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说王丰是死在昨天深夜么?杂役是今天早上撞见王喜的啊!”王淮问道。
“杂役当然不是凶手,他只是在今天一早为王丰送水,想得些打赏,却发现王丰已死。可他昨日跟王丰起过争执,害怕被人误会,于是想离开王丰房间,将此事瞒下,却又想到王丰的金子,于是搜了他的身,拿到钱袋后就离开了房间。所以今天我在他的房里看到了这个包袱。”
“那到底是谁杀了王丰,杂役又是怎么死的呢?”张老板上前。
“本来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可她却自己露了马脚。杂役是被乌头草害死的,乌头草不能服用,可是外敷却可以治疗瘀血肿痛,今天杂役死后我闻了各位身上的味道,没有人带中药味。后来我发现当时有一个人不在现场,那就是婢女小环。”
寇準说着,看了看所有人的表情。又道:“后来素素告诉我小环用的正是此药,我便让她去查小环余下的药,发现除了乌头草之外的药都用得很慢。我便猜到是她,可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杀死杂役,于是就去杂役房中寻找线索,看到杂役放银子的包袱,我想他是想离开此地,这时小环来为他收拾东西,我发现小环好像早已知道金子在杂役这里,特意来寻。我想,应该是杂役对小环暗生情愫拿到金子后想带他离开,却被小环带来的鸡汤毒死。”寇準语罢,剑客离开了房间,其他人都还在原地站着。
“胡说!我为什么要害他!我跟他无冤无仇。我只是做了鸡汤放在厨房让他端去给王大人,他说是王大人点的呀。”
“胡说!我什么时候点过鸡汤!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胃口。”王淮忙解释道。
“来人,给我拿下!”寇準摆了摆手,就有几个官差从人群里出来,将小环带走了。
“大人,”素素走上前,“接下来该怎么做?”
“盯着王淮!”寇準看了看王淮的房间,西侧楼三楼,离大堂比较远,想去那里就一定会留下马脚。“我就不信你能杀人于无形。”
老板在一楼大宴宾客,说要消消连日来的晦气。山珍海味尽数上了桌,每位宾客都吃得酣畅。
“哈哈,张老板果然大手笔。”从店外进来一位客人,明显是在幸灾乐祸。走近些才发现是欣乐楼老板。
“给我轰出去!”张老板叫了几个伙计将欣乐楼老板赶了出去。
“老板,给我房里的火炉加些炭火!”王淮下了楼,看到还坐在大堂生闷气的张老板。
老板让伙计给王淮加了个火炉,又送了些酒水给每个住客。
这时,剑客从店外回来,怀里明显多了些东西。
“王淮!王淮!”王沔从楼上下来,明显带着些责备地叫道。
寇準看到王淮随王沔上了楼,立刻让素素跟了上去。
剑客坐在离寇準最远的地方,但寇準能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
“张老板这店只开了一年就有这样的规模,实在不容易啊!”寇準跟张老板聊着天,却时刻注意着剑客的动向。
“也多亏了我们店里的人啊,你别看那个矮杂役有些贪财,他干起活来可是没得说,我们这儿的杂役也都被带得比别的店里勤快很多。还有那婢女小环,可机灵了,做菜、做绣工,那都是一流的。还有账房,那都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管家的。还有厨子,那可是扬州……欣乐楼老板总是想知道我们这儿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可只会在店面上下功夫,不想想真正的原因……”张老板说起来就没完,将他这里的每个伙计都夸了一遍,又打算说些食材,却被楼上的喊声打断。
“寇兄啊!”王禹偁下了楼,带着些醉意唤着寇準。“寇兄啊!”王禹偁拍了拍眼前的人,道,“你这个案子断得太好了!在下佩服啊。”
“王大人!是我啊。”账房先生将王禹偁扶起,又看了看寇準。
张老板上前扶了王禹偁,“王大人啊,你这怎么整日醉酒乱跑。要不是知道你的秉性,我还以为你今日误闯厨房是另有所图呢!”
“误闯厨房?”寇準顿时提了精神。
“是啊,我正在库房里清点新买的东西,就听见他在楼下厨房大喊大叫,忙带着杂役将他扶了回房。”
难道是他?可是他为何要害王淮呢?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眼看天就要亮了,寇準仍在大堂想案情,素素冲了下楼。
“大人!王沔大人和王淮大人……”
“怎么了!”寇準一下子站起,上了二楼。
在一旁陪着的老板和几个店里伙计也跟着上了楼。剑客跟在众人身后,始终不靠近寇準。
推开房门,一股很浓的酒味扑面而来,房里有两个火炉,都热着酒,分别放在王沔和王淮身旁,二人倒在桌子上,杯里的酒尚有余温。房间里温度很高,张老板一进来就将窗户打开通了通风,又向杂役道:“撤一个火炉,点些新蜡烛来。”伙计从房门口的柜子里拿了些蜡烛点上,要撤火炉时,被寇準拦了下来。
“还有气息!”素素说完,张老板就让人去请大夫。
殷素素将情况讲给了寇準,“刚才我一上来,就看见王禹偁大人跌跌撞撞地从王淮房里出来,嘴里还说着‘怎么又走错了!’,后来我就和侍卫王喜一起守在王淮房间门口,一直就没有人靠近,后来房间里没了声响,我以为是他们发现我在外面压低了声音,后来房里的几根蜡烛也陆续灭了,只剩炉子发出很弱的光。我觉得不对,就想进去看看,刚一推门就看见两位大人躺在桌子上,看症状像是中毒了,我就马上下楼去找您了。”
寇準看了看房间,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火炉上,火炉上还煮着酒,酒味不断地往上冒。
“大人,酒我看过了,没有毒。”素素看到寇準一直盯着酒壶看,忙解释道。
“哦,我不是在想这个,对了,你可听到王家兄弟在屋内说什么了么?”
“听到了一些,王沔说这次王淮能逃过一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又说什么,这次还因为重罚了别人引了不小的波澜。”
寇準想起昨日杂役所说,道:“昨日杂役也告诉我,王沔让王淮收敛些。”顿了一顿,又想起什么,让素素看着两位大人。自己孤身去了药店。
从药店回来时,寇準身后跟了几个官差,看到张老板,便道:“将店里所有人请到大堂。”又让几个官差跟着素素将王家兄弟抬了下来。
“现在,我可以将真相公之于众了。”寇準说完,小环就从店外走了出来。
“昨日我将罪名安给小环,一是为了麻痹真正的凶手,二是为了让王淮放松警惕,让凶手能够有所行动。”
“大人此话何意?你是怎么知道王淮会是下一个被杀的呢?”张老板问道。
“不是下一个,而是上一个。”
“什么?什么上一个,上一个不是杂役么?”张老板又上前了一步。
“其实是每一个。大家仔细想想,王丰被杀时,砚被摆在左侧,店里左撇子却只有王淮一个,凶手摆明了想让我们怀疑王淮。杂役被杀,是因为他偷喝了本来要送给王淮的汤,中了乌头草之毒。而今日,王淮王沔二人被下毒,若不是发现得早,恐怕早已下了黄泉了。”
“可是凶手是怎么下毒的?”殷素素皱了皱眉,“我今日检查了他们喝的酒,连酒杯杯口都看了,并没有毒啊。”
“这正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他的局,在一开始就布下了。我们忽略了他,是因为这一切都太自然。”
“他到底是谁啊?”素素看了看在场的各位,包括剑客在内,都不像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王家兄弟下毒的。
“我们先从故事一开始讲起。我们进店时,王丰和杂役已经争执完,我们与王淮一同进店,可是王丰只是向王淮行了礼,我本以为是他之前的招摇让凶手动了杀念,知道凶手是谁后才明白,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侍卫王喜道,“难道是早有冤仇?”
“正是!这店里的人跟王淮素无往来,客人们去王丰房里又会被发现,所以,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办成此事。”
“难道是王喜?”张老板说着,向几个官差走去。
“老板,还是你将凶手是谁告诉我的,你还记得昨日你曾提到王禹偁误闯厨房一事么?”
“记得,难道,难道是王禹偁大人?”
“不,是他!”寇準指向了账房先生。
“怎么会是他?不可能啊!”张老板又上下打量了账房先生。
“我先来讲讲他是怎么杀人的吧。王丰死时,店里伙计除了小环以外都在布置走廊,张老板说过,这几天人手不够,所以账房先生也在帮忙布置。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杀死王丰。”
“那杂役呢?杂役是死于小环熬制的那碗汤里的毒啊。”张老板站在几个官差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