
秋歌心知郁言说的有道理,一时心里不服气却不知该怎么反驳,与郁言一同走到了院子中。
抬头看见了坐在月色下的泽春,秋歌从郁言身边隐身法术中走了出去。
此处倒是意外的安静,泽春独自坐在长廊扶手旁,趴在栏杆上瞧着这寂静的院子。
“好安静啊!”秋歌伸了个懒腰,走到泽春身旁的一座假山前,一跃跳了上去坐下。
对于秋歌时不时突然出现,泽春也已习惯,不再会为此而错愕了,她头也不太的回应道:“大抵是因为宫女们都知道陛下来了这里,都去了别处吧!”
秋歌晃着腿,顺着泽春的目光,看向了那棵桃树,蒙上了一层月色的桃花,温柔之外也多了一份清清冷冷的感觉。
“泽春,想必我先前告与你酒的事情,你也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秋歌顿了顿,继续说道,“难得的让他来到了你这里,如今这情势你也比我清楚,若是你不怀上他的孩子,在这后宫之中,你与陈昭仪……”
“我知道。”泽春截断秋歌的话语,说道,“我自是清楚这些,刚刚我也有想过,趁着二人都醉酒时,与他发生些什么……他是我喜欢了整整十年的人,我如何不想得到他?”
秋歌回头瞧着她,说道:“你是想说,你不打算强求对不对?可是现在情势迫不得已,你与他之间的矛盾,以后有的是时间解决,你现在最重要的,可是对付陈昭仪。”
“若陈昭仪她也是真心喜欢陛下,陛下又如此喜欢她,我为何去打扰他二人呢?这样,我岂不是很过分?”
“过分?有他对你过分么?这个臭鲫鱼,本姑娘还以为他真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混球,就是欠收拾!”秋歌跳下假山,叉着腰做出气愤无比的模样,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对付陈昭仪,那我就去把臭鲫鱼打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别,秋歌姑娘!”泽春连忙起身将手伸出去拦在了秋歌身前,着急不已,“秋歌姑娘,我虽未与陛下同枕,但是今日陛下毕竟是来了我这里的,到时候整个皇宫都知道此事,我这皇后之位暂时也能抱住的!”
“保住?”秋歌嗤笑一声,说道,“我看你此事也不是为了自己吧?你家族势力比那来历不明的陈昭仪要远远厉害的多,若是臭鲫鱼继续不理睬你,长期下来,朝中必生怨言祸端。”
“我曾在凡间史书上看见过妖后一词,若是陈昭仪生下了这个孩子,久而久之必回坐上你的位子,而又因她来路不明,朝中大臣们必回反对,到那时候,陈昭仪便是红颜祸水,而臭鲫鱼,也会被群臣责骂反抗。”
“我秋歌不懂凡间事故,却也想到了这些,你一皇室女子,该是早就想到了吧?你从始至终想着的,都是为了臭鲫鱼好,对不对?”秋歌抱着胳膊回头看着泽春,她此时垂下脑袋,发丝垂下遮住了泛红的眼,秋歌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泽春,你也真是傻。我会继续帮你的,臭鲫鱼是我的朋友,你想他好,我也想他好,而现在,我也希望你好。”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无法一直待在皇宫之中,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秋歌叹息一声,语气忽而变得坚定起来,“泽春,记住,你与臭鲫鱼之间,无论你还愿不愿意去争取,但是陈昭仪,千万不要让她留下!你是后宫之主,她是最受宠的妃子,所以此事,只有你能做到。你别问我为什呢,你只需直到,我与你一样,期盼着臭鲫鱼好好的。”
话落,秋歌身影再次消失在泽春眼前,泽春恍然抬头,惊呼一声“秋歌姑娘”,却已不见人影。
秋歌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边的郁言,凝望着他绝美的侧颜沉默许久,后嘻嘻一笑道:“臭狐狸,我们回去吧!”
第二日清晨,稷羽穿着好后走了出来,瞧着坐在长廊扶栏边睡着的泽春,伸手轻轻摇了一下她的胳膊,问道:“泽春,你昨晚,难道是没有休息吗?”
泽春醒来,见眼前站着的是稷羽,嘴角一下子裂开,她揉揉眼睛起身行了个礼,笑着说道:“昨晚看陛下睡沉了,怕打扰到陛下,便自己出来坐坐,一坐就这样睡着了。”
稷羽看着嚼着笑的泽春,沉默许久后,才开口说道:“等一下让宫女给你端些药汤过来,这还才春日,你这样睡了一晚,可要小心别病了。”
见稷羽关心自己,泽春连连点头,后又想起了什么,瞪着水灵的大眼睛乖巧状说道:“陛下,这什么时辰了,您是该早朝去了吧?”
“嗯,”稷羽点头,看着泽春,微微一笑道,“谢谢你昨晚给我讲我以前的事情,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
泽春听到这话,再次低下了头,稷羽转身离去,身影就要远去,这出这才连忙喊道:“陛下,等一等!”
稷羽站住,泽春提着裙角快步跑了过去,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
“你可是还有事情?”稷羽问道。
泽春点点头,又摇摇头,握着凉凉的东西的手,力度再加了几分,最后她终于说道:“陛下,泽春有一请求。”
稷羽微微偏头,听着她的下文,泽春又道:“泽春已经想清楚了,若是陛下真心喜爱陈昭仪,泽春是万不会打扰你们的。但是,泽春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那便是……那便是,陛下,多来泽春这里,尝尝泽春做的菜,看看泽春院中的花儿,喝上两盅桃花酿……泽春的请求,便是陛下能多来陪伴泽春几次。泽春不敢奢望陛下能花费与陈昭仪在一起的时间来陪泽春,但是此事,也实在是泽春如今唯一的要求了。”
害怕却也认为稷羽最后回答会是疏离委婉的拒绝,却在看见稷羽那扬起的嘴角时心里乐开了花。
日子,依然是那般漫长,可是却没以前那般淡如水了。她开始有了期盼,每日每日的期盼着那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个曾一度被春意包容却倍显孤独落寞的院子,忽然间就有了笑语声声。
之前的那些委屈,一扫而光。虽然稷羽依旧不碰她,但却总是会抽空来陪着她。二人并肩走在长廊中,坐在亭子中,又或是坐在饭桌前,她为他讲述着那些关于他幼时的故事,他为她笑谈皇宫之中听来的各种趣事。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倒也不错,只是这样宁静温婉的时光,再一次被那人给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