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枝人员少,之后就是府里的郎君和小娘子了。
苏成晚是长嫂,屋里站着的都是弟弟妹妹,就一一过来给她行礼。
钟定宇今年也参加了会试,可惜成绩并不理想,名落孙山,苏成晚送了他一块古砚。
看到心爱之物,钟定宇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谢谢大嫂。”
赵氏虽然为人刻薄,但胜在能生,除了二郎钟定宇外,二房还有二娘子钟妙儿和三娘子钟颜儿,三郎钟定硕。
苏成晚送给小姑子的都是一样的荷包,里面装着珠花。
三郎钟定硕只有六岁,性子活波好动,但有些顽劣,苏成晚送的是一件玉质的九连环。
结果刚到手里没有半刻钟就摔倒地上,玉柱摔成了两半,一个个的玉环滚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三郎到底年纪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氏看了暗暗欢喜,心口的那口淤血荡然无存。
也顾不得安慰儿子,直接开口说道:“小孩子贪玩,侄媳妇怎么能送他玉质的玩具呢!”
有些样的母亲,也怪不得孩子顽劣了。
苏成晚蹲下来,摸摸三郎的头说道:“是大嫂不好,下次给三郎做的木质的九连环好不好?”
三郎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一点都不听劝。
玉器易碎,这倒真是自己疏忽了。苏成晚犹豫了片刻,摸向腰间,只有一只香囊和一方手帕,她又摸了摸那方棉质手帕,就笑着说道:“三郎不哭了,大嫂给你先做一个礼物作为补偿好不好?”
棉质的手帕有些硬度,手指翻飞,几下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老鼠就成现在三郎面前。
荣国公府富贵,即使是二房所出,平日里见过的珍惜物件也不少,若是个金的玉的,早就不稀罕了,这样用手绢折出来小老鼠还是头一次见。
苏成晚扯扯手绢的一脚,小老鼠就笨拙的扭动起来,三郎看着有趣,当即就止住了哭声,露出笑脸。
三娘子看着有趣,蹬蹬瞪的跑了过来:“大嫂,这个真好玩,你还会做别的吗?”三娘子也只有六七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小心的摸了一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苏成晚问道。
苏成晚看了茜草一眼,茜草福灵心至的把身上的红色手绢抽了出来,简单的折叠抽拉,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就做好了。
“大嫂好棒,大嫂好棒!”三娘围着苏成晚拍手笑道。
赵氏看着两块破手绢就把儿女哄得团团转的苏成晚,暗自恼怒,冷哼一声,觉得那口淤血又卡住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快进宫去吧。”沈氏丝毫不掩饰唇瓣的笑意,二房上蹿下跳这么多年了,半点好处也没捞着,如今居然算计到新媳妇头上了。
不过苏成晚今天的应对,她真是满意极了。
两人坐上马车直奔皇宫,宽大的马车里,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旖旎。
想起今天早上的热吻,苏成晚双颊又热了起来,她从车厢的暗格中翻出针线筐,选出彩色的丝线,打起了络子。
钟定尧有些无聊的扫视着,目光胶着在苏成晚的娇嫩欲滴的红唇上停住了,那甜美的滋味仿佛依旧在唇齿间停留,他忍不住凑了上去。
温热的气息瞬间把苏成晚包围,钟定尧双臂合拢,就把娇妻抱了个结实,低声道:“在做什么,怎么不和我说话。”
“没做什么。我,唔……”不等苏成晚说完,一个接一个的热吻就落了下来。
苏成晚费力的把钟定尧推开,剜了它一眼说道:“一会还要进宫呢,世子是想让我披头散发,有辱圣目吗?”
苏成晚翻出梳子和镜子,把被弄乱的头发重新别好。
明明已经成亲了,没洞房不说,现在是要连亲亲的福利都要剥夺吗,钟定尧闪烁着幽怨的小眼神,恨不得把昨日抓住的几人碎尸万段。
看今日老夫人和赵氏的表现,这事不应该是他们做的,那会是谁呢?
苏成晚整理好自己,有些尴尬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昨天的事,还没有头绪吗?”
钟定尧回神,点点头,嘴上挂着宠溺的笑容:“你不用担心,同心阁的人我已经里里外外的肃清了一遍,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这只蛀虫藏得太深,一时间还真不好揪出来。
马车停下,钟定尧率先下去,然后伸手把苏成晚扶了下来。
两人是皇上赐婚,自然先去拜见皇帝陛下。
皇上看到两人联袂而来,心情不错,赏赐了一堆东西后,就把钟定尧单独留了下来,让苏成晚在偏殿等候。
等钟定尧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虽然嘴角依旧噙着微笑,可苏成晚却觉得他仿佛有心事。
等二人拜见了皇后和太后,就一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苏成晚总觉得从宫里出来以后,钟定尧就乖乖的,似乎和自己很疏离的样子。
明明来的路上还是不是吃个豆腐什么的,难道是见了皇帝一面,把自己掉了的节操都捡回来了?
“ 我要回书房议事,你先回院子吧。”送到二门处,钟定尧转身去了前院。
“大奶奶,世子……”茜草心思敏感,自然也觉察出了钟定尧的不同。
苏成晚摇摇头:“咱们先回去吧。”
从这里回同心阁,正好穿过花园。阳春四月,芳菲尽开,国公府花园里春景正好,美不胜收,可主仆二人却各怀心事,无意欣赏。
进了同心阁,碧月就迎了上来,福身道:“大奶奶回来了,刚才夫人派人来说大奶奶进宫劳累,回来就不用去请安了,好好歇着就是。”
碧月说完就乖巧的退到了一边,她是夫人赏给大奶奶的,当时过来的时候夫人就说明白了,一切听大奶奶的命令行事,她心眼通透,不会有非分之念,与大奶奶又没有天长日久的主仆情分,只希望将来大奶奶能够为自己挑选一门好的亲事,也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大奶奶身边的事,她从来不敢插手。
苏成晚笑着点了点头,就迈步进屋了。
谁知一盏茶尚未喝完,沈氏身边的清露过来了。清露是沈氏的大丫鬟,苏成晚成亲前也见过几次。
天气不热,可清露的鼻尖还是冒了汗,可见是跑着来的,苏成晚见状忙问:“清露姐姐怎么来了,可是母亲找我有事?”
清露顾不得擦汗,福了福身子,说道:“大奶奶折杀婢子了,前头圣旨来了,夫人请您过去接旨。”
“圣旨?”苏成晚有些吃惊,应该是她的诰命文书下来了,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刚进宫谢恩,回头圣旨就下来了。
正好苏成晚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只重新整理了一下,就随着清露走了。
宣旨的是熟人曹公公,宣完旨,曹公公冲苏成晚和钟定尧和善地笑笑:“恭喜钟仪宾,恭喜世子夫人!”
苏成晚是县主,这世子夫人的诰命是加封。
送走了曹公公,钟定尧借机有事又回了书房。
苏成晚看看日头,差不多也是该用午饭的时候了,荣国公不在府中,她就陪着沈氏一起回了主院,和婆母一同用饭。
赵氏连面子功夫都懒得摆了,尖酸的冷哼一声,扶着老夫人就回了知鹤园,虽然看着母慈子孝,可心中却在埋怨:若不是这个老东西当年棋错一着,如今风光的不就是自己和儿子了嘛!
沈氏疼爱儿媳妇,自然舍不得她在一旁立规矩,两人其乐融融的用过午饭,苏成晚见沈氏面露倦色,就起身告退了。
回到同心阁,依旧没见到钟定尧的身影,苏成晚想了想,就拿出针线笸箩,打算重新给国公爷做双鞋。
可做着做着竟有些困倦了。
昨日毕竟又惊又累,又是和衣而眠,加上今天早上的一通折腾,苏成晚终究抵不过困意,歪着贵妃榻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深沉,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茜草端了铜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大奶奶醒了?世子回来了,正在花厅等着您一起用饭呢!”
世子一进门就问大奶奶的事,可见心里是有她们家娘子的,去书房真的只是太忙了,茜草心里想着,笑容越发的轻松起来。
苏成晚刚刚睡醒,看着还有些慵懒,杏脸红扑扑的,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钟定尧觉得自己一天的心里建设就在这一刻轰然塌方,他指了指距自己最远的一处位置,道:“坐吧。”
苏成晚脚步一顿,笑容就僵在脸上,她不声不响的做到了距钟定尧最远的位置,心里却很纳闷,自从在山洞中两人把话说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自己如此冷淡了,难道是进宫出了什么纰漏?
两人默默的用饭,钟定尧虽然面无表情,但余光却一直注视着苏成晚,见她心思重重,只是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粥,心中绷紧的那条线砰的断了,忍不住给苏成晚夹了一只虾仁,道:“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好的疏离对待呢!
既然破了功,就不好在绷着一张脸了,两人还算融洽的用完饭,就回了房间。
“世子,以前院子里的人是怎么安排的?”苏成晚开口问道,她带进来两家陪房还有四个丫鬟,加上本来院子里的人,就有些杂乱了,还是要理出头绪才是。
“我平日里都是住在书房,很少进院子,这院子里的事都是房码妈管着。”钟世子说完,就叫房妈妈进来。
房妈妈是钟定尧的奶娘,世子大婚前累病了,今天早上就没来请安,如今依旧一脸病容。
“房妈妈身体可好些了?”钟世子还是很关心这位奶娘的,开口问道。
房妈妈个头不高,圆盘脸,腰身有些过度丰满,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规矩的福了福身子,道:“不敢劳世子惦记,老奴已经好多了,老奴还没恭贺世子和世子夫人大喜呢,祝世子和世子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钟世子的脸明显僵了一僵。
苏成晚笑了笑,道:“房妈妈快起来吧,降香给房妈妈看座。”
房妈妈又福身谢礼后,才在一个矮凳上坐了下来。
“你把院子里的事和大奶奶说一说。”钟定尧吩咐完,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一旁喝茶,这是在给苏成晚立威。
果然房妈妈比之前更恭谨了些,开口说道:“同心阁是世子成亲重新翻盖的院子,各库房的钥匙由老奴临时拿着,账册在碧云手里。这是院子里仆妇的名册。”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和一本名册放到圆桌上。”
苏成晚拿过名册,粗略的翻了翻,这同心阁只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伺候的居然不下五十人,这还不算在钟定尧身边侍候的呢!
“这样吧,明日一早麻烦房妈妈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花厅,我也见见。”苏成晚合上名册,又指了指钥匙说道:“这钥匙还是房妈妈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