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和所里的人到场部餐厅吃饭。
排队打饭的时候,常乐见到了高佳。只见她把一头长发盘了起来,后面系一个蝴蝶状的发卡。
常乐心想:“人长得漂亮了,怎么打扮都好看。”
不过这次高佳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吃,常乐心里觉得有些失落。
林勇对常乐说:“小常,今天小全要去第一至第五片区检查,小平要去第六至第九片区检查,我回县局开会,小琴呢,也要回县局核结算这个月的票据。你刚来,正好和小平一起下乡熟悉一下情况,让他多带一带你。”
常乐忙说:“听林所长的安排。”
林勇又对王学农说:“学农,你就留守所里,接待前来办事的人。所里得时刻有人守着,不能唱空城计呀。”
一行人回到所里,便分头准备行动。
刘小平对常乐说:“咱们所管辖区域太大,从第六片区跑到第九片区也得一天时间。不出预料的话,今晚咱们要在水湾村住了。你把洗漱用品带上,我出去买些吃的。那个地方不带吃的过去,非饿死不行。”
常乐说:“那全所长今晚也回不来吗?”
刘小平说:“两边情况一样,咱们辖区是个圆圈,我们两个和全所是各跑半边,晚上在水湾村会合,那里有咱们的一个工作站,其实也就是村委会的一间房。”
林勇先骑摩托车,带着叶小琴走了。
叶小琴坐在后面,屁股翘着,整个臀部凸出来。常乐看着,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反应。
林勇骑着摩托车走得稍远一些,常乐突然发现叶小琴的双手向前抱住了林勇。
这时,他听见身后“扑哧”的笑声,回头一看,是刘小平捂着嘴在笑。见常乐回头看他,便用眼神瞟了一下林勇和叶小琴走的方向,不吱声了。
常乐感到不太对劲。
全志明和剩下的人打了招呼,说了一句:“晚上会合”,也骑着摩托车出发了。
刘小平带着常乐也准备出发,王学农阴阳怪气地说:“你们都走了,晚上我又孤单了。”
刘小平对王学农说:“那你找个妹子解解闷儿嘛。”
王学农一脸坏笑:“平哥,我看高佳就不错。根据我的经验,这姑娘肯定没找对象,还是那什么呢。”
刘小平哈哈大笑,说:“你这么肯定?有本事证明一下看看。”
王学农说:“咱俩打个赌,今晚我一定能给你证明了,你信不信?”
刘小平一脸严肃地说:“我不信,赌就赌,谁输了周末回县城请客。”
王学农说:“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刘小平说:“一言为定,绝不反悔。不过,口说无凭,立据为证,你怎么能证明呢?”
王学农想了想,拿起一块白色的床单说:“就以这块床单为证,如果床单见了红,你就得请客。”刘小平大笑着说:“好!”
常乐站在一旁,听他们两人如此戏耍自己心目中的“维纳斯女神”,不禁气愤难捺:“你们活脱就是两个二流子。高佳如此清纯,岂是你们这种癞蛤蟆沾得上的。”
常乐实在气得不行,一路上很少和刘小平说话。
刘小平领着常乐在第六片区和第九片区之间奔波。
说是片区,其实也就是把几个邻近的村子划成一片,实行综合管理。所里的人每个月过来检查一次,看片区内有无违法经营的情况,协助渔场管理渔业资源,防止国家税费流失。
刚开始,刘小平带着常乐沿哈林海边而行。
哈林海名字有海,其实是个内陆湖泊。建国前水域总面积仅次于洞庭湖,水面一直漫到青峰山脚下。
到了六十年代,太行市政府为了发展农业生产,决定围湖造田,发动几十万农民,从哈林海四周逐步向内湖推进造田。到现在,哈林海的水域面积几乎缩小了一半,但仍有42平方公里之广。
常乐坐在摩托车后面,冷风“嗖嗖”吹得脸上生疼。
刚刚进入冬季,靠近沙石路的湖面上结了薄薄一层冰。远处不时可见大片的芦苇荡,芦苇长得很高,水上部分已经枯黄。
走着走着,沙石路变成了黄土小路,摩托车歪歪扭扭地行进着。
常乐坐在后面极力控制着平衡,好几次差点掉下来。
再往后面更难走,刘小平不得不停下来,两人下了车。
刘小平紧紧握住车把,轰着油门,常乐在后面用双手使劲推。摩托车一轰油,后轮拼命空转,卷起来的黄土正好喷在常乐的眼睛上、嘴上。
好不容易走过了这段黄土路,两人连同摩托车一起瘫倒在地上。
常乐看看自己身上全是土,一抹头也是尘土飞扬,嘴里还吃了不少土,咬咬牙齿噌噌作响。再一看刘小平,也好不到哪去。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大笑不止。
中途又加了满满一箱油,晚上六点多天刚黑了的时候,刘小平和常乐终于赶到水湾村委会。
说来挺巧,全明志刚好也到了。
村委会办公室是一排用青砖建的破旧平房,总共有四间房,两间村委会用,一间哈林海所借用,另一间摆了两张桌子和几只凳子,权当会议室。三个人把车停好,进了工作站。
工作站里放着四张木头床,床单已经脏得不像样子。
窗台上积满厚厚的尘土,窗户不太严实,缝隙里也夹满了黄土。地面深浅不一地铺着砖块,走上去高低不平。
常乐心想:“怪不得城里的关系户们不愿意到基层来呢,呆在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简直是活受罪。”
刘小平拿了脸盆出去了。常乐看见村委会办公室外面有一口压水井,井旁有一只铁桶。
刘小平提起铁桶往井里倒了些水,然后快速抬压井把往上抽水。刚从井里出来的水浑黄无比,过了一会儿才逐渐清澈起来。
刘小平打了一盆清水回来,对全志明说:“过来洗洗吧。”
全志明拿出毛巾,挽起袖子,洗了脸,又把毛巾弄湿,擦了下头。
等刘小平洗完,常乐又出去换了盆水回来洗脸。把手伸进脸盆里,水冰拔凉,拔得生疼,赶快三下两下洗完了事。
刘小平又从一张床底下找出一只电热水壶,接满了水,把电热棒放到壶里面,然后通电加热。
水烧开后,三个人各泡了一碗方便面,就着火腿肠和榨菜匆匆吃了。
吃完便想休息。
床上只有枕头,没有被子,三个人把大衣脱掉,当作被子。许是累了,他们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没地方吃早饭,便直接返回。
有了昨天的教训,三个人便从全志明来时的路往回走。下午两点多钟,终于回到了哈林海所。
常乐不会骑摩托车,所以一路坐在后面。尽管这样,身体也像散了架一样,进门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了。
刘小平和常乐进门便躺倒在床上歇着。
常乐注意到王学农正悠闲地半靠在叠好的被子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刘小平。
常乐这才想起昨天走时他俩打赌的事,顿时心里烦乱得很。想问王学农又不好意思,于是转过脸看了看刘小平。
刘小平闭着眼,听见王学农“哼哼”冷笑了两声,突然睁开眼说:“对了,学农,咱们打过赌的事没忘了吧,我看你是输了,赶紧请客。”
王学农奸笑一声,俯身从床下面拎出一块白布,只见上面有一片殷红的血迹。
常乐一看,眼睛瞪得老大,心里却伤心至极。
他无法相信,看起来貌美如花的高佳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对高佳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一下子被风刮到哈林海那面的黄土坡去了。他的心里也像吃了黄土面儿一样极不好受。
他暗叹一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