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只貔貅
阿当在中午的时候醒来,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姐姐和冷雪收拾的整洁的房间和天井,他感觉很温馨,阿当用凉水洗了把脸顿时觉得清爽起来。他没有化妆抄着上衣口袋低着头独自在岱宗大街溜达,低头走路这是他习惯的动作。有了一些钱后他又想给姐姐和冷雪开一家亮堂堂的服装店,要知道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赚钱了。其实没有收入的姐姐和冷雪心里是很着急的,她们一直在想利用一切机会赚钱,但是为了不让阿当担心她们从来没有从阿当面前表现出来。
阿当继续走,心情平淡,现在的他甚至都觉得昨晚的事情像是做梦,他一点都不对昨晚的事情感到害怕。他想起昨晚楼顶上看到的一对恋人,于是就很想和阿玲和冷雪去爬泰山,可是他知道冷雪是要强的女孩,因为自身的残疾是不会和阿当同去的,而阿玲肯定会陪冷雪的。于是阿当决定一个人去爬泰山,路上他完全没有杀完人后的恐慌感,现在的他在阳光下面很安详。他在留意着街道两旁亮堂堂的服装店的装修和各色服装的风格。他很羡慕里面的工作人员,他想这个店如果是姐姐和冷雪在开多好啊。他每路过一个心仪的服装店就会很欣赏很嫉妒,他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姐姐和冷雪开服装店,阿当甚至想象到她俩坐在明晃晃的玻璃门里面和顾客讨价还价了。
阿当走到红门看到很多旅游的人拿着拐棍和照相机,也有一些人脑门上或者腰间系着红色的带子非常显眼。他看到一个人两只手拿着胸前的相机面向这里,眼睛似乎从阿当身上掠过。阿当立刻警觉的把领子竖起来,并且把下巴埋在领子里。做完这个动作后阿当后悔了,因为这个动作无意中暴露了自己,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刻意的隐藏自己的相貌的。他转到另一个方向仔细的看着这个拿相机的人鞋子和裤子,然后他假装看纪念品的走近了这个人。阿当听出来这个人是个南方人,他松了口气。
如此之高的警惕性让阿当变得有些神经,但是也成就了一个伟大的杀手。其实我不愿意用伟大这个词形容现在的他,现在的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确实变得非常的残忍。但是从冷雪和冷雪的丈夫丁峰的嘴里所说的阿当是伟大而且无畏的,他的生是为了一个女人,他的死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他在死亡的时候还担心着他最爱女人将来的幸福,在他死去了之后他将他爱的女人托付给了他最信任的男人。我想如今的社会里,想寻找一份这样的感情是那么的难啊。很多纯情的爱情已经葬送在了车轮和肉欲、金钱和权利之下了。或许正想冷雪所说的:“只有真正的贫穷才可以感受到爱情,金钱购买的只是一具无血无肉的肉体。”
阿当爬上泰山,他享受着阳光的照耀和周围的风景。他在泰山老奶奶的雕像面前跪了下来,他双手合十虔诚的磕头和祈祷。然后他又走出庙门,在小贩手里买了100元钱的香,燃烧后他将又细又高的香插到香炉里,瞬间一股麝香萦绕在阿当的鼻腔。阿当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思想的一切杂念和污浊都已经排出体外,他虔诚的膜拜着泰山奶奶用阿Q的思想来安慰自己。
阿当走下山来,他看到一家玉石店门口写着:“世间仅此一对。”他毫不犹豫走了进去,一进门阿当就留意起柜台顶端的摄像头。他赶忙转身用后背对着摄像头,他低头仔细的看着晶莹剔透的玉石。服务员走上来微笑的说:“给情人买吗?”
阿当看着她的眼睛更正说:“不,给我老婆。”
服务员笑了笑说:“买貔貅吧,保平安也可以让你和你的爱人积攒爱情和财富。”
阿当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的钱买了三只成色不错的玉石貔貅,一个单独的给阿玲,一对的就是他和阿玲的了。路上走回家的时候他好几次打开盒子看,这是他第一次送给他最爱的两个女人礼物,之前的两次都没有成功,而这次是非常有意义的。尽管很兴奋但是阿当依然保持着原有的警觉性,他知道这个时间警察早已经发现龙二叔的死亡了,尽管他把现场做的非常的到位,但是龙二叔的侄子们说不定会怀疑到自己。
果然在公交车上阿当听到了有个人在议论关于龙二叔全家被杀的事情,他装作要下车靠近了这个人,这是他听到的第一个版本。这个人说的大致意思和阿当杀人前的构思差不多,大概意思是:“龙二叔发现了他年轻貌美的妻子和邻居在自己家里做苟且之事,一怒之下杀死了他们,可是龙二叔是那么的爱自己的妻子于是他也引颈自杀。”听到的人发表的意见大致分两种,一种是一次死三条人命算是大案了,另一个意思是龙二叔的老婆敢在龙二叔眼皮底下行苟且之事,死有余辜。
龙二叔在泰安市也算得上是一个名人,年轻时候的龙二叔是家喻户晓的。他是泰安市第一个私人贩卖煤炭的,他给很多人带去了温暖,尽管他的煤炭价格高的要命,可是在哪个时候个人能够搞到那么多的煤炭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所以龙二叔的死成了泰安人民议论的对象,有的人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有能力,这样的人大多都是混子或者当地的黑社会。但是更多的人觉得这个人死的活该,他的非法所得早就可以立案了,可是他侄子的关系让他继续如鱼得水的从事各种非法勾当。
在阿当快到家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一个版本,是一个女人说的,这个女人说:“龙二叔在年轻时候结下的仇家为了报仇,让自己的儿子勾引了龙二叔现在的老婆,被龙二叔发现后杀死了他们,而隐藏在一边的龙二叔的仇人则杀死了龙二叔,从此他的仇人将会躲得远远,可能在东北,也可能在海南。”
面对这样的传言阿当没有太在乎,对阿当来说他想知道的是刑侦科是如何认为的。阿当不敢在去杀人现场,他只能凭借记忆一遍遍的回忆是否有何漏洞。他越想越自信,他觉得不会有任何把柄和线索流落到现场。
姐姐和冷雪在天井里聊天,阿当一进门她们就停止了说话。其实她们在讨论开早餐店的事情,要知道冷雪做面食还是非常棒的。但是她们害怕阿当不同意所以想等事成之后再说。
阿当并没有感觉出有什么不同,和往常一样他一屁股坐到姐姐和冷雪的面前。冷雪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阿当说:“我不在六指文甲那里做了。”
阿玲拉过阿当的手温柔的说:“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阿当笑了笑说:“不会,我就是想自己开个店。”
听到阿当这样说,阿玲和冷雪相视一笑,三人想到了一块。冷雪笑着说:“开什么店?说给我们听下吧。”
阿当假装出些梦游的神态说:“我梦到观音娘娘指着我说,你会发财的。然后说完这句话观音娘娘用手抚摸了我一下,我就觉得她老人家摸过的地方就闪闪发亮了,睁开眼睛一看我手里多了三个东西。”
冷雪听完笑嘻嘻的说:“你今天吃脏东西了吧。”
阿玲温柔的打了一下阿当的手说:“快说是要开个什么店?”
阿当从口袋里拿出三个貔貅来说:“看看这就是观音娘娘给我的,说让我们三个人带上。”
精美的玉石让阿玲和冷雪眼前一亮,三只貔貅在阳光下面闪耀着,他们三人都被这神圣的光芒吸引着。阿当开心的说:“姐这个是给你的。”说完把稍微大一些的递给阿玲
他拿起一个公貔貅说:“男貔貅是我,女貔貅是你,我带着你,你带着我。”
阿玲被阿当的话语逗得想笑,但是看到冷雪一脸的感动她忍住了笑。她看了看手里的貔貅,再看看阿当孩子一样的笑容,忽然又很想哭。阿玲知道自己给予弟弟的太少了,而反过来却总是让弟弟来照顾着自己。她左手拉住冷雪右手拉住阿当,阿当则顺势的拉着冷雪的另一只手,三个人围成一个圈。三人彼此注视着,阿玲说:“我们三人是一家。”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而冷雪把脑袋靠在阿玲的肩膀上已经哭出了声音。
阿当撒谎说:“我不在六指文甲那里了,他给了我几万块钱算是给我这些年的奖金。”
说完他起身走进他与冷雪的卧室,从冷雪的枕头里他拿出一个存折,这里面的钱是他从济南抢劫金店的钱。然后从床底拿出昨夜得到的四万块钱现金。当他拿着这些走出来的时候,姐姐和冷雪都站了起来,她们想象不到阿当会有这么多钱,当然存折的钱还会更多。
阿玲很快就怀疑起来,她问阿当说:“他会给你这么多吗?什么时候我遇到他问问他。”
阿当笑着说:“当然不会啊,这里面有几万是给丁峰的,我还没给他呢。”
冷雪问:“好久都没看到丁峰哥了,他干嘛去了?”
阿当把钱和存折交给姐姐说:“他哥犯事了,他现在也受监督,你们在大街上看到他别和他说话,有人盯梢呢。”
阿玲手里拿着存折看着说:“难怪上次他把东西扔到我们的篮子里也没说话就走了。”她把手里的存折交给冷雪悄悄的说:“这么多钱啊,我们能开个多大的早点摊啊。”
冷雪点点头,她看了看手里的存折说:“当哥,我们要给丁峰哥多少钱啊?”
阿当说:“存折的钱一半都是他的,这些钱是六指文甲上次给我的,可是我联系不上丁峰。昨天他又给了我一些,我这几天就给他送过去。”
阿玲拿过存折来看了看日期说:“是啊,都这么多天了,你快给人家吧。”
阿当继续撒谎的说:“不是不给,丁峰现在被人监视没法给。我想好了,等我们开起服装店来算他一份。”
阿玲和冷雪同事问道:“服装店?什么服装店。”
阿当坏笑着说:“当然是给你们的礼物啊。”
阿玲开心的说:“是用这些钱开服装店吗?你觉得能行吗?”
冷雪也有些激动的说:“是的,是的,我们都没干过不知道呢。”
然后她想了一下又说:“万一我们赔了怎么办呢?我们卖什么样的服装呢?”
阿当说:“这要看开在什么样的位置,比如说呢开在学校门口外贸的服装和运动装要多一些。”
阿玲有些忧愁的说:“可是去哪里租房子啊。”
冷雪有些害羞的拉着阿玲的手说:“姐姐,其实我们家有门市房的,我哥哥给我留下的,在农大西门的对面,我每年的12月底去收一次房租。”
这时阿当的手机震动了,这部手机只有4个人知道号码,一个是丁峰,一个是小娜,一个是阿玲另一个是冷雪。他冲着阿玲和冷雪说:“有店面就太好了,和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搬出去,我们来经营的了。”说完他走出了天井。
而天井里的阿玲和冷雪也没有注意什么,她们在全神贯注的讨论着是开服装店还是早餐店。
电话是一个公用电话,阿当一路上没有再接,手机一直在振动直到他走到公话亭,他才按死。他拿起黄色的公话拨打这个电话,电话那头仅仅响了一下就接了起来,他能猜到这应该是小娜而不是丁峰。
果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哥,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快说别让我着急。”
阿当沉静的说:“你这么确定会是我打给你的吗?”
女孩着急的声音继续说:“不是你说的让我以后多动脑子吗,我打了半个小时没接电话,忽然间被按死没隔一秒钟就打了回来还能是谁?你快说是不是你。”
阿当笑了笑说:“什么是不是我?”
女孩松了口气用很轻的声音说:“你不知道吗?老龙全家都死了,听说仇家找上门了。”
阿当看到进来一个人,看打扮很像一个打工者,但是他很警惕的注意着这个人。他说:“在外面别乱说话,你要知道多说话并不好。”
女孩再次着急起来说:“哥,真的是你啊。”
阿当看了看这个人的手,他的手上缠着肮脏的纱布,上衣口袋处有一处泥巴,阿当放心了。他严肃的给小娜说:“你记住了,千万别乱说。”
女孩委屈的回答:“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多注意,记得想我。”
手机再次振动,阿当用余光看着这个人拿起了公用电话,他再等着这个人说话。这个人说出一口的东北话后,阿当彻底的消失了警惕性。手机已经停止了振动,阿当已经数过一共振动了三下,没错是丁峰。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后,再次拨打了一个电话。
丁峰的声音传来,他说:“身边没人吧。”
阿当说:“有。”
“我身边没人。”然后停顿了一下他又问:“我有一个兄弟前几年死了,他叫什么?”
阿当被丁峰这莫名其妙的问话问住了,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思考了一下说:“我不认识。”
电话那头的丁峰笑了笑说:“嗯,回答错误,记住如果我已开始问你问题,而你回答正确了,我就会认为你身边有人监视你。反过来我也一样记住了。”
阿当很为丁峰感到骄傲,要知道连他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暗语。他回答:“我女朋友是谁?”
丁峰回答:“得了,你七八个女朋友谁知道你问的哪个?”
阿当笑了他说:“回答错误,你身边没人监视。”
电话里两个人都笑了,然后沉默了一小会后丁峰问:“告诉我哥,事情办的太好了,但是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冒险的买卖,我害怕万一赔了,咱赔不起的。”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话吗?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要我照顾好冷雪和我姐姐。”
“你少给我乌鸦嘴,我的意思是你们赶快走吧,我有个朋友在火车站工作,我替你买车票。”
“不用,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如何搞定。”说完阿当腰间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电话听筒里也传来电波被干扰的声音。
丁峰说:“有人给你打电话吧。”
“嗯,我先挂了,是我姐。”
放下电话,阿当立刻接起了手机。
“当,你在哪来呢,我和雪商量好了,我们有个计划好和你说一下,你在哪里?”
一阵欢喜一阵忧,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矛盾的世界,谁也解释不透,谁也猜不透。也像是人生或波澜曲折或平淡无奇,有时候在一方面失意却在另一方很有起色。没错,阿当和阿玲还有冷雪就是这样,她们开的店非常的成功。我曾经在没有离开泰安的时候光顾过这个店,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丁峰,也只是听说过有阿当这个人。但是卖给我衣服的却不是冷雪,当时也记不清是否有个残疾的女孩和一个貌美的女孩在店里,那时候的我好像天生的没心没肺,没有忧愁和不安。
而阿当却不同,尽管外贸服装店做的有声有色但是他还是会感到恐慌,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这让他换上了失眠和精神衰弱,在每一个他曾今喜欢的黑夜里,他都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注视着窗外的星星或者月亮。他也会入睡,是听着冷雪的呼吸声入睡,但是轻微的响动他就会再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