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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种柿子酸涩各半

2017-01-03发布 3295字

揖夏是个性坚强的姑娘,她心中郁闷、伤心,但是她不落泪。她点了支香,坐在稻场的石磙上,点了鞭炮往脑后甩。她想把心中忿忿的烦恼都甩在后脑勺。她并不是为了套衣服争风吃醋,她喜欢小雨,可是小雨的妈妈已经认可了王楠做儿媳,要不她为什么会给王楠做衣服?

迎春刚走到揖夏的身后,不防一只鞭炮甩过来,“炮不响,只是炽火,火焰喷在新衣上,迎春急得用手捻衣服上的火星,骂道:“这死丫头!怎么乱放炮?看!把人家的新衣服也烧了个小洞。”揖夏头也不回的说:“烧光才好呢!”“咦!这死丫头,生得什么气?谁得罪你了?回去吃饭!”“我不饿!”揖夏又点了只炮,甩了出去,啪的一声,这只炮响了。迎春想,大过年的,人们的肚子一般是饱的,就自己回去了。

吃完饭,苏雷把迎春叫到卧室,笑嘻嘻的说:“还有两件贴心的东西送你。”迎春笑着问:“什么贴心的?”苏雷拿出两只乳罩展示说:“这不是最贴心的吗!”迎春扑哧笑了说:“雷哥,你真是体贴入微,我正想要呢。梅姐说戴乳罩能保护乳房,可咱们山区供销社没卖的。”迎春就在胸前比划说:“怕是小了吧?”

苏雷笑着说:“脱了衣服试才行啊!”迎春娇羞的一笑说:“你早晚会看到的!”说着亲了一下苏雷的面颊。苏雷就势把迎春揽在怀里,热烈吻了一会。苏雷忽然发现迎春新衣的胸前有个烧糊的小眼,说:“咦!怎么没注意有个小洞?一定是裁缝弄的,边裁衣服还边抽烟。取衣时要发现的话,还跟他扯皮呢!”

迎春连忙说:“不怨裁缝,是揖夏那个死丫头刚才放炮烧的。”忽然想起来了问:“哎,雷哥。妈妈为什么也给王楠做衣服?是不是王楠也成了你家的准媳妇?”“怎么会呢?我妈烦她还来不及!”苏雷摇着头,又说:“是王楠妈到我家找她,见云儿穿这衣服好看,也给王楠做了一套。真是个跟屁虫!见云儿系了条纱巾怪洋气,也跟着买了一条。”迎春明白揖夏为什么生气,不觉一笑说:“雷哥,你没把话说清楚,惹我们揖夏吃醋了。”“是吗?”苏雷笑了起来说:“走,跟她解释清楚。”

天已经黑了,揖夏还坐在石磙上放炮驱逐烦恼。苏雨毕竟是个顽皮少年,他听到稻场上有放炮声,循声走来说:“咦!你还有炮哇?我的都放光了。给我几个!”揖夏点了只炮甩给苏雨,“给!”苏雨一躲,炮响了。嚷道:“哎!你怎么乱丢,炸瞎了眼么办?”“炸瞎了才好呢!我看那个小狐狸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苏雨才知她是和王楠斗气,笑着说:“她喜不喜欢我,我又不在乎。”“你可以不在乎,”揖夏回过头来说:“可你妈已经把定亲的衣服给她做了。她将来就是你媳妇了!”苏雨也糊涂了,挠着头皮说:“是的呀!老娘是么样搞的?怎么也给她做了套衣服?我妈最见不得她了,说她是体面苕。她老娘也见不得我,骂我是小流氓。哦!我晓得了。肯定是我那个闷头驴大哥听岔了,这衣服应该是给你做的,我们是亲戚么!不行!我得找她要回来。”

苏雷和迎春刚好走来,苏雷揪了小雨的耳朵说:“我是闷头驴,是吧?咱家不就你最会岔!那套衣服的确是带给王楠的。”揖夏冷笑着瞅着一脸惊讶的苏雨。苏雨迷蒙的看着哥问:“为啥给她呢?”“不为啥。王楠的母亲觉得这衣服样式好看,就给王楠做了一套,托我带来了。”

苏雨长舒了口气,头一摆说:“咳!哥,你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早点把话说清楚,害得我们琢磨半天,还以为是老娘看上了王楠做二媳妇呢?”苏雷骂道:“小屁伢!想得倒怪复杂!”

苏雨不服气地扬起脖子说:“我是小屁伢?你以为我不懂爱情?论相貌,我比你帅气!论气质,我比你潇洒!论情趣,我比你风流倜傥!哥,我看准了一个温柔、漂亮、贤惠的姑娘,她就是迎春姐。要不,我们按照西方的恋爱观来决斗。怎么样?”苏雨摆了个击剑的架势说:“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迎春捂了嘴直笑,过会说:“哎哟!小雨,你太捣蛋了。跟你哥也开玩笑。”苏雨一本正经的说:“按照西方观念,只要你没结婚,谁都有权来竞争。姐,你知道吧?其实,你是我救起的,是我第一个摸到了你。”苏雷摇头无奈哭笑不得说:“迎春,咱们走吧,你跟他说不清楚,连我妈都说他是个岔巴子。”

揖夏的胸中忧郁一解开,立马变作活泼的小精灵。她掏出一把鞭炮给了苏雨说:“小雨哥,我们来放炮,庆祝我们的胜利。小雨哥,你说得太对了,爱情就是要竞争,决斗。”揖夏问苏雨,“小雨哥,我要是穿那样的衣服好看吗?”

苏雨点了支烟用来放炮,漫不经心的说:“你是上帝的女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不穿衣服更好看。”揖夏气得跺脚,嚷道:“哎呀!胡说什么!流氓话!”苏雨是在一个较开放的文化环境里成长的,诧异地看着揖夏说:“这怎么是流氓话?揖夏,我没见你本人之前,就看了姐给你画的裸体写生,当时我的感觉就是,这个美丽恬静的少女,真是个安琪尔。”揖夏瞪圆了眼睛问:“什么是安琪尔?”苏雨说:“美丽的天使,爱情之神呀!”

王楠听了苏雷的解释,从虚拟的梦幻世界里回过神来,才明白自己和揖夏在爱情道路上的竞走还在继续,而自己却老是跟着揖夏的脚后跟走。她赶紧出来找苏雨。揖夏见她来了,讥诮说:“你的天使——安琪尔来了。”

苏雨回头见王楠轻盈地走过来问:“天这么黑了,你来搞么事?”王楠反问:“是啊!天这么黑,你们呆在这里搞么事?”“我们没搞么事呀!”苏雨平静的说。“既然没搞么事,我来,你们又怕个么事?”苏雨生气了说:“我们本来没得么事,让你一说,好像我们发生了么事?揖夏,你说,我们搞了么事?”

揖夏被他俩么事么事的江城话搞烦了说:“什么么事不么事,我懒得跟你们磨嘴,折腾了这一会,我肚子饿了,回去吃饭去。”揖夏走出数步,且听王楠质问苏雨:“你们折腾么事呀?”“我们没折腾么事呀!就是放炮玩。”苏雨点了只炮一甩,王楠赶紧捂了耳朵。揖夏站在墙角处听他们说什么。

王楠说:“小雨,我和揖夏,你到底喜欢哪一个?”“都喜欢!”苏雨顽皮的声音又说:“我把你俩好有一比。”“比作么事呀?”声调酸甜,显然是王楠的。苏雨的声音:“你俩都是柿子。”“那不是一回事!”王楠的声音。苏雨提高了声音:“不一样!有区别。你是菜园子里的西红柿,甜中带酸。她是野人沟里树上的柿子,甜中带涩。”王楠嘻嘻的笑声。

又听苏雨的声音;“有么好笑的?目前你俩都是青柿子,所以我都不摘。”“为么事呀?”王楠声调变得酸楚了。苏雨的声调依然是顽皮刻薄,“简直是个苕伢。我怕涩掉舌头,酸掉牙!”

揖夏不觉失笑起来,掂量着“甜酸”和“甜涩”的区别。猛听得王楠说:“莫动手!你手脏!”揖夏心里一惊,他们在干什么?伸了头去看,黑夜里看不清,只见他俩站得很近,苏雨低了头往前伸。不一会传来苏雨的赞美声:“嗯,甜得酿嘴。”揖夏心里怦怦直跳,天哪!他们是在接吻呢!原来是王楠剥了块糖让苏雨吃,嫌苏雨的手脏,不让他拿,喂了过去。

揖夏本来觉得在爱情的跑道上她已领先王楠了。怎么一不留神,又让她反超了。真后悔不该早走一步。却见他俩向这边走来,揖夏抽身走了。回家后,揖夏刚生出的食欲又噎了回去。苏雷拿出带来的各种精美的点心让揖夏吃。苏雷递给她一块糖说:“吃这个,上海的大白兔。很甜的!”“酸!”揖夏噘着嘴。“哪,吃这个,冠生圆的小桃酥,又香又酥。王楠家带来的。”“涩!”揖夏更加不高兴,小嘴噘得老高。“咦!这丫头。尽唱反调。怎么了?”迎春斜了她一眼。

苏雨和王楠进来了,苏雨拿起一块桃酥丢进嘴里,揖夏冷眼瞅着他,讽刺说:“当心,甜得酿嘴!”苏雨嘿嘿的笑了。王楠拿出一包话梅说:“揖夏,吃这个,酸甜可口,又开胃。”“哼!”揖夏冷笑道:“还比不上西红柿,那才甜中带酸。”王楠不好意思地涩涩一笑。苏雨呵呵地也笑了。苏雷迎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仨,不解这语言的妙在何处。

苏雨忽然说道:“姐,明天做麻辣火锅,我最喜欢麻辣的,那才够味呢!”王楠跟着说:“对!我也喜欢吃麻辣的。”揖夏指着王楠说:“得了吧!你快回林场喝南瓜汤吧。不酸、不甜、不麻、不辣、不苦、不咸,吃起来六味挠心。”

论斗嘴,王楠不是揖夏对手,凄楚地看着苏雨求助。苏雨起了怜悯之心,替王楠解围,过来拉起揖夏的手说:“你比她还多一味,‘涩’!我真想把你带回山西老家,那里的老陈醋才够味呢!”说得揖夏面红耳赤,一甩手骂道:“去你的!”

苏雷和迎春相视而笑,迎春贴着苏雷的耳根说:“雷子,你谈恋爱的功夫还真赶不上小雨,难怪他敢和你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