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丁峰会老龙

阿当、小娜和丁峰带着现金来到西沈李大头的家里，再次看到李大头的父亲，他竟比以前还要猥琐、沉默且苍老、岣嵝。阿当和丁峰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李大头的父亲依然在他们吃羊头的桌子上泡上家里最好的茶叶，可是此时萦绕在茶座周围的的更多是叹息和忧愁。在李大头父亲混沌的眼睛中，阿当看到了白发人的苦痛。他联想到了姐姐，如果姐姐万一遭不测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他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些不吉利，赶快停止了这个想法。

阿当把钱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李叔，这些钱是大头打工赚的，一直攒着没舍得花，今天我给你提出来了一分都没动，一共是四万你点点。”

李大头的父亲叹了口气说：“阿当兄弟啊，我知道这钱不是大头的，大头跟着别人干活不可能赚这么多钱。”他拿起茶壶给先给小娜倒满，又在阿当和丁峰的茶杯中点了点又说：“我知道我们家大头一直跟着你俩，你俩也很照顾大头。其实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这样吧，钱你留一部分剩下下的你拿着吧，你也在难处。”

“李叔，钱你拿着，大头是我兄弟你就别给我客气了。我还有钱，再说了实在没辙了还有丁峰和小娜帮我，你就不用管我了，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说到这里李大头的父亲忽然哭了，他用肮脏袖口擦拭着混沌的眼睛，但是老泪还是落在满是皱纹的脸上。他哽咽的说：“我知道大头冤，可是你说我一个小老头子有什么办法。他们开来了好几辆警车说大头聚众卖淫，现在整个村的人都不和我上门了。大头小时候不容易，从小就没妈了。我为了拉扯他低三下四的给人打零工赚小钱，可是到头来…….”

李大头的父亲越说越难过，此刻的他竟然像是一个小孩在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抽泣。阿当、丁峰、小娜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这个老人，也只能叹息着彼此之间的命运。

很久之后老人停止了哭泣，他喝光了眼前的茶水，小娜赶忙站起来给他倒水。此刻阿当觉得这个老人不再猥琐，他甚至觉得老人有些伟大。老人擦干了眼泪，但是阿当觉得他的眼睛更加的混沌没有了生机。阿当对老人的同情胜过了对凶手的憎恨，所以在老人面前阿当的面容是平淡忧愁的。但是他暗暗发誓要为李大头报仇，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就这么白白的死亡。

在阿当的住处，也就是废旧的厂房中。阿当把捡来的半截竹子沿着直径劈成四份，每份的长度大约在30厘米长5厘米宽。他把四根竹子叠在一起，用手锯在四根竹子的一段锯出一个锋利的尖，然后在另一段的末端的两侧分别锯掉一块。这样就可以把竹子夹在攥起拳头的无名指和中指之间，而竹子的另一段因为有了锋利的尖，而形成了一把竹子匕首。

阿当用蜡油浇在竹子的尖和两边，然后放在火上烧烤，不一会竹子的尖和两边就发黑了。蜡油也渗透进了竹子里，听李大头的父亲说这样可以让竹子更坚韧。看着差不多了他吹灭竹子上的火，放在磨石上使劲的打磨着，一直到把黑的地方磨掉，露出黄色的正常色。然后阿当再次浇上蜡油，烤上一会后，把竹匕首放到破布上使劲的摩擦着，让竹匕首的颜色变得发亮才停下工作。

阿当拿着第一把完成的匕首细细打量着，他把匕首的尖部对准自己的手掌轻轻的插了一下，疼痛的感觉让阿当很满意。他又按照这样的办法把另外的三个竹子也做成了竹匕首，然后他找出以前用过的护腕套在手臂上。阿当把竹匕首插进护腕的里，利用竹匕首自身的弯度让护腕紧紧的把竹匕首扣在手臂上。他反复的练习着拔竹匕首的动作，一次比一次快，而竹匕首经过阿当的反复打磨再加上蜡油的渗透，所以体表显得非常的光滑。阿当左右手带上护腕并分别把竹匕首插进左右手的护腕里，再穿上外套，他举了举手甩了甩手，不影响做动作,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下午的时候小娜再次过来，她给阿当带来了他需要的衣服和一些熟食以及几瓶啤酒。再等了一会丁峰也来到了这里，三个人开始吃喝。当然在吃喝中对话也少不了。

阿当：“已经13天了，我姐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娜：“哥，别着急，着急也没用。咱不是一直在打听姐的消息吗？你放心就行了，姐肯定没事的。”

丁峰：“我那帮兄弟今天也没给我什么反馈，要不然我们直接去找老龙问问。”

小娜：“那怎么可以，你没看见他安排的人在这里盯着哥吗？”

阿当：“我早就想过，不可行。我害怕到时候事没问出来，反而又把你俩害了，而且这次老龙肯定有防备。他已经没什么把柄在我们手上了，而且我们现在又是公安的通缉犯。”

这顿饭并没有吃出什么结果，反而让丁峰觉得阿当有些唯唯诺诺，从阿当那里出来后他决定自己单独会一会老龙。

丁峰在龙二叔的家里找到了他，他还在和自己年轻的妻子一起吃午饭，看到丁峰后龙二叔并不吃惊。龙二叔站在门口看着歪着脑袋看自己的丁峰嘴角轻轻的一笑说：“你好这位小兄弟有什么是吗？”

丁峰说：“怎么装作不认识还是怎么的。”

龙二叔一脸奸诈的说：“社会上一般都是别人认识我，我不认识别人。你有事吗？”

这个时候从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不认识，一个小兄弟。”

丁峰心想这可能就是老龙的老婆了，他说：“怎么，不害怕我手里还有证据。”

“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不是太明白。你要是没事最好离开，要不然我给我侄子打电话把你弄起来。”

丁峰愤怒的拉住老龙的领子，把老龙从家里拉到楼道里。龙二叔也顺手把门关上，防止老婆担心。

丁峰愤怒的说：“快说，你把阿玲姐弄哪去了？”

“阿玲，呵呵，你说那个聚众卖淫的那个。”

“放屁，是你们害死的李大头。还诽谤他和我兄弟说他们聚众卖淫。”

“这怎么是诽谤呢，公安已经立案，这可是大事。阿当、阿玲姐弟俩和李大头常年在瓦子街和汽车站聚众卖淫、赌博，并收取保护费，这整个泰安市都知道啊。你最好也小心吧，他们现在涉案在逃，你要知道不报小心连你一块弄起来。”

丁峰的拳头重重的落在了老龙的脸上，依照平时老龙早就拿出刀子和他拼命了，但是这次老龙的脸上反而笑嘻嘻的看着丁峰，他仿佛和欣赏丁峰的愤怒。丁峰看着老龙嬉皮笑脸的面孔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于是又朝着老龙的面孔打了一拳，放开他后他迅速的从走道里离开。

丁峰总算明白阿当为什么不去找老龙的原因了，他也仿佛明白了自己最好的兄弟心里的苦闷了。他想为阿当分担忧愁，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现在也只能听阿当的话先找到一撮毛。

丁峰回到家里不一会，就听到公安的车呼啸而来的声音。从警车上下来几个很魁梧的人走到碳场中，其中一个问看门的老头说：“丁峰在不在?”

看门老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警察低三下四的说：“刚回来，刚回来，这会在那个房间呢。”然后他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处三层建筑。于是几个公安坐上车开到了老头说得地方。

下车后就看到了丁峰的父亲丁老四，丁老四在泰安非常的出名，黑道白道都要让他几分。这几个警察也知道丁老四在泰安的分量，所以语气显然缓和了很多。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走上前给丁老四握了握手说：“四叔最近忙什么呢？”

丁老四过来人知道来者不善，所以面孔蛮横中透漏了些微笑，他象征性的和这个人握了握手说：“老一套，仰仗着各位发点小财。”

“哎呦，可别这么说，我们还要靠着四叔呢。”

“怎么，我们家谁有犯事了？”丁老四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这次过来问问你家三公子，见没见过在逃的阿玲和阿当，他好像和这个事有关系。还有你家三公子到我们队长舅舅家闹事，队长不明白怎么回事，所以让我也让我过来问问。”

“有这个事，你不用管了。他要真敢，我弄不死他。”

“别介，也是孩子吗？教育教育得了。”

“他在里屋，咱们进去吧。”说完丁老四把几个警察让进了房子里。

丁峰彻底的败给了龙二叔，他远远低估了龙二叔和他几个侄子的狡猾。而丁峰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手机被没收了，也限制了自己出去的时间，从此再也不能和阿当交往，每天必须按时上下课。当然了被父亲一顿暴打是在所难免，这倒无所谓严重的是丁峰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和阿当呆在一起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他也乖了几天，每天都有专车送他到大学门口，司机看着他走进学校。然后下午他要按时回家吃饭，吃晚饭在碳场里帮哥哥干活。

干活的丁峰也心不在焉，他在担心阿当。几次都想偷偷跑出去可是都被哥哥叫回来，他只能赌气一个人在传达室喝啤酒，既便如此家人依然不允许他出门。不过这难不倒从小就坏的透顶的顶峰，他老实了几天后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从自己卧室的窗户中逃了出来。

顶锋迫不及待的来到阿当的住处，那个废弃的旧厂房。夜晚的这个地方非常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丁峰尽管爱冒险，胆量也很大，可是面对着阴森森，死一般寂静的地方还是有些害怕。最主要的这里因为长年的荒芜，经常不来人来的原因更显得有些诡异。马上就要到阿当的住的地方了，丁峰快走了几步。快进废旧厂房的天井的时候，丁峰还在想阿当小时候是怎么在这里过的，这么瘆得慌。

丁峰知道小娜肯定和阿当在一起，所以他首先敲了敲门，马上就传来了一声警觉的问话：“谁？”

“快开门，瘆死人了。”

然后丁峰就听到了穿拖鞋和开灯的声音，门分左右丁峰看到了只穿着秋衣秋裤的阿当。

房间尽管很大，但是很暖和，因为在离床不远的地方阿当架了一个火盆。火盆里还噼里啪啦的传出燃烧树枝的声音，在床的一面是很多的劈柴，而床上躺着的就是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小娜。

丁峰看着床上的小娜一脸坏笑的说：“呦，看你眉心大开是不是刚爽完。”

小娜翻了个身不理他。见小娜不理自己丁峰乐了一下给阿当说：“最近我爸不让我乱跑。”

“我说呢好几天不来找我。”

“我那天去老龙那里了，老龙太他妈的狡猾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和阿玲已经成了通缉对象了。说你们聚众卖淫，乱收保护费。”

阿当一拳打在桌子上说：“妈的，不给我活路了这是。我说的这两天瓦子街上的公安忽然多起来了呢。”

丁峰叹了口气说：“你先别着急，这些天我也是走不开，我爸和我哥管的我太严了。而且我去找老龙那天公安局的去我家找我了解你的情况，我什么没说。他们还问我问什么去找老龙，我就说找老龙就是为了了解一下我兄弟的情况，因为我怀疑你们的失踪和老龙有关系。我觉得要不然你出去躲一躲，等过几天你再回来，现在他们已经怀疑你已经回来了。”

“可是我还没找到我姐，我怎么走，我不能扔下我姐一个人走，要走也是和我姐一块走。”

丁峰再次叹息了一声后，就坐在火盆旁边皱着眉头抽起烟来。过了一会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扔给阿当说：“这是我给你办的号，你以后用这个手机。”

“新买的？”

“不是，我手底下有几个新疆的小偷，他们供的佛钱。”

小娜转过身来说：“给我也弄一个吧。”

丁峰不耐烦的说：“你要这个有什么用。”说完换了种口气给阿当说：“上面只有我的号码，其它号码都没存。没有充电器，你要去买万能充。算了，我去给你买吧，你不方便出去。”

然后丁峰又给小娜说：“嗨，看你跟着阿当这么久，我给你弄一个吧。先告诉你，手机不是新的，你也别不高兴。”

“谢谢峰子哥。”

丁峰低下声音问阿当说：“冷雪怎么样了，你好久没和她联系了吧。”

阿当说：“我不能连累她，现在公安在找我。”

“你不是有李大头他爸送给你的假发和假胡子之类的东西吗，你化化妆再出去不就可以了。”

阿当想了一会说：“可是我害怕他们能认出我来。”

小娜从被窝里说：“我有烟熏色的胭脂，你摸到脸上然后戴上假发假胡子别人就认不出你来了。”

阿当问：“烟熏色是什么？”

“一般都是摸到眼眶上发黑的那种，要是少摸一些在脸上也会显得脸黑，但是不能出汗出汗就露馅了。”

阿当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起身从床下的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拿出假发戴在头上。他晃了晃脑袋，然后用手一拉就把假发拉了下来。阿当说：“这个不行吧，骗骗外人还可以，万一刮风或者跑起来不就掉下来了。”

这个时候小娜忽然来了兴趣，她从被窝里伸出胳膊给阿当比划着说：“哥，我包里有个黑色的松紧发箍你拿出来套到头上。然后你在假发里面缝上几个钩子，把假发带到头上后用钩子勾住发箍就行了，我那些爱玩的姐妹去夜总会跳舞就这样弄的，非常结实带着发套在迪厅里摇头都没问题。”

丁峰把烟蒂扔到火盆里说：“你们就知道摇头，还知道干吗？”

“又不是我摇，你干嘛管我。”

阿当拿出所有的假发扔到床上说：“好，明天把这些都给我缝上几个钩子。”

“怎么缝啊，你得给我买最细的针和最细的黑线。还有，买点掉鱼用的透明的线要细的，还要给我弄几个钩子。”

“你出去买吧，我出门不方便。”

第二天下午小娜就把阿当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然后小娜从自己租的房间里拿来一把镜子。她要教一教阿当如何化妆，以及如何佩戴假发才不会脱落。最后小娜从包里拿出一个脚跟特别高的的鞋垫说：“这是增高鞋垫，我专门给你买的，你垫到鞋里就会比以前的身高高出5厘米。穿上后就能到一米八了，戴上假发别人就认不出你了。”

看着镜子的面孔阿当也觉得这个有些黑的家伙不太像自己，他穿上垫上增高鞋垫的鞋子，明显感觉自己高出了一块，只是还有些不适应脚下的鞋子。阿当叹息着，他想象不到自己已经到了需要化妆才能出门的地步。更让自己难过的是，以后还不一定能不能再在这个城市生活，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冷雪和自己的兄弟。阿当又看了看镜子的自己，感觉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助。小娜在身后抱住阿当，仿佛了解到了阿当的心思。阿当握着小娜的手叹息声再次从口中跌落，他咬了咬牙齿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姐姐，一定要为姐姐和李大头报仇。

看着窗外有些混沌的天，阿当的眼神从忧郁、无助变成了坚强、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