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当归来

大多数人会随着年龄的增大或者走过的道路的增多而变得成熟，这样的人一般都会是健康人家的孩子，有着良好的生存环境和爱自己的家人。但是也有一些人会成为像阿当这样的人，仇恨和不安充斥了整个年轻的头颅里。在阿当所有的记忆里，姐姐给予的要更多，在阿当的生命中，姐姐也就是母亲和父亲的结合体。这是阿当的所有，这是阿当的灵魂，是阿当可以抛去生命去保护和拯救的人。

暂时失忆的阿当沉浸在梦中，但是他的脑袋一刻都没有停止思考，一幅幅的朦朦胧胧的画面在阿当的脑海中翻动着。在陌生之地的某个房间里，沉睡的阿当深深的呼吸着，黑暗中他张开双手似乎想抓到一些事物，可是黑暗中只有空洞和深沉的寂寞。大约在深夜的时候，阿当被自己做的梦惊醒了，他坐了起来仔细的回忆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这次的回忆让阿当触碰到了一个具体的点，但是仅仅是一下立刻就烟消云散了。阿当的脑袋依然有些晕沉，此刻他觉得自己渴了就站起来找水管喝水，可是他一连拧了几个水管都没有水。

阿当伸出头看了看黑暗不见五指的天，他估计现在一定是深夜。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安静让阿当觉得非常舒服，他觉得自己属于夜晚，只有在寂静无声的夜晚阿当才能释放所有的自由。然后他又想到了手表，于是自己再次嘟囔着：“我需要一块手表，我需要一块手表，我需要一块手表。”阿当认为这样一直重复记忆的片段，或许可以寻找到更多的线索。也是他就这么说着走到了一楼，在他要跳出去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左手的手腕。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阿当想起了一个女孩，女孩说着一嘴的蹩脚的普通话还有柔美的肉体，阿当就停下了动作站在窗户口仔细的想着。一小会后他想起了一些事情，这个女孩、一个旅馆、一个房间和另外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可是支离的镜头不能把这个故事串起来，阿当带着一些焦急和晕沉的脑袋跳出了窗户口。跟着双腿的落地，左脚后跟传来了疼痛，阿当手扶着窗台抬起左脚呲牙咧嘴的痛苦着。

风吹散了一些阿当脑袋里的晕沉，他依然思考着刚才的没有拼凑起来的镜头，阿当穿过了一个人都没有的马路。当一阵风吹乱了阿当的头发时，阿当才想起来出来的目的。看着空空的村庄和空空的马路，阿当放心的舒展了一下思绪。他在寂寥的有些可怕黑暗中深深的吸了一口的空气在腹腔中，阿当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然后他四下看着辨认着道路和方向，可是黑暗的遮挡了他的视线，阿当舔了舔嘴唇他现在急需要找到一个有水的龙头。这个地方阿当觉得有些陌生，于是他继续顺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往前走，等阿当看到了药铺之后就明白了自己走到了哪里了。阿当忽然间想起来，前面有家包子铺，在包子铺的隔壁是一家熟食店。想到熟食阿当立刻提起了兴趣，要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这里一天一夜了，可是才吃了一顿饭。他瘸着腿大步的朝前走着，阿当知道只有村口处才有监控，这里还算是安全的。

阿当走到这家熟食店的门口观察着情况，他发现这里居民的警惕性都不很高，家家户户的门头只有一把锁，不过这让阿当非常的高兴。看着这间熟食店门口的大锁阿当笑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走了回去，他知道在他住的房间里有一小块细的钢丝。阿当知道如何运用钢丝来打开锁，在某种情况下锁头越大反而越容易开。

这次返回阿当没有再走这条村子的大路，他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还会有其他的道路通往自己住的地方。果然阿当在绕了一圈后走在过了一片垃圾山，就看到了加德士加油站。阿当已经禁不住的想起猪头肉和烧鸡的味道了，还有啤酒和各种饮料。

在住处阿当找到这一小块钢丝，利用窗口的两个凸起折起了一个90°的拐角，然后在另一头也折了一下。阿当换上了白色的工作服并戴上了红色的工作帽后才出了窗户，阿当打算从垃圾山走过去，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没有摄像头。当阿当再次站在熟食店门口的时候，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熟食的诱惑还是作案前的紧张竟然的颤抖起来。不一小会阿当就用这把钥匙打开了锁，阿当慢慢的打开木质的大门，大门传来轻轻的吱嘎声。很快熟食店里熟食的香气弥漫在了阿当的鼻子里，阿当忍住了饥饿和欲望，他要把东西搬到安全的地方后再享用。他拿起一个最大的红色塑料袋，把烧鸡和猪蹄还有一些肉食塞入塑料袋。他又拿起一个塑料袋塞了一些熟食，然后他要迅速的脱离现场。他把两个塑料袋放在门口，把两个塑料袋的口系在一起，然后转身在柜台下提起一提啤酒放在门口。然后阿当找到一块抹布把他摸过的地方仔细的擦了擦，又拿起墙角的扫帚把地面上走过的痕迹扫了扫。

阿当知道做这样的小案子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可是他禁不住的这样做了，而且做完之后他还站在门口看着店里的一切，仔细的考虑有没有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

阿当把两个塑料袋一前一后的挂在肩膀上，两个手搬着啤酒轻手轻脚的向加油站走去，一路上阿当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旁边的声音。一路安全，阿当把这些东西搬到自己的房间后就大吃起来，阿当在狼吞虎咽的吃喝中竟然忘记了思考和回忆。阿当用啤酒瓶里面最后的一口酒吞了一个大药片后就再次躺到了被窝里，他明白自己需要尽快的在这个房间里恢复身体和思想。

在阿当吃掉了两大塑料袋的烧鸡和各种烧肉喝掉整整一提的啤酒后，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他甚至可以和以前一样的走路了。现在阿当的思想中涌现了更多的片段和图片，他需要走出去寻找自己了。

阿当知道自己不能让警察检查自己，所以他只穿了白色的工作服，尽管棉大衣可以在夜里让自己暖和，可是一个小年轻人穿着它出去会让人怀疑。阿当坐上了8路车来到终点站----新街口，阿当看着自己旁边站着的各种各样的人心情无法保持轻松，他急需要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的家在哪里？还有梦里常梦到的姐姐又是谁？还有一个纤柔的长发女孩她又是谁？

阿当看着站牌上的字，同时心里辨认着方向，阿当看到18路车的站牌上有一站是长途汽车站，他决定要去汽车站看看。

阿当来到长途车站，长途车站被一个熙熙攘攘的十字街口拥堵着。阿当看着从里面出来的汽车，被人群拥挤着一点点的往外走着。这和阿当想象的并不一样，他觉得在这里也不能找到任何线索，他决定去候车室看一看。

来到候车室一样的喧哗和混乱，让阿当觉得很不舒服，不知道什么原因阿当越来越不喜欢混乱和喧哗了。他看了看候车室的墙上贴的汽车运行线路图，看了好久没有什么收获，他决定离开这里到海边走一走。他出了候车室找到一个学生样子的小女孩问：“请问去海边怎么走？”

顺着小女孩的指点的方向，阿当来到海边。他第一次看到博大的海，他被海的神秘和波澜惊呆了。尽管此刻海上的风很大，而且空无一人，可是阿当还是看的痴痴的。他向往海，向往向海一样的生活，向往向海一样的神秘和无争，向往和海一样的寂寥和宽阔。联想到了自己，阿当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没有擦任凭眼泪放肆的留下来，然后被风吹干吹疼。阿当忧郁的眼神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好久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冰冷和麻木，他把双手插到口袋里把下巴埋在领子里离开了海边。他要继续寻找自己。

阿当一直顺着这条陌生的马路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区政府。他又被这奢华的建筑吸引了，他想绕着这个特殊的建筑绕一圈看一看。在区政府的后面，阿当看到了一排一排的别墅，别墅里面隐约的有人影在晃动。阿当决定再绕着别墅区走一圈，看看里面什么情况说不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阿当看到一辆黑色的发现3从身边驶过，里面坐着一个短发的男人和一个容貌娇美的长发女孩。阿当发现这个短发的男人和自己长的很像，只是这个男人的脸盘比自己稍微胖了一些。阿当还看见，这个男人开着车驶入了别墅区，并在自己能看到的视线中停下了车子。不一小会男人从车下走了下来，女孩也走下了车子。阿当看见这个纤美的女孩，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和梦里的一个女孩很像，他呆呆的看着男人和女孩走进了18号别墅里再也没有出来。

看着门口监察及严格的门卫和来回走动的保安，阿当心里很着急，他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和这个男人和女孩面对面交谈，可是交谈什么他又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有些像，这个女孩和在梦里出现的女孩也很像。

这个时候有一个穿着橘红色衣服带着橘红色帽子的清扫工拉着绿色的垃圾桶从他身边经过，然后大步的走进了别墅区，保安和门卫连眼皮都没有抬。清洁工进去了好一会才推着垃圾桶出来，出来后他又换了一个垃圾桶再次进了别墅区，保安和门卫依然对他不管不顾。于是阿当盯住了这个清洁工，看着这个出来后清洁工一边抽烟，一边聊天，一边无心的打扫着卫生，阿当心里一遍遍的想：快中午了，你他妈的几点下班。

总算等到了清洁工下班，阿当跟着他，看着他走进了一个别墅区旁边的小房子里。在窗户口阿当看见这个清洁工把自己的工作服脱下来，挂到了墙的一侧，然后从另一侧拿起了一件衣服穿上之后就离开了。看到清洁工离开了，阿当就走了过去。这是个城市环卫专用的房子，里面放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所以这个房子平时并不上锁，阿当很容易的就打扮成了清洁工的样子。他把帽子压的低低的，两只手带着肮脏的手套，还拿着笤帚和自制的簸箕。阿当弄了一些黑土在自己脸上，然后在别墅区的大门口拉上了一个绿色的垃圾桶走进了别墅区。

走进别墅区，阿当感慨着里面的建筑和景观。但是他不敢流露出太多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这里面随后会有保安走动。阿当走到一栋别墅的门口，把旁边放着的垃圾袋扔到自己拉着的垃圾桶里，然后往下一个别墅走去。最后阿当在一个造型别致的小房子不远处停了下来，他感觉这个小房子应该是暖气转换站，他也知道这个房子里面平时是没有人的，而且暖和干燥。阿当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并没有看到摄像头。于是他迅速的把垃圾桶拉到灌木丛的后面，然后把垃圾桶横躺了下来，就这样他藏起了垃圾桶。然后他走到暖气转换站的旁边再次仔细的寻找着摄像，然后他辨别着摄像头的方向，当他发现摄像头并不能照射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便走向了小房子用钢丝打开了房门上的锁。然后阿当从里面打开窗户，再从小房子里出来把小房子的房门锁上，最后他从窗户中跳了进去。

阿当享受着里面的温暖和干燥，他懒散的倚靠在躺椅上，拿起手里的钢丝细细的看着。他在考虑：这是谁交给自己的用钢丝开锁呢？他的脑袋里始终会有这么几个影子，但是总是看不到这些影子的真实面孔。阿当彻底的让自己躺在了躺椅上，他打算睡去，在朦胧中阿当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梦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晚上的时候阿当醒了过来，这次他依然梦到了很多东西，可还是无法将他们串联起来。坐在躺椅上，阿当双手在脸上上下的摩擦了几下。他站起来看了看外面，外面还有一些人影晃动，远处也有一些说话的声音。阿当知道时间还不到，还要继续等待。他又躺在了躺椅上，不过这一次他不想睡，他在思考着出现在脑袋中的片段。

阿当脑海中一直有很多的人，有些人的面孔很熟悉，有些人的面孔很模糊。当然还有一些事情，一些建筑，一些食物，一些语言和一些责任和任务。但是统统都是那么的朦胧，仿佛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与它们却隔了一张半透明的纸张。这几天阿当每时每刻都很慌张，他不明白这份慌张来源于哪里。就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而且心里总有一份莫名其妙的牵挂。所以阿当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他认为的线索，尽管他知道自己在很盲目的追随这个和自己长的有些相似的男人。或许在这里他什么都寻找不到，但是阿当觉得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和自己在梦里梦到的一个女人很相似。

很晚了，又到了阿当喜欢的时间了，他呆呆的坐在黑暗的有些恐惧的房间里。但是阿当感觉不到恐惧，夜晚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世界。从窗户中撒进来的月光可以找到阿当的双眼，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忧郁和无助。

在阿当觉得安全了后跳出了窗户，他用很轻的脚步走到了18号别墅，并围绕着别墅周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最后他在别墅的后门停了下来，这里有和腰一样高的白色栅栏，他很轻松的就垮了过去。他弯下腰走到后门，他用手推了推后门没能推开。然后他用他的钢丝插进钥匙空慢慢的旋转着，不一小会他听到“卡”的一声，阿当知道后门被自己打开了。

他推门想进去，可是一推之下门的上方竟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听的非常清楚，他立刻闪身进入房间，然后迅速的躲到冰箱的侧面。他认为这里黑暗不容易被人看到，其实最主要的是这里也只有冰箱侧面才可以躲藏。

过了一会阿当并没有看到有人走下来就放心了，他走出阴影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借着月光他看到在门的上方拴着一个铜铃铛，一开门门边就会碰到铃铛，声音就是这样发出的。阿当笑了笑，然后他从脑袋中略过一个词“铃铛。”

这个词无意间打开了阿当所有的记忆，阿当猛然的停止了行动，一动不动的立在了原地。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自己姐姐的名字，还有脑袋中常出现的另一个女孩的名字她叫冷雪。当然还有丁峰和李大头，还有苍、六指文甲、小娜、龙二叔、村长等等等等，总之因为这个铜铃铛阿当想起了所有。

就这样阿当在这个陌生的别墅的一个房间里呆呆的站着，似乎在与旁边的家具和家什一般。阿当的浓烈的喘息声慢慢的加重，这是在这个房间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当阿当回复了意志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脸上全部都是泪水，他需要尽快的回到姐姐的身边。他再次回复了平静和呼吸，慢慢的向客厅走去，客厅里铺着上好的地毯所以阿当的脚下没有任何的声音。

阿当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男人的黑色大衣，他拿起这个大衣翻着里面的东西，他拿出了一个钱包里面有很多现金和各种各样的卡。他把钱包的现金抽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他现在需要钱。然后他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证，身份证的照片和自己有些相像，上面得名字叫做王淼。阿当又把身份证塞进口袋。然后他把钱包重新塞进大衣里打算离开，一扭头看到桌子上是男人的电子手表，他顺手拿起来带上。在他快要走出客厅的时候，他又折回来拿起了男人的大衣，并顺手把大衣里的钱包拿出来放到茶几上。茶几上还有男人和女人的照片，他看了看女人的照片，发现女人的脸型和头发很像姐姐，只是照片上的女人是那么的幸福，而姐姐如今又是如何自己却无从知晓。他现在十分担心姐姐。阿当继续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姐姐的面孔浮现在了阿当的眼前，阿当仿佛又闻到了姐姐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水的味道。不知不觉中阿当的眼神变得那么温柔，

阿当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块布，把自己碰过的地方和踩过的地方细细的擦了擦后才离开了这栋别墅。然后他按照原路返回，回到了转换站里，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开始点钱。这厚厚的一叠现金足足有3000多元，但是阿当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反而是浓浓的冷漠和忧郁。

阿当再也没法入眠，在小房子里的躺椅上阿当跌落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他的额头又恢复了从前，微微皱起而且略带忧伤。在黑暗中他的眼神炯炯有神但是充满了冷漠和忧郁，他平躺的身体透漏出来的沉静要比黑暗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