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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失窃事件

2017-01-10发布 3188字

人在基层,最知五味。

这是常乐多年后对基层生活的总结。

来哈林海所工作半年了,常乐身体还是那么瘦,皮肤也黑了许多,当然还没有成天往煤矿跑的刘大力那样黑。

自从那次王学农做出证明之后,高佳在常乐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常乐遇见高佳的时候,都不想和她搭话。

叶小琴呢,常乐也慢慢感觉到了她和所长林勇之间不太寻常的关系,因为每次周末回县城,林勇总是带着叶小琴。

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有人把两人的事反映给了局长吴有发。

几天之后,县局下来一纸调令,把叶小琴调回了县郊的一个所。

叶小琴是哭着离开哈林海所的,临别时还特意和常乐拥抱了一下。

而林勇,尽管对叶小琴离开的原因心知肚明,但也为此郁闷了好几天。

因为高佳的事,常乐对王学农很有意见。但时间一长,也就想通了。毕竟自己是单相思,根本没有和人家表露过什么。何况和谁交往是人家的自由,自己管不着。反正这样的姑娘他是不能找的。

高佳后来的结局也证明,她为自己的随便和不自重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王学农和刘小平虽然有些粗俗,干工作可一点也不含糊,好比猛张飞粗中有细。

哈林海的那些管理对象对林勇不一定服气,但对刘小平和王学农却是心服口服,都说他俩办事公道,性格豪爽,很讲义气。人们把他俩称作哈林海所的哼哈二将。

常乐跟着他俩,蹭了不少饭,喝了不少酒,渐渐地话也多了,酒量也见长了,还学会了抽烟、打麻将。

现在,王学农和刘小平见了常乐都叫:“徒弟!”

王学农开玩笑地对常乐说:“真男人有五艺:吃喝嫖赌抽,在我和小平的带领下,你现在学会四样了,还差一样。怎么样,再教你最后一样,行不行?”

常乐一听,脸刷地红了,连忙摆摆手说;:“不学不学。”

常乐跳舞是叶小琴教会的。说起这事儿,常乐便想到一件无头案来。

这件案子和高佳的事,是常乐在哈林海工作期间抹不去的两个伤痛。

到哈林海所没多久,常乐便迷上了跳舞。

渔场舞厅每天晚上都有舞会。场部职工和驻场单位的年轻人很多,到了晚上八点钟,舞厅开放,霓虹闪烁,男男女女恣意起舞,放松休闲。

常乐一不读书,二不看电视,很是孤单。白天忙工作,到了晚上,就经常和林勇、王学农、刘小平和叶小琴去舞厅。

全志明偶而也会去跳,可他的性格有些孤僻,基本上不参加所里的集体活动。

全志明和别人不对付,可对常乐却总是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来看。有时候,他也会找常乐说一些知心话。

全志明结婚的时候,常乐随了五十块的礼钱,这相当于他半个月工资了。

有一段时间,常乐一有空就找叶小琴,请她教自己跳舞。

叶小琴对他说,跳舞是一种社会交际手段。一个上班的人不会跳舞,是缺乏为人处事能力的表现。

常乐悟性不错,在叶小琴的调教下,很快学会了慢三、慢四。

这天中午吃饭时,叶小琴主动和常乐说要教他最难学的快四。

常乐听了挺高兴,便和她约好下午学。

两人只顾着说话,完全没有意识到林勇脸上阴沉沉的表情。

下午,常乐来到叶小琴房间学跳舞。

叶小琴先和常乐说了跳快四的要领,又给他示范了几下动作,然后口中打着节拍,带着他跳。

常乐一开始不熟练,时不时地走错步子,和叶小琴撞在一起。

叶小琴饱满的胸部顶到常乐的前胸,鼓鼓的、软软的,常乐开始有点心不在焉。

为了避免尴尬,常乐尽量专心跳舞转移心思,只是姿势显得有些生硬。

练了个把小时,常乐已经能跟得上叶小琴的节奏了,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叶小琴把快四舞曲磁带放进录音机里,两人踩着鼓点欢快地跳着。

这回是常乐带着叶小琴跳,他边跳边细心地绕开地上摆放着的水壶、床、桌子、椅子。

最后,两人一起欢快地在当地旋转着。

常乐只见叶小琴俏脸含笑,眉目传情,感觉自己双手正捧着一束娇艳的牡丹花在舞动。

两人正如醉如痴地跳着,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常乐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所长林勇怒目圆睁,双手背着站在门口。

林勇瞪了叶小琴一眼,接着没好气地对常乐说:“你现在去街上检查一圈,看看有什么情况。”

常乐红着脸,赶紧离开了叶小琴的办公室。

过了两天,常乐在哈林海的一个亲戚过来,请他晚上到家里吃饭。

当天刘小平和王学农都下乡了,屋里只剩常乐一个人。

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常乐和林勇说了一声,便去了亲戚家。

这家亲戚和常乐家的关系不太近也不太远,常乐到了哈林海所工作以后才逐渐来往多了些。

这门亲戚是兄弟两人,哥哥叫林小勇,给渔场做些小工程,还经营着一家铺面很大的商店。

弟弟叫林小飞,十九岁,没考上什么正经的大学,就直接读“家里蹲”了。现在无事可做,和几个当地的社会小青年在一起,成天吃吃喝喝,打红闹黑的,让他哥很不放心。

吃过晚饭,聊了一会儿,常乐便告别出来。

林小飞跟着常乐,说:“乐乐,咱们再去吃点宵夜吧。”常乐说:“行。”

两人去夜市上找了一个摊位坐下,点了两份混沌,一个拌黄瓜,一碟花生米,四瓶啤酒。

这时,来了四五个小年轻,过来和林小飞打招呼。林小飞招呼他们坐在了一起。

林小义一一介绍,都是平时一起混的哥们儿。

一伙人又要了几捆啤酒,一直喝到半夜,又相约着去其中一个家里玩麻将。

玩到凌晨三四点钟,一群人实在困得不行,便没脱衣服挤在一面土坑上睡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常乐起来,看林小飞和其他人还都睡着,便起来穿好鞋回到所里。

一进哈林海所大院,常乐看见自己那屋门大开着,心想:“我走时明明锁了门呀,王学农和刘小平也不在,怎么回事?”

这时,只见林勇拉开门出来,大声朝常乐吼道:“常乐,过来!”

常乐吓了一跳,进紧走过去。

林勇一只手揪着常乐的胳膊,拉他进了自己的屋子,愤怒地说:“你看!”

常乐这才看见,他住的这间屋里被人乱翻一通,三张床单都被掀开,三张桌子所有锁着的抽屉全被撬开,票据、纸张、杂物洒了一地。

常乐不知所措,呆立在当地。

林勇怒气未消:“我已经报案了,等刘小平和王学农回来再问问他俩丢了什么,哼!”扭头出去了。

一会儿,派出所的人来了,例行检查了一番,拍了几张照片,又在院子里、墙角处查看了一阵儿,便让常乐到派出所做询问笔录。

到了派出所,常乐老老实实地说了昨晚自己的情况,民警要他签字、按了手印,就让他回去了。

常乐回到所里,见刘小平、王学农已经回来,屋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干净了。

常乐红着眼睛说:“小平哥、学农哥,对不起。”

刘小平大声说:“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偷的。”

林勇说:“经过清点,小平丢了六盘录像带。”

刘小平面色平静、一本正经地接话道:“那种带。”

常乐听了,也不敢笑。

林勇瞪了刘小平一眼,继续说:“学农丢了一个剃须刀。幸好票据没丢,要不然就得背处分了。”

林勇越说越生气:“你看你,刚来的时候老实本分的,现在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在一起,被人家下了套子。为什么不偷别的屋子,偏偏去偷你们的,肯定是知道昨天晚上不住人。”

林勇一席话说得常乐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午,派出所张所长过来了,他和林勇是麻友,经常来所里打麻将。

张所长拍了拍常乐的肩膀说:“小常,别难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转身对林勇说:“老林,我们询问了昨晚和小常一起玩的几个小地痞,该用的手段也都用了,也问不出个甚来。既然没丢啥值钱东西,我看就别立案了。立了案破不了,年底考核对咱们两家都不是好事,算了吧。走,打麻将去。”

林勇仍在生气,对常乐说:“常乐,你过来盯着,给大伙儿倒水。”

晚上,常乐不想吃饭,黑灯瞎火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很难受。

一会儿,刘小平和王学农回来了,开了灯,看见常乐这个样子,都很心疼。

三个人在一间屋子里呆得时间长了,交情自然也就深了。何况常乐本分老实,两人非常喜欢,抢着给他当师父,把他们的工作上的本事和生活上的条条道道,也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全部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常乐。

刘小平对常乐说:“乐子,依我看,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几个小混混当中的某个人偷的,另一种就是……”他不再说了,而是用手指了指隔壁林勇的房间。

常乐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不相信真有这种可能。

他不禁想起了奶奶经常说的一句话:“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

他心里暗骂一声:“自从来了这儿,总是碰上一些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