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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匈奴人阿齐纳

2017-01-06发布 6409字

窦固所率大军取得蒲类海胜利,随后趁势夺取伊吾,并派陈睦领军两千,巡游西域。大军所到之处,无不受到西域人民的热情欢迎,匈奴人暂时没有了踪迹。因此,陈睦所率领的部队从上到下有所懈怠,他们慢慢放松了警惕。谁也没有料到灭顶之灾正在迫近。

乌垒城属于山国的势力范围。匈奴派驻山国的国师名叫阿齐纳。此人曾经当过匈奴军师且狐的贴身侍卫。为且狐服务长达五年的时间,但他的官职爵位一直没有进步。山国归顺匈奴后,匈奴要派国师长期驻扎。听说山国国小民贫,油水不多,大单于征询了几个人,都不愿意前往。阿齐纳听说后,找到且狐自告奋勇前来山国。阿齐纳当年才二十出头年纪,能够有如此胆识,深得大单于欢心。临出发时,大单于还亲自接见阿齐纳,并大加慰勉。

来到山国后,阿齐纳以上国使者自居,犹如太上皇一般。对山国官员颐指气使。成天饮酒作乐,荒淫无道。

九月下旬是山国居民在王城泉渠城会市的日子。不仅山国居民带着自己的产品来到市场交易,周边的绿洲国家如莎车、车师、焉耆、龟兹等国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的疏勒、大宛、康居、乌孙等国也有商人参加。市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一天下午,阿齐纳带着两个随从来到泉渠城的街市上。他中午喝了一些酒,醺醺然左摇右晃,横着膀子走在街市上。阿齐纳手执马鞭,高昂着头,撇着嘴,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忽然,他被一个叫卖声吸引。顺着叫卖声望去,他看到了一个汉人面孔,正在兜售柳条筐。这个汉人的产品还是一个系列,全部是柳条编制而成。小的有装针线的笸箩;中等的有鱼篓、食物筐等,大的有土筐、瓜果筐等。他的产品很受欢迎,摊位前挤满了人。但此人的西域话不是很流利,和本地人交流多半是手势加汉语和一些个别的西域短语。原来他就是柳中城突围跑出来的张皮子。阿齐纳就是被张皮子的语音所吸引。这种高亢、浑厚、嘹亮的发音,阿齐纳在战场上听到过无数次。而且多是伴随着血与火的较量时,混合了战马的嘶鸣、战鼓的震响、刀剑交织时金属的铿锵,令对手战栗的嘶喊。阿齐纳在偏僻的山国,远隔战火,已经有三年没有听到这样的语音了。今天忽然在山国的集市上听到有人操着曾让他魂飞魄散的音调说话,他惊得酒醒了大半。

阿齐纳带着随从来到摊位前,扒开正在交易的人群,挤到张皮子跟前,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个汉人。张皮子正举着一个鱼篓给跟前的顾客展示产品质量。该鱼篓是用绿洲中常见的红柳枝条编成。大筐的柳条是多年生红柳枝编成,小筐所用的枝条则生长年数稍短,且细。柳条收割之后,要在水中浸泡半月至一月,直至柳条表皮全部沤烂。这时,将柳条从水中捞出,剥皮清洗晾干整理分类。对枝条表面不光滑的结疤茬口等进一步用刀削平,然后,按照枝条的生长年限和粗细程度,编制不同的产品。张皮子正说得起劲,忽然,见一个拧着眉毛,撇着嘴,拎着马鞭的匈奴人挤了进来,凶神恶煞地打量着他。张皮子为啥能一眼就认出是匈奴人?因为,他和他们在战场上无数次厮杀,对匈奴人的面相,衣着,甚至气味真是太熟悉了!眼前的阿齐纳就是一个典型的匈奴人——塌鼻梁,淡眉毛,细眯眼,阔嘴巴,高颧骨,稀疏胡。

阿齐纳的随从横着膀子挤开了周边的人群,不让人们靠近阿齐纳。阿齐纳一边摇着手中的鞭子,一边上下打量张皮子。阿齐纳一见张皮子的面,更加肯定了眼前这个人的汉人身份。只见张皮子身材魁梧,剑眉细目,鼻梁挺直,蓄着一脸络腮胡。

阿齐纳盯着张皮子默默地打量了一会,忽然说:“你是汉军的奸细?”

张皮子没有听懂阿齐纳的问话,但他从阿齐纳不怀好意的表情上读出了问话的意涵——不外乎“你是不是汉军?”或“是不是汉军派来的”等。但张皮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不可能在不知道对方问题的情况下自乱阵脚。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懂。

人群中有懂得匈奴语言的商人。听到阿齐纳的问话,自发地给张皮子翻译说:“他是大匈奴驻山国的国师,他问你是不是汉军派来的!”

张皮子心里一惊,但表情没有显露。他不易察觉地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几声,回答道:“我就是一个贩马的马贩子,折了本钱,回不了中原了!好在有个编筐的手艺,打算攒够了钱,好回内地的老家去!什么旱啊涝的,我不懂!”

阿齐纳见张皮子镇定自若,并不慌乱,越发觉得张皮子是个不简单的人。

他继续问道:“你从哪里来?”

“乌孙国。”

“怎么跑来偏僻的山国了?”

张皮子装着很老实地回答说:“也是凑巧了!我本来走到了北边的焉耆国,遇到一个来山国交易的康居商队。正好我有好多筐子在没有卖出去,就来山国卖卖看哩!”

阿齐纳见张皮子回答得滴水不漏,不好再说什么。他看看摊位上的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筐子,眼珠转了转,说:“你的筐子我都要了,挑上,送到我府上去!”

阿齐纳想把张皮子诓到驻地,好好审问。他早就听说汉军大队人马来到了西域,鄯善、于阗、车师、疏勒等国都倒向了大汉。他如果能在山国这么偏僻的地方,获得了有价值的情报,大单于必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张皮子慢腾腾地一边收拾柳条筐,一边想着应对的计策。他心里明白,如果跟眼前这个匈奴人走,多半会性命不保。匈奴人的蛮不讲理,再加上和大汉敌对这么些年,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双方都结下了很深的仇怨。这种仇怨经统治者引导舆论发酵后,已变得没有理性。自己一个人深入虎穴,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求助帮忙的人,无论自己作何解释,恐怕都难逃厄运。

张皮子挑起筐子,心里打定了逃跑的主意。他装着很驯服的样子,走在阿齐纳和随从中间。

张皮子在狩猎和军中多年的实践中,养成了警觉的特性。三天前,他来到泉渠城,已经悄悄地围着泉渠城城里城外转了两圈,早就看好了撤退的路线和藏身的场所。

四个人慢慢地走在街道上。随从拎着刀,紧盯着张皮子。走了约半柱香的工夫,见张皮子没有一点异样,就把刀插进刀鞘,放松了警惕。

走到一条小巷口,张皮子见有人提着裤子过来,又闻到了一股骚臭味,知道是到了一个便溺处所。他慢慢放下肩上的担子,捂着肚子,手指着茅厕方向,皱着眉头表示肚子疼,要上厕所。阿齐纳很警惕地看着张皮子,对其中一个随从努努嘴,示意他跟着张皮子一起去。

那个时代的厕所实际上就是四面土墙围起来的一块小平地,也不分男女。厕所内屎尿横流。随时都有吃屎的野狗、牲畜跑进跑出。那里臭味熏天,肮脏得无从下脚。张皮子捏着鼻子,蹲在地上。跟进来的随从憋了一口气也装模作样地小便。小便完毕,随从立即跑出厕所,走到一边躲臭气去了。张皮子假装哼唧着,一边悄悄地提上裤子,系紧了裤带。他侧耳仔细地听了听厕所外的动静,确定没有异样,这才猫着腰,踩着地上的屎尿,轻轻地走到矮墙处。他突然站直身子,双手搭在墙头,一个纵身,爬上了墙头。正蹲在厕所外边不远处,百无聊赖用一根树棍在地上画圈圈的随从,听到动静,抬眼望去,张皮子已经骑在矮墙上了。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汉狗跑了!”

阿齐纳听到喊声,赶紧从院外跑来,却不见了张皮子的踪影!

三个人从张皮子翻墙的地方爬出去,发现是一户人家堆放杂物的一个小院子。出院门,就来到紧邻城墙的一处小巷道。顺着巷道,不到喝一碗水的工夫就能跑到南门。出南门,顺一条羊肠小道,就是一条小河沟。河沟边芦苇丛生,树灌间杂其间,一眼望不到边。三个人追出南门,来到河沟边,哪里还看得到张皮子的影子!

阿齐纳恨恨地来到王宫,让国王山其派兵搜查城边的芦苇荡,不找出汉军奸细他决不罢休。

国王山其刚从鄯善国省亲回来不久,心里正想着如何摆脱匈奴人的控制,归附汉朝。见阿齐纳气急败坏地样子,不仅不急,反而觉得好笑。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阿齐纳见国王山其满脸笑意,似在嘲笑自己,很是惊讶。这在从前,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借给国王山其十个胆,他也不敢呀!今天,他是吃了豹子胆吗?

阿齐纳恼火地质问道:“大王,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得赶紧派兵去找啊!他一定是汉军奸细!说不定汉军就要打来了!你还笑得出来!”

国王山其也没料到自己会露出笑的表情。见阿齐纳抢白自己,他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本王不是笑贵使。本王是认为贵使太多心了!一个卖筐子的汉人,怎么会是汉军奸细呢?再说,汉军要派奸细,也不会只有一人吧?也没见他带武器,分明就是一个商人嘛!”

经国王山其无意间的提醒,阿齐纳怀疑张皮子在城外肯定有同伙,说不定还藏了武器。

而山其在内心里非常希望张皮子就是汉军的奸细,如果张皮子真是汉军奸细,就说明汉军很快就要打来了。他正好借此机会摆脱匈奴人。

阿齐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严肃地问道:“大王,我没听错吧?你好像很希望汉军奸细快点来啊!”

山其呵呵干笑了两声,说:“贵使多虑了!我现在派兵去搜就是了!我看多半是白忙乎,芦苇荡那么大,怎么搜得到!”

山国有兵士一千人左右,带兵的都尉隆摩是国王山其的妹夫。隆摩陪着阿齐纳在小河边的芦苇荡里接连搜查了三天,连一根张皮子的毫毛都没有看到。

第三天傍晚,隆摩气哼哼来找姐夫。一见到山其,他就委屈得快要哭出来。隆摩瘪着嘴说:“大王,阿齐纳这头驴子,简直不把我们山国人当人看嘛!今天下午,我看士兵们个个筋疲力尽,想早点撤回来休息,就跟阿齐纳说。没想到,阿齐纳居然抽了我一马鞭。还骂我说跟大王您一样,是头蠢驴!我看他才是头犟驴!哪里有汉军奸细嘛,全是他吃饱了撑的!”

山其笑笑,说:“撑的就撑的呗,他还能撑得了几天?”

隆摩脸上的表情由委屈变成了惊讶,很快又变得开心。他从榻上起身,跪行到姐夫的案几前,压低声音问道:“大王要动手了?什么时候?我亲手把这头驴子给大王您宰了,心肝炒了给大王下酒!”

“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说要杀他们吗?为这么几头驴子和匈奴结下血海深仇,没那个必要!你呀,动动脑子!”山其教训隆摩道。

隆摩摸摸脑门,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总不是要听大王您的,大王说咋办我就咋办!”

山其沉吟了一下,说:“你安排人把辅国侯、城门尉、译长、左右将都请到宫里来。我有要事相商。动静小点,不要让阿齐纳知道了!”

山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各位大臣展示今天收到的鄯善国王信函。鄯善国王在信中称,已将山国愿意归附大汉的意愿转达给了西域都护陈睦将军。陈将军十分赞赏山国君臣的决定,并表示只要山国愿意归附,大汉将废除山国和匈奴人签定的一切不平等条约。以诸侯国同等待之。

辅国侯万舍不解地提出疑问:“汉人什么也不图,要我山国归附干啥呢?”

山其回答道:“本王在鄯善国省亲时,也问过鄯善国王同样的问题。鄯善国王的说法是,大汉北地边境饱受匈奴荼毒,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匈奴的问题,愿意和我西域各国联合,共同抵御匈奴。”

城门尉良余问:“我们前门送狼,后门揖虎,有啥区别呢?”

山其耐心地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大汉和匈奴相比,那可是文明之邦。大汉朝国力强盛,人口众多,人民安居,天下安定,与之交往,都是以礼相待。而匈奴人比我们还不如,居无定所,四处抢掠。待我如狼似虎。抢我财产,夺我妻女。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在座的那一位没有受过他们的气?鄯善回归大汉快两年了,汉人没有多要过他们一个铜板。说是朝贡,得到的赏赐比贡品多得多。说是质子入朝,王子在东都洛阳读书学习。仅有几次军队被征调,也是为了抗击匈奴。这事大家都有份嘛!我看,大汉和匈奴相比,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都尉隆摩接话道:“那个阿齐纳,什么时候把我们山国人当人看了?连我他都敢拿马鞭抽,大王他都敢骂!我看,早点归附大汉,迎接汉使才是根本!”

隆摩的下属,左右将潘成附议道:“我同意!赶走阿齐纳,迎接汉使!”

辅国侯万舍忧心忡忡地皱眉道:“你们一口一个汉使,汉使在哪里?整个西域,好像只有鄯善、车师前后国归附大汉了。别的没有动静啊!”

良余接话道:“听一个商队说,于阗和疏勒也归附汉朝了!”

“龟兹呢?莎车呢?焉耆呢?他们和匈奴的关系非同一般。我们还不知道这几个国家的动向,如果我们贸然靠拢汉朝,他们联合起来攻打我国怎么办?大王不可不察啊!” 辅国侯万舍今年刚满五十,算是一个经历过风雨,对西域政治形势比较了解的大臣。他说出这一番话,在座的人全都噤声不语了。

山其被辅国侯万舍泼了一瓢凉水,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强忍着恼意,咳嗽了一声,说:“辅国侯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龟兹、莎车、焉耆这三国和匈奴多少有些沾亲带故。但那是王公贵族。老百姓可不一定向着匈奴,谁不是被匈奴欺负得缺衣少食,日子过得凄惶?大汉国富民强,拔根汗毛比我们腿还粗,要过好日子,就得跟着大汉。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过,难道非得过憋屈难受的日子?”

隆摩喊道:“大王咋说,我们就咋干!怕黑还不走夜路了?”

辅国侯万舍尴尬地咳嗽一声,说:“大王,老臣我不是反对大王归附大汉,我的意思是要从长计议,不要草率行事。最好是匈奴和大汉两不得罪。没必要非得得罪一个,讨好一个。”

辅国侯万舍这么一讲,山其心里舒坦了一些。他点头道:“辅国侯这个建议不错。我们国小民贫,谁都得罪不起。这件事情的确要好好谋划谋划,不可鲁莽。”

这个方针定下后,大家就这个方针开始出谋划策。最后决定“礼送匈奴,恭迎汉使。不事声张,夹缝求生。”

辅国侯万舍为人圆滑世故,尤其是察言观色能力在山国那是首屈一指。正因为有这一能力,他和阿齐纳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一来二去两人处成了忘年交。但凡山国与匈奴之间有了麻烦事,国王山其总是倚靠万舍出马解决。这一次的礼送阿齐纳出境,同样是万舍出马。

万舍就带了一百两黄金,五件和田玉璧,十把山国出产的铁剑,十张狼皮,十张狐狸皮,两百张羊皮等,装了满满一大车,来看阿齐纳。

阿齐纳见状,很是奇怪,笑问万舍:“侯爷,您这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给兄弟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这些礼物不是老朽我的,我是代表国王来看看你!”

“国王怎么自己不来?他最近在忙什么呢?请他喝酒,好几次都推脱不来。是不是对我大匈奴心存不满哦?”阿齐纳言语中有些不满。

万舍哈哈一笑,道:“老弟多虑了!以我山国偏僻之地,国小民弱,还敢对大匈奴不满?巴结还来不及哩!只是,最近变天,国王身体弱,生病了!”

“我看,真有变天的可能!最近风声很紧,市面上都在传大汉军队要来了!侯爷可有听说?”阿齐纳顺势把话题引到目前的局势上来。

“老弟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据我们派出去的探马回报,天山南北到处都有汉军在活动。远的在疏勒,近的在鄯善、车师前后国。听说龟兹和汉军在疏勒国打了一仗,死了几万人。我还听说,汉军已经攻占了尉头,很快就要到山国了!”万舍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意装得很紧张,一边观察阿齐纳的反应。

阿齐纳脸色不再淡定。他故作镇定地轻描淡写道:“哪有那么回事!我倒是听说伊吾的汉军都撤回内地去了!西羌好几万人正要攻打长安,说不定还会打进洛阳哩!”

万舍摇摇头,说:“小小的西羌,能翻出几个浪花?还不是汉军的下饭小菜啊!我不关心西羌是不是去攻打洛阳,我只关心老弟你的安危!”

阿齐纳笑笑问:“侯爷,你怎么啦?我不是好好的?谁敢动我一根毫毛啊?”

万舍点点头,故作深沉地道:“敢动老弟毫毛的,当然只有汉军了!我可是听说汉军攻下尉头之后,对你们匈奴人不留一个活口啊!”

这最后一句话击中了阿齐纳的软肋。这正是他这些天寝食难安的缘故。从匈奴来的信使给他报告了这一消息,让他尽早联合焉耆、龟兹等国,抵御汉军,不可失去山国。可是,自己在山国这些年,除了和万舍关系尚可,其他人和自己都是若即若离。自己哪里有能力鼓动山国和其他国家联合抗击汉军啊!当前最紧要的应该是保命要紧。

他终于绷不住,有些紧张地问万舍道:“侯爷,你说我怎么办呢?走也不能走,留又不能留。”

万舍捋捋下颌上的短须,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老弟可以既不走、也不留。”

阿齐纳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个既不走,也不留?望侯爷赐教!”

“老弟可以带着你的人,和大王请假,就说匈奴大单于召见你,需要回去一段时日。大单于那边呢,你派人禀报说,你到龟兹或者焉耆,商谈联合抗击汉军的事情去了。两边都不会怪罪你老弟,是不是既不走也不留啊?出了山国,你爱去哪,谁管得了你啊?!”

阿齐纳听完,拊掌大笑:“侯爷高见!就按侯爷的计策办!”

万舍把阿齐纳这尊瘟神送出了山国,应该是哄骗出了山国,表面上是山国脱离了匈奴的奴役,实际上,为山国日后的灭国和陈睦之死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