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大越渡过危机，太平归来，许多贵族的千金和民间有姿色的女子听到皇帝大选秀女的消息后都争先恐后地入宫参选。

这次选秀与以往历朝有所不同，礼部遵循太后的懿旨，更加注重秀女的相貌，希望以此迅速打开皇帝冰封的心田。

看着面前一张张秀女的画像，中元的心连微微动一下的念头都没有。此时此刻他实在没心思关注这些，边关的的事情还没着落呢，自己怎能刚刚登基就急着挑女人呢？

放下画像，他倍感烦闷，便让几个太监换上便衣陪着自己微服出宫。

御街前熙熙攘攘。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让人感到很舒服。眼见汴临城繁华依旧，中元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几个人拐弯抹角来到一处小院门前，但见这实在是一处僻静之所。它四面临街，周围十几步内并无其它房屋。屋前一块七尺见方的空地被打扫得很干净，几件洗过的衣服正挂在院当中的竹竿上晾晒。微风一过，它们竟跟风筝似的左右摇摆，翩翩起舞。

忽地门分左右，一个小女孩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身穿一件粗布麻衣，手里端着一只大盆，里面全是刚洗过的破衣服，乌黑亮丽的秀发搭在肩头来回舞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浅浅的光。

是侯盈。原来她住在这儿！

看清楚小女孩的模样，中元忙快步走进院子：“盈盈！怎么是你？”

手里依旧端着盆，侯盈转过身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当她在人群中看到中元的笑脸后，旋即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中元哥！你怎么来了？”

中元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些人赶忙夺过侯盈手中的盆，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就晾上了。

上前握住了侯盈湿淋淋的手，一股凉意顿然传入了中元的身体。

抿嘴笑了一下，侯盈似乎很愿意被中元这么握着：“中元哥，你的手真暖和。”

握紧她的手使劲搓了搓，中元轻声问道：“怎么不见你娘？”

微微一怔，侯盈倏然沉默下来，随即眼圈一红，眼中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中元见状心头一沉，知道事情不好，忙又关切道：“到底出出什么事了？你快和我说！”

“饿死了。”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侯盈流着泪用手背堵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

见她如此伤心，中元也有些沮丧。他后悔自己忘记了关照侯盈母女。可一想就算关照了又能如何呢？战事最吃紧的时候，就连自己和母后都是每日只吃一顿饭，宫中的太监宫女饿死的岂止百人？真的是一粒多余的粮食都没有了。

蓦然止住悲伤，侯盈仰起头忽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中元哥，你做了皇帝是么？那我是不是要叫你皇上了？”

愣愣地看着侯盈的明眸，儿时的场景忽在中元的脑海中显现。彼时，自己、秋弟、周小妹、金小姐、侯盈和小楠，大家在毅王府的院子里肆意地嬉戏打闹，不分贵贱尊卑。可自己如今当了皇帝，身边还有谁和自己亲近呢？秋弟在押，周小妹已被自己伤透了心，金小姐香消玉殒，往日的场景再难重现。难道江山和皇位就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它真的能超越骨肉亲情和人性的本真？

不。

即便如此，也要留住一丝过去的影子。

刮了刮了侯盈鼻子，中元眉毛一扬：“盈盈与旁人不同，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中元哥就好。”

“嗯！”高兴地点点头，侯盈那秀美的面孔又露出灿烂的笑容，“中元哥，听说宫里在选秀女，我也看见了许多漂亮的姐妹都被选走了。”

一句话说得中元不禁脸红。想到侯盈无依无靠，他倏地萌生了一个想法：“盈盈，跟我回宫吧！”

“什么？”愣愣地迎着中元坚毅的目光，侯盈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

“跟我回宫，做皇帝的女人！”

一只喜鹊忽然落在院子里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声仿佛是在为下面的一对人儿欢喜。

被这突来的幸福激动得浑身颤抖，侯盈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中元哥，我真的可以吗？”

选秀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的殿试。礼部将一路过关斩将的五名秀女送到福宁宫皇太后的面前。

看着一个个如出水芙蓉般的美女，李太后乐得合不拢嘴。她甚至想起了几十年前，那时的自己也是如此清纯。

五名秀女在管事太监的引领下先给李太后行了大礼，而后当中一人先上前道了个万福：“兵部右侍郎之女杨君雪恭请皇太后万福金安！”

对着君雪慈祥一笑，李太后微微点头。

接着，又一人上前：“工部尚书之女陈伊伊见过太后娘娘！”

闻听陈伊伊声如黄鹂，清晰动听，李太后便不由得仔细看了几眼，只见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水嫩的皮肤被一身淡黄色的宫装映衬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仿佛黑中带白的宝石，松松挽起的秀发更是为那锦绣姿容增添了几分端庄。

片刻，后面的两名秀女一起来给李太后施礼。李太后见她俩长得一模一样，以为自己眼花了：“哀家方才没听清，你们是谁家的？”

“户部尚书之女刘怀巧、刘怀云恭祝皇太后福与天齐！”

二人齐声的回答让李太后愣了片刻。眨了眨眼，在确认自己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女子后，她好奇道：“你们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回太后，”侧目瞟了妹妹一眼，怀巧淡淡一笑，“我们是双生子。臣女是姐姐，这是臣女的妹妹怀云。”

微微颔首，李太后暗自夸奖礼部这差事办得不错。自大越立国以来还没有孪生姐妹一起进宫伺候皇帝的。这两人都是貌美如花，若是在牙床左右服侍皇上，一定别有一番风情。

最后施礼的那个女孩子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叫做曲碧凡。虽说模样还算周正，但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不似其余四位那般婉约。

五位秀女都算得上是人中翘楚，特别是那个陈伊伊，鹤立鸡群，把其他四人沦为绿叶，深得李太后的欢心。

可毕竟不知皇上的心意如何。抬手唤过一小太监，李太后命他将皇帝请来。

不多时，中元来到福宁宫，先给母后请了安，然后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皇上吉祥！”见皇帝坐定，五名秀女又忙见了礼。

面容带笑，李太后侧目问道：“皇上，这是哀家和礼部为你挑选的秀女，你看看中不中意？”

近来朝政繁冗，中元几乎被大战的善后事宜压得透不过气来。心中的烦闷教他无心欣赏美女，空翻的目光只是粗略地扫过她们：“儿臣谨遵母后旨意！”

“那就好！”见儿子并无抵触李太后也就放心了，淡淡一笑后边吩咐道，“先分到各宫中去，什么时候举行册封大典皇上就自己拿主意吧。”

俯身一福，五人跟着太监退了出去。中元直直地盯着她们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