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营内,灯火依旧明亮,来往巡逻的士兵飒爽英姿,不见得有半点放松警惕。
将军营内,杨业与逸伦对坐,灯光下,杨业很是心疼的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逸伦,语重心长道:“当日,我错打了你,你为何不说?”
那是一位将军的慈爱,逸伦有些无奈,摇头:“说了又何如,本是我不守军规,说了只会让将军你为难的。”
杨业感激逸伦的深明大义,对他更是满意的点头,想起今日的一切,很是欣悦,却又夹杂些怜悯:“那个女孩真的很懂事。”
逸伦也带些担忧的神色,惊讶问道:“莫非将军要收她入麾?”
杨业摇了摇头,慈祥的声音,没有以往的威严与强硬:“金戈铁马,驰骋沙场,那等血雨腥风,我又怎忍心扼杀一个花季少女呢?等打完这战,便是宋朝的管辖之地了,她会有她该有的幸福。”
逸伦想不到杨业居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很是感激:“逸伦正是此意,遂不言明,只是五男报仇心切,自小立下宏愿,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还望将军恩慈。”
杨业点头:“放心吧!她虽固执,却出奇的懂事,我只是不让她上战场,有勇有谋的她还是可以军中出谋划策的。好了,天色不早,你快回自己的战营休息吧。”
逸伦欣喜杨业周到的考虑,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回去自己战营,营外,看见五男在篝火处踱步,诧异不已:“五男。”
一听到逸伦的声音,五男立马抬头唤了声赵大哥,前去逸伦身边。
逸伦看着她欢快的表情,问道:“你如何在此?”
五男的眼睛笑成了一个月牙,有些羞涩,道:“将军说不让我上战场,但是有什么好的计谋可以向你请教,做一个幕后军师,这不,我有军事找你商量呢!”
逸伦坐下,想不到杨业这么快就安排妥当这一切,一心只扑在军事上,哪还想得到五男对逸伦的崇拜及爱慕,只听的五男娓娓道来:“云州三险之地,你们已经过了两处了,而河战,我认为应趁胜追击。”
本来自己也这么想,逸伦笑着问五男有何良策?
望着逸伦英俊的面孔,浅笑的梨涡很是好看,忙低下头躲避:“没,没什么?”说罢冲了出去。
逸伦诧异,撩开帐篷:“五男,我送你?”
五男停步,等逸伦前来,并肩走着,塞外的月亮格外的大,格外的明亮,两个人的影子就在这圆月之下拉得好长,五男摆弄着手指,问道:“赵大哥,你很想家吧?”
逸伦也不掩饰,点头:“对,出门在外,有时候是会很想家。”
五男好像有些失望,带些哽咽的声音,许久:“在你的家乡,一定有一个等你的人吧!”
说到此处,溯兮的面孔浮现眼前,逸伦欣喜,不假思索的笑了起来,答道:“对,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
五男偏头仰望着,看着逸伦沉醉的神情,带些嫉妒却很是羡慕:“她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又问到:“赵大哥,她叫什么名字啊?你们成亲了?”
逸伦被五男的话震惊,停下步子:“成亲?”只觉得一股脑子的幸福袭来,很是坚定,笑道:“对,等这次胜战,我便会对父亲说我要娶她,给她幸福,毕竟我是如此的深爱着她,惜溯兮。”
五男很是失望,带些啜泣的语塞:“惜溯兮,名字念着有些拗口,她一定是个不凡的女孩吧!呵呵,赵大哥,就送到这儿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跑走了,逸伦有些摸不着头脑,喊了几声五男不见回应,也便回营休息了。
冰山。
独孤不怪的身影在雪地上是那么的孤苦无助,皑皑白雪中,锁梦踏着步子前来,望着复杂繁冗的降魔阵,愁眉深锁,知道是自己这次强行冲破紫界的后果:“婆婆,要制住锁梦很难吗?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独孤回头,看到锁梦内疚的瞳孔,单臂搭在她肩上,朝她莞尔一笑:“别担心,梦儿,有婆婆在,你不会有事的。”
锁梦点头,与独孤一同坐下,浩瀚无垠,锁梦带些惆怅:“婆婆,你认识箬竹和梓木么?”
语落,独孤诧异的望着锁梦,见她感伤的眸子透露出遗憾与怜惜,从腰间拿出箬竹留下的那根竹子:“婆婆,让梦儿为你吹首曲子吧。”说罢,便吹奏起来,当听到锁梦用它吹奏《枉毓》时,更加诧异,往昔的情景依稀浮现,曲终,独孤泪落,锁梦忧伤的叫了声婆婆。
独孤拭泪:“怎么突然会这么问?”
锁梦摆弄着玉竹,道:“感同身受一般,只是觉得箬竹很可怜。”
独孤忆起30年前的一切,梓木化成石像的模样,摇头:“傻孩子,可她毕竟是个魔女啊!空有了梓木那颗博爱的心。”
锁梦毅然决然的辩驳:“不是的,婆婆,你们都误会箬竹了,博爱之心只有她才配拥有啊。”
独孤诧异锁梦的异常,只听锁梦依旧激动:“箬竹,她背负着千古骂名,却是为了拯救苍生呐!织素不枯,藏王就不会出世,即使一次次被镇住,可他的根不灭。”
独孤皱眉:“你是说织素是藏王的根,难怪藏王的魂破不死不灭。”又问向锁梦:“箬竹还跟你说了什么?”
锁梦道:“只有拔出织素,服下它,便有千年功力,幻化黑色曼陀罗,就能永远毁灭他了。”
独孤无力的声响:“那你呢?梦儿你的代价呢?”
锁梦很是坦然,笑道:“婆婆不觉得值么?紫幽宫多少代宫主为此丧命,包括我最亲最爱的人,那日的雪那么白,而我亲眼所见它怎么变得鲜红,婆婆,就这样,我失去了一切。”
独孤将其拥入怀中,拍打锁梦的后背:“没事的,孩子,过去的就过去了,幽冥斧的出世,免不了这一劫的。”
锁梦摇头:“是必有这一劫,可幽冥斧的出世,也是箬竹操纵的。”
独孤大惊:“那扼杀紫幽宫真正的主谋岂不是箬竹了?”
锁梦生怕独孤误会箬竹一般,极力反驳:“不,婆婆,箬竹她没错,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她也算准了这一切,但换了每一个知道事实的人为了大义,我想都会这么决定的,何况她只是在完成梓木的遗愿,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我想她应该被理解,也需要被理解。”
独孤不解,锁梦平静心情:“箬竹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藏王的可怕,本以为压住他,便会相安无事,可这个我们认为无事的背后却暗藏着死亡,紫幽宫的宫主一代代死亡,化作灵魂都没有的花,可如此,织素将更茂盛,藏王的力量将更加庞大。”
独孤吓到闭了眼睛,半信半疑,脸色苍白:“当真?”
锁梦点头:“一字不差。”
独孤点头:“看来我们都错怪箬竹了,难怪梓木要我们都不要怨她。”又向锁梦道:“原以为你身上的邪力会提前你的魔性,经你如此说,箬竹既然是这场赌局的主谋,她一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坏的,也相信梓儿,他们一定会及时赶到的,你放心练功吧。”
锁梦点头离开,独留那个独臂的背影。
死亡城堡。
魔域,打斗激烈的两人不得停息,更不知劳累,由于墨娆年幼,还是无力与箬竹抗衡,忽然,枯灰色褪去,又变回原来的模样,从天而降,被箬竹抱起,泪滴在了她昏阙的脸上:“你放心,没有藏王的召唤,你变不回那个让你讨厌的样子,至于白蛇,就让它长留你心间吧。”说罢朝魔域外走去,魔域终结了。
道域,血棋慢慢的满了,老者满意的笑容:“冷漓子,你可懂了?”
冷漓子点头:“棋迷一生,顿悟时,却是终曲,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下这盘棋。”
丛子酱上自己的最后一滴血,棋局已经完美了,只待冷漓子那一步,任血滴留在地上,却不敢下,丛子面目苍白:“没有不公,不公只是个意念,有了这个意念,变成了欲,人生在世,唯知足最乐,贫道几百岁的人了,还畏惧生死么?下吧!”
冷漓子摇头:“可您的生死,放纵了藏王,值么?”
丛子安详的面孔:“与其罪恶千年万载流传,不如一次做个了断,这尘世,胜者为王,败者寇,亘古不变的道理,懂么?”
冷漓子点头,手却迟迟不肯放下,丛子又道:“我死后,灵魂便会归这棋局,你要好生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仰天长笑:“是时候完成使命了,又有何眷恋?”
说时迟,那时快,冷漓子的血已被丛子控制,慢慢滴落,冷漓子来不及阻止,眼见着丛子烟消云散,化作了那沾满红血的灵魂。突然,棋盘慢慢变小,在空中散发着光芒,落入冷漓子手中,仅手掌大小的一颗红白相间的珠子,冷漓子伫立,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