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捡垃圾的朋友

阿当发现洗浴中心只有在晚上客人才会多，于是他就过起了白天逛街晚上值班的生活。这个时候的阿当更加的落魄，他眼看着就没钱了。这天他在经过一个市场的时候，再次发现了那两个一老一小的乞丐。见他们每人背着一大编织袋东西朝不远处的废品收购站走去，阿当才知道原来他俩不是乞丐而是捡垃圾的。于是阿当也想跟着他们捡垃圾，当他们拿着不多的钞票从废品收购站出来的时候，阿当就在后面跟上了。

其实捡垃圾的地方非常的近，就在距离收购站不远的垃圾站里。阿当看到这个巨大的垃圾山上已经有很多人了，有的蹲着，有的趴着，有的正在分类。不远处又开来一辆大的垃圾车，把一整车的垃圾倾倒下来，旁边的人很快就围了上去。

阿当很兴奋，他一路小跑的回到了洗浴中心，给女服务员要了两个编织袋又跑回了垃圾站。阿当把两个编织袋系在左右两边的腰带上，瓶子之类的放在左边，其他类别的就放在右边。不一会他就捡满了两个编织袋，他把编织袋收好口背在背后去收购站卖掉。阿当一共买了四块八毛钱，他把钱放到口袋里决定再去背上几口袋。

阿当又来到原有的位置，这个时候这个位置又多了一些新到的垃圾，阿当正在高兴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站在了阿当的身边。阿当直起腰来，他看见周围的人已经停止了捡垃圾，都在注视着自己。

“小子，拿来。”汉子朝着阿当伸出蒲扇一样的巴掌。

“什么？”身高174厘米的阿当站在180多厘米的汉子跟前略显薄弱。

“给我装是吧，你一来我就看见你了，到这里捡垃圾你不交点分子钱。”汉子用正宗的济南话说着。

“我不知道，刚过来，我要给你多少。”阿当知道很多地方都害怕东北人，所以用东北的语气说。

“一个口袋两块钱。”汉子越来越不讲道理，面部表情也越来越蛮横。

阿当只想赚点钱不想惹事，但是面对这个不讲道理汉子，阿当开始愤怒。阿当标志性的把头向右倾斜了三十度说：“我要是不给呢。”声音不大，但是威力不小。

“那就滚你娘的吧。”

说完汉子猛的抬脚想踹阿当的肚子，阿当迅速向后一跳然后右胳膊在肚子前一划，就当开了这一脚。阿当从来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他行动灵活出手迅速且凶狠。所以180厘米的汉子被阿当只用了几个回合就打趴在巨大的垃圾堆上。要知道近距离格斗，阿当从小就已经以一对几的搏斗了。而且他的对手是丁峰这样的狠角，并且特种兵冷锋又教了阿当几年的拳脚。所以在汉子叫了几个人来到垃圾站报仇时，阿当也没有太惊慌。他皱着额头默默的把两个编织袋放到了一个相比较干净的地方，然后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忧郁。

我一直不明白阿当为什么在格斗时会流露出忧郁的眼神，我问过丁峰，他也弄不明白。后来我见到了丁峰的爱人，也就是冷雪的时候才知道原因。

冷雪说这是因为阿当不想被人欺负，想与每一个人平起平坐。可是从小失去双亲和奶奶的阿当养成了自卑的性格，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如果被人欺负，阿当就会奋起反抗，但是从心里来说阿当愿意和任何人交朋友。我想当时他的忧郁的眼神可以翻译成：为什么你们总是欺负我，我只是想赚点吃饭的钱。

阿当用最快的速度摆平了汉子叫来的帮手，他把每一个对手都打到在垃圾山上。看着趴在垃圾上的对手阿当没有一丝笑意，他拿起编织袋继续捡着垃圾。周围的人很惊奇的看着这个有些瘦弱的男孩，他们想不到这个男孩竟然有这样的本领，徒手打趴下了四个膀大腰圆的人。

中年汉子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口里的血，把另外几个扶了起来。几个人捂着肚子，或者揉着脸，或者一瘸一拐的走到阿当跟前。中年汉子说：“我说，小老弟你出手够狠了。”

阿当直起腰来真诚的说：“对不住了几位大哥，我真的很缺钱，我捡上几天就走，真的。”

“小老弟你姓什么？”

阿当听到后有些警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姓名。汉子看明白了阿当神情，他摆了摆手说：“哎呦我这腰，摔的这下可不轻。”

旁边一个指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说：“我肚子……到现在…还没顺过气来。”

然后几个汉子哈哈的笑了笑，阿当也被几位爽快的汉子逗笑了，但也只是浅浅的一笑。他冲着四个人点了点头说：“对不住了，实在对不住了。小弟现在有些落难，几个哥哥也帮帮小弟，小弟忘不了哥哥。”

汉子没在和阿当说话，他走到垃圾山的入口处对着低头捡垃圾的一个老头说：“地不平，你先上这里来捡，让这个小兄弟过去，过上两天小兄弟走了你再过来。”

这个叫做地不平的老头冲着汉子点了点头，然后拿起自己的脚下编织袋放在旁边的三轮车上，阿当看到这个老人的左腿明显的要比右腿短。

阿当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他也不容易。我在这里就行了。”

其中一个捂着脸给阿当说：“过去吧兄弟，他在俺们村吃低保，等你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阿当谢过了几个汉子，拿着编织袋就去了地不平的位置。这里的垃圾果然丰富，阿当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塞满了两个编织袋。就这样阿当一天竟然赚了三十八块钱，当他返回洗浴中心的时候身上和脸上已经脏的，已经让女服务员辨认不出是阿当了。

阿当把一双没开封的胶皮手套放到女服务员的手里说：“你以后干活带着它就行了。”

女服务员很吃惊的看着阿当。可是阿当累坏了，他不想多说话，只想尽快的坐在长椅上休息。女服务员看着劳累的阿当有些颓废的走向长椅有些难过，也有些心疼。她明白阿当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也明白阿当其实可以不用过这样的日子。

女服务员咬了咬嘴唇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她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带和一瓶矿泉水。她把东西递给阿当说：“里面有身破牛仔服，以前服务员走了不干了留着里的，大小可能正好就是洗的都发白了。”

阿当忽然想起姐姐第一次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了，他两只手紧紧握着塑料袋，鼻子里有些泛酸。还好他坐的地方灯光不是很好，女服务员看不到他的面孔。阿当说：“谢谢。”

女服务员很喜欢阿当的性格，她觉得阿当很酷，从来都不会有太多的废话。如果没人搭理阿当，他可以一整天的不说话。当然她也觉得有些好奇，她觉得阿当应该遇到过很多挫折，要不然这么年轻漂亮的小伙子不会整天皱着眉头。但是她不敢打听阿当的事情，害怕阿当不开心。她看到阿当接受了牛仔服就又说：“你把衣服换上吧，把你的外套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阿当很顺从的脱下了上衣。女服务员用领命的口气说：“里面的衬衣也脱了。”

阿当有些犹豫。

“快点，我刚好在洗毛巾呢，正好放到洗衣机一块洗了。”

当阿当脱下衬衣时他开始后悔了，因为自己的身上太脏了。一撮就能撮下一个个的灰蛋蛋。女服务员也看出了阿当的尴尬，她笑了笑说：“你等到2点左右，我出来叫你。那时候客户就不多了，你进去洗个澡。现在先把衣服换上吧，我里面的洗衣机是蒸汽的，一个小时就能干。”

第二天阿当穿上了洗的干干净净的牛仔服和一双过时的军警靴来到了垃圾场，他也带了双工作手套在垃圾堆里捡来减去。这个时候阿当已经和里面的很多人认识了，他一边分配着手里的垃圾一边和周围的人聊上几句。

阿当在洗浴中心已经盯了5个通宵了，他有些受不了了。每天早上不论再困他都坚持着9点钟准时到捡垃场，中午饭前不洗手，狼吞虎咽的吃完四个烧饼。吃完也不休息，立刻走到垃圾场继续工作。下午等到天黑后再吃晚饭，一般都是四个烧饼和一包榨菜或者两个馒头加咸鸡蛋。阿当的嘴巴里已经长满了口疮，喝水都会疼的呲牙咧嘴。而且由于每天只吃两顿饭以及严重的睡眠不足让他更加的消瘦，而且还有脱发和浑身无力的感觉。尽管如此他依然要坚持，因为他需要赚钱养活自己。在找到姐姐之后他也需要赚够两个人的路费和两个人一般的花销。

这天晚上洗浴中心依然灯火辉煌，阿当还在老地方看着来来去去的车辆。他一个人在长椅上有些孤单也有些困乏，他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就充满了泪水。他想着还是给丁峰去个电话吧。

“峰子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公安那边什么都没查出来，没什么动静。冷雪还是见我一次闹我一次，非要见你。你怎么样，找到姐了吗？”

“别提了，没有找到线索。”

“那你现在缺不缺钱，给我卡号，我给你打点钱过去。”

“不用，我有工作。”话音未落，阿当忽然看到了那辆传说中的茶色奔驰车驶入停车场。他赶忙站起来并着急的对丁峰说：“我找到那辆车了，忙完给你打电话。”没等丁峰说什么，电话就挂了。

阿当迅速的靠近奔驰车，同时他注意隐藏着自己的身体。他看清楚了车牌子：济A9668。阿当的脑袋一下子炸了，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姐姐了。几天来的疲惫和困乏一下子荡然无存了，他立刻灵活的像一只猴子。

阿当看到从车里面下来了一个矮的胖子和一个高的胖子，在洗浴中心做招待的两个女孩看到后立刻迎了上去。看出来这个两个胖子都是老客户。看到两个人走进了洗浴中心后，阿当找到女服务员说：“我找到他们了，你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吧，我跟着他们走。”

“你直接过去问问他们地址，然后你自己去不就行了，他们是老板能让你跟他们走吗？”

“我要偷偷的跟着他们，他们不让我姐走，要这么简单我早就见到我姐姐了。”

阿当背起旅行包要转身立刻，可是几天里和女孩的交往让阿当觉得女孩的友善。他回过头说：“姐，我会再回来的。你叫什么？”

女服务员一愣有些伤感的说：“记住你姐的名字，你姐叫王慧。”

阿当也伤感的说：“我叫阿当，我找的是我的亲姐她叫阿玲。”

“当你姐姐真好，有你这么好的弟弟。行了，快走吧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呢。”

阿当转身离开，他走到了停车场的对面。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打车很容易，而且来往的人也多两个胖子是不会发现自己的。就这样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这辆奔驰车到凌晨的一点多。他蹲在树下非常的耐心，并时不时的看一看偷来的荧光电子表。只是在想到马上要与姐姐见面就会激动起来。

一点半左右，两个胖子走了出来。阿当立刻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指着刚刚发动起来的茶色奔驰说：“老师，跟上他。”在济南的这段时间，让阿当学会了一些济南话，他知道济南人叫陌生人都是这样的叫法。

奔驰车驶入一个豪华社区，阿当只能在门口下了出租车。他看到门口有把门的守卫，但是仍然走了进去。

“你找人吗？”守卫问阿当。

“我是四号楼一单元201的王峰的哥哥，我找他有事。”

“你给他打个电话，然后登记一下。”

阿当拿出手机拨通了丁峰的手机号，用平时不常用的高声音说。

“喂，王峰啊，我是哥。我在你楼下，保安要和你说句话，你等会。”

保安把阿当的手机拿了过来，对着手机说：“喂，你是四号楼一单元201房间的王峰吧。”

丁峰是聪明的，他当然知道如何回答。

“是，这都几点了才来，你让他快点上来。”说完手机就挂了。

阿当在楼宇之间发现了奔驰车，但是却不知道奔驰车那家住户的。于是他用脚踢了一下奔驰车后迅速的躲到一边，奔驰车在深夜中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阿当把身子隐藏到墙后，只把脑袋露出了一半。他看到一个窗户打开，丛里面伸出一个脑袋，然后奔驰车就没有了声音。阿当牢牢记住了这个窗户的位置，就离开了。他走到门口警卫室，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给门卫说：“明天早上的火车票，一收拾找不到了，原来在我弟这里。”

门卫说：“哎呦再登不上火车，那可就麻烦了。”

阿当走出了门卫的视线后随手扔掉了手里的纸。他在旁边银行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后，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床了。他把换下来的衣服铺在地上，然后和衣躺了下来。还好这个时节济南并不是很冷，阿当身体也好才不会冻坏，尽管如此每天晚上他还是会被冻醒一次或者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