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眨眼,逸伦已经在外领兵打战一载了,自上次收取易州之后,死伤惨重。养精蓄锐时日,又要整装待发,按照商定好的计划,杨业已经下令收复第三个州云州。旌旗蔽空,剑气升天,战士们一个个如空腹饥鹰,丛中野虎,残酷的杀戮已经让他们蜕变成长,每一场战争中的拼搏留下的赤胆忠心,已经熟稔了他们的思维与毅力,只是这泪、汗、血的交织又怎么不会让人扼腕无奈呢?
日暮之下,战马长嘶,将士们更是拼打厮杀的部分日夜,黎明的曙光耀眼,留下一批疲惫的将士,等待着日出的磅礴。地图前,独见几位大将的影子,逸伦指着地图:“云州之地甚为险要,要跨森林之险,渡河水之巅,今日虽胜,接下来便是这两个难关了,不知众将有何意见?”
一个大将豪狂:“这还不容易,一把大火不就了结了。”
众将皆笑了起来,另一大将说:“这不失为一个主意,可森林里生灵万物,况还居住着大宋的百姓如何能行啊?”
那位说放火的大将沉思一会,又道:“那就将森林夷为平地,像今天大战一样,让老子打个痛快。”
辩驳的大将又拒绝:“这也不行,我们的大军打战已经够疲累了,如何有力气再如此费力而行呢?”
那大将发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别只会耍嘴皮子。”
杨业沉思,一会道:“逸伦,你有何良策?”
逸伦紧盯着地图,沉思一会,说道:“森林之地,阴湿险暗,况敌人要熟悉路况,我看还是得再熟悉地形。”顿了顿,又道:“既然火攻、伐木都不行,我们可以从居住者了解地形,再行良策。”说完,众将议论纷纷,一致同意。
杨业也点头:“此行派何人前往?”
众将皆推举逸伦,说他年轻气盛,适应环境极强,此行非他莫属。杨业道好,嘱咐逸伦:“那你即刻准备,事不宜迟,明日就去森林,切记,不要惊动了地方百姓。”
逸伦拱手遵命,众将各自散去,回至战营。
逸伦脱去战袍,坐在灯前,借着灯光,顿显思乡之情:“时间飞快,已经一年了,却不得归家,不知娘与溯兮生活的怎样?若这次打了胜仗,定要回去探望她们。”
翌日,逸伦简布白衣,和百姓一样的装束,进入森林,处处留心地势、树棵,直至出了森林,便见袅袅炊烟,不由得停了下来,心底暖意四起。
“大将军。”一阵甜滋滋的叫声传来,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她手里提着篮子,满满的野菜,笑意盈盈,见逸伦转过头来,更加欣喜了:“真的是你啊,大将军。”
逸伦诧异,看着眼前这个面熟的女孩,思绪万千,一阵记忆出现在脑海:
月明之夜,自己在高山望月,底下传来救命的声音,上前,只见几个士兵压着一个小姑娘,士兵看见逸伦,连忙行礼。逸伦打量一下女孩,又见几个士兵鼻青脸肿,诧异:“何事?为何押着一个小姑娘?”
那女子忙趁机躲在逸伦背后,语言豪状狂野,带些男人的嘶哑:“我射大鹰来此边塞,谁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抓了起来。”
逸伦回头,惊异:“射大鹰?”
士兵说话:“副将休听这妖女胡说,女子之力哪能张弓,定是敌国派来的探子,待我等禀告将军,便将此人就地正法。”
女子一听,急了:“什么?你们要杀我?凭什么杀我啊?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士兵理直气壮:“凭什么?就凭你动机不纯,你可知此乃军机重地,怎凭你一句玩耍之词就能掩饰了?”
女子不服:“军机重处?军个屁啊!你们的军营在哪?此荒山野岭之处也归你们管啊?要不是见你是大宋的军官,早夺你性命了。”
那士兵竟别一个小女孩羞辱,火了,举起武器:“哪来的野丫头,出言不逊,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欲打时,被逸伦阻止。
女子也不害怕:“你打不过我的,看你兄弟身上的上伤就知道了。”
逸伦无法,对士兵道:“凡事好商量,切忌鲁莽。”回头对女子道:“你姓甚名谁?小小年纪,为何如此猖狂?”
本来以为找到一个通情达理的,一听猖狂二字,女子气不打一处出,火了:“我如何猖狂?”破口骂道:“你这将军如何为人?”
逸伦笑道:“我如何为人?好一个边塞射大鹰啊!你想从军不是么?”
众士兵一听,傻了,都知道逸伦文武双全,这才醒悟,小姑娘之言并非荒诞。
女子欣喜,也不解释,立马单膝下跪,拱手:“望将军成全。”
逸伦笑了:“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古来女子从军几人也?况你年幼,我又怎忍心让你厮杀战场呢?”
女子不起:“五男自幼习武,处辽贼之地,目的就是有朝一日为国献力,如今闻得我军大胜,收复易州,可明日涿州之战甚为险要,为何不让五男献力呢?”
逸伦笑了:“五男,倒是个豪壮的名字,你有鸿鹄之志,巾国不让须眉,逸伦亦是佩服,可怒不能如你所愿。”
五男见他说不通,便起身:“不跟你这无理之徒言辞,我要见你们主帅。”
众士兵听了,笑道:“主帅之下便是副帅他了,他不同意,你能如何?我今日是有福了,竟知道射鹰从军,况是个女子,大宋之民,可喜啊!”又对逸伦道:“副将,这女子倒是有几分意思,既然如此,那小的们告辞了!”
逸伦点头:“好,兄弟们去吧!”
五男也要跟着去,却被逸伦阻止:“姑娘莫要顽性,还是早早回家吧!战场可非儿戏。”说罢离开,女子也不讲情面,一把匕首压在逸伦的脖子上,逸伦冷笑一下,回头。
五男道:“我跟你打,你若输了,便带我去见将军。”
逸伦望了望匕首,笑道:“我没有选择?”
五男斩钉截铁:“没有选择。”
逸伦也不多言:“若你输,乖乖的回家侍奉双亲,相夫教子,莫提参军之事。”
五男脸红,收了匕首:“人家还没成亲呢?”道:“一言为定。”
月光下,不到三个回合,五男便输了,逸伦坦然一笑,回了军营,五男在其身后大喊:“你一定会找我的。”
逸伦已经记起当晚的一切,笑道:“没想到在这儿又见了,可,不好意思,我不是来找你的。”
五男不屑:“我知道,可你一定会需要我的帮助,当晚,你若收了我,涿州之战就不会如此惨烈了,不过,你很有计谋,毕竟你们赢了。”
逸伦明白了:“你是此处的居民,大宋的子民?”
五男点头:“自然,你以为我是辽邦探子,对吗?”
逸伦笑而不答。只听五男道:“你们打云州,势必要过这林子,可住着宋朝子民,让你们很为难,对么?”
逸伦笑了:“你既然算定我的目的,自然也有良策了。”五男笑了,让逸伦跟她回家,逸伦紧随其后,村民见了五男,皆问其好,说五男回来了。
五男也笑脸相对,这会儿叔叔那会儿伯伯的。
停步,推门,五男让他坐下,自己倒茶,逸伦环顾四周,诧异:“你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
五男笑道:“都死了,为辽贼所杀,所以我立志报仇。”
逸伦不觉有些伤感,明白为什么五男从军的心还那么坚定,自己还误会她是辽人。只听五男道:“大将军,你能收我入麾么?”
逸伦心疼的看了五男一眼,如花年龄的女孩却如此可怜,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能。也对,自己怎忍心她跻身战场呢?五男也不再追问,很是洒脱:“既然如此,我也知江湖之人,信义为重,既然输给了你,就无需为难你了。”起身:“你跟我走,我教你策略。”
出门后,大笑道:“记住,大将军,这是我五男的家。”
逸伦迷惘,只是跟在他身后,两人又来到了森林。五男停下,逸伦问道何意?五男笑着:“良策啊。”顺着五男的眼睛,逸伦朝上望去,只见是天天罗地网,茅塞顿开:“原来离村,你是在安排这个?”五男点头。
逸伦笑道:“若你不是女儿身,倒是一员大将。”
五男笑逐颜开:“你以为我五男的名字白混来的呀!来,我先带你熟悉地形,这儿每一处都被我安排了机关,你要小心。”逸伦跟其身后,事事小心,步步留意,将森林的布置安排妥善,便回去了。
到了战营,逸伦向众将道:“今日之行,我已将森林了解透彻,即日之战,置之死地而后生,先做败战,引敌军入森林,再来一个空城计,将其一网打尽。”又将今日之事说明,众将道好一个女中豪杰,可惜了是女儿身,这次战胜,功劳非她莫属了,战营里欢声一片。
即日,战争再起,按照计策,敌军进入森林之后,天外飞石,鱼刀石网,藤蔓枝枒,古树疑阵,将敌军一网打尽,此次之战是伤亡最小,最轻松的一战了。
村子里,欢声笑语,大摆酒宴,众将与百姓聊的不亦乐乎,皆夸五男好谋略,扑哧一声,五男跪倒在地,手捧着无字灵碑,双泪横流,杨业忙扶起,五男却纹丝不动,说道:“我爹唯一的心愿便是回归故土,为此,他死时,不让我刻上名字,说有朝一日,云州被收复,他才安心,可以瞑目,望金刀老令公赐我爹名字。”
杨业泪眼婆娑:“好孩子,好孩子。”接过木碑,提起贴身匕首刻上大人五男之父六字,道:“老大人,你有如此后代,值了。”
五男接过碑连磕三个响头,起身像家里跑去,老百姓说到:“五男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刻苦练武,只为有朝一日替父报仇,如今,她终于了结心愿了。”杨业看着消逝的背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