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山,古洞传来嘶哑的喊声,痛苦不已。
“忍一忍,钰儿姐姐,再忍一忍。”痕儿焦急的对躺在床上的大汗淋漓的钰儿道。又拜托墨巫:“师叔,你快点,姐姐她好痛苦的样子。”痕儿焦灼不安,手足无措。
随着那一声啼哭声的响起,打破了痕儿的紧张与不安,墨巫脸色坦然,高兴的说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痕儿连忙抱起刚包好的婴儿,欣喜非常,走至床头,笑意盈盈:“钰儿姐姐,你看,快看,是个乖巧小子呢!”
钰儿歪着头,笑容很是灿烂:“对啊!他很乖巧,很可爱。”看了眼痕儿天真的模样,笑道:“痕儿,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幸福的味道了吧?”
痕儿望着婴儿乖巧的模样,一切的愤怒都烟消云散,点头:“你无悔,痕儿还能说什么呢?姐姐,他那么可爱,叫什么好呢?”
钰儿想了想,让痕儿帮他取名,痕儿推辞。谁知钰儿从床上挣扎起,跪下,痕儿不知所措,手抱着婴儿不好去扶,干着急,只好自己也跪下。只听到钰儿道:“痕儿,你听姐姐说,这些日子,若没有你的悉心照料,也便没有我们母子的平安了,你是我们的恩人呐!”
痕儿傻傻的笑了:“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姐姐,你还是好生歇着吧!大不了这个小家伙的名字就让我这个没见识的小姨子来取呗!”
钰儿一下逗乐了,又躺下,抱起痕儿手中的婴儿,痕儿来回踱步,苦思冥想,忽而停下,一双眼睛似月儿一般美丽,笑道:“有了,就叫锁释吧!”
“锁释?锁莫愁长绪,不如空释流。好名字。”
痕儿吃惊的怪异摸样:“怪了,怪了,姐姐怎么和我想的一样?”
钰儿指着痕儿的肚子,笑了:“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么?”
痕儿做了一个鬼脸:“哎呦,我能有几根花花肠子啊?也没你这个做娘的多啊,小心哦,被小锁释窥看的一清二楚哦。”
钰儿无力,却强笑着,叫了痕儿一句小丫头,两人喜悦之中,痕儿又变了脸色,坐至床边,抱起锁释,含情脉脉的看着熟睡的他:“姐姐,现在锁释还小,可你我都是孤儿,难免他不会像我们一样问起父亲吗?那个时候你要如何作答?”钰儿好像不以为然,用手逗婴儿的脸。
痕儿越想越急,催促钰儿让她说句话。钰儿莞尔一笑:“他爹一直在呀!”痕儿看着眼泪盈满眼眶却强忍着的钰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安慰道:“对啊,锁释那么乖,不会让姐姐伤心的。”
墨幽宫,痕儿勤加练武,晚春的花开始凋谢,化成彩蝶,飘然惊世,剑落风起,掠过一丝黑发,化蝶般的眸子,恨意重重的凝视那柄雪亮的剑,浮现钰儿的模样,心伤不已,摇头道:“不行,明明是杜纯鱼犯的错,为什么让姐姐来承担,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负心汉,让他承担他应有的责任,一定要找到他。”
死亡之堡。
天山,终极之道,死亡之堡浮现眼前,不再是蜃楼那般虚幻,而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城堡吊入眼帘,气势宏伟,炫眼耀目,檐牙高耸,金碧辉煌。石门之大,两侧一副对子。
上联:一孤舟,二客商,三四五六水手,扯起七八叶风篷,下九江,还有十里。下联则是平平的石壁,要人题写,墨娆不解:“师伯,这儿既无水,也无舟系,又何来客商之言,何有风篷之说?”
冷漓子摸着越来越长的胡须:“情随事迁,往昔,我们被困于此,却莫名其妙出来,这几十年来一直得不到答案。”
冷漓子似乎很不愿意回忆往事,向梓蠡道:“梓儿,你能对这对子吗?”墨梓蠡沉思一会,幽泪出鞘,泛起黑雾,飘至空中,仿佛龙飞凤舞,石屑直下,不久,剑归位。
墨娆念道:“十里远,九里香,八七六五号轮,虽走四三年道,只二日,胜似一年。”欣喜,夸墨梓蠡对的好。
墨梓蠡迷惘:“干爹,这与那棋局似有关联,方才对对子时,浮现的并非他物,而是水中弈的场景,只是孩儿愚昧,悟不到。”
冷漓子语重心长:“盖棋三十二法何等精深,岂能朝夕而成,我以高山为赋,流水谱乐,整整三十余载,也不能齐全。”
墨梓蠡忧虑:“可门尚未打开,岂不无法入内?”
冷漓子看着墨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孩子,你虽年幼,却不亚于你师父当年的风范,只是,若进了死亡城堡,就并非魔箔内简单了,控制魔箔的是朱雀,而这个死亡之堡的主人是箬竹的主人,邪恶的最高统治者藏王,佛道魔三教要结合武力、悟性、毒辣于一心,幸者,受益终生,不幸者,悔恨余年。”
墨娆看了一眼墨梓蠡,很是坚定:“师伯不用担心,墨娆虽技艺不精,却不为贪生怕死之辈,我若此时退缩,怎对得住师父教导之恩,况兹事体大,墨娆更不能退缩。”
墨梓蠡朝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冷漓子微笑,腰中长箫到了手中,举箫,仙乐入耳,磅礴有力,时如大海般汹涌澎湃,时似斜风细雨般温润,只见对联的横批慢慢出现在石门上方,石门也慢慢移动,曲罢,死海无涯四个大字吊入眼前。
轰隆一声,石门消失,出现了一宽敞明亮的洞口,狂风四起,将三人卷入其内,逼得他们睁不开眼睛。旋风过后,只见三人倒至地上,一尊石像突兀,青衣偏偏,星眉剑目,眉宇中多了几分惆怅,双手伸至嘴边不远,像是握住什么乐器,他是那般的英俊洒脱,浪荡不羁。冷漓子走到他的身边,仰望着他善感的面容,抚箫吹起了离别终曲,那是箬竹送锁梦的《枉毓》。冷漓子脸上划过不舍,竟落下了两行热泪,往昔情景一幕不漏:
三十二年前,死亡之堡。紫姮、冷漓子、墨娘、墨姬已经精疲力竭,冷漓子泛着欣喜:“我们终于到了。”
紫姮洋溢着笑容,与墨娘墨姬搀扶着:“对啊,师尊有救了。”四人喜悦,感悟这一路多么的不容易,忽而出现那百年如一日的貌美女子,绿丝下依旧倾城倾国的脸庞,秀色可餐。
墨娘愤怒:“妖女,你为何阴魂不散,处处与我们作对?”
箬竹似有无奈,很不忍心:“我是朱雀,藏王的护法,藏王尚未成型,不能让你们取走织素,恕箬竹情非得已。”
墨娘破口大骂:“你少给我惺惺作态,你没有心,如何了解众生疾苦,一味尽忠尽责,是愚忠,你这个大魔头,你这株空心的竹子,你懂么?”
箬竹莞尔的笑容已逝,风掠起她的发丝,墨娘口吐鲜血,三人急忙上前扶起,只听箬竹道:“什么众生疾苦?说的道貌岸然,说是为救苍生而来,得了织素,谁保不会自相残杀,为夺天下第一,比起这些,你们配与我这根空心的竹子比吗?”
紫姮摇头,走向箬竹,微笑道:“不,你错了,箬竹。竹,在我们的心中,永远的那般高洁、直率,而也不是无心就一定比有心邪恶,正如你言,拥有一颗欲望之心不如无心,可,你即洁净,为何不懂人世的洁净呢?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不然何来大彻大悟呢?”
危险一步步逼近,紫姮却一点也不害怕:“你有你的使命,有摆脱不了的宿命,你所做的事就一定都如你所愿么?你没有心,但是你有感觉啊,自然,人又何尝不和你一样,因为命运做情非得已的事,他们不仅要受到世人的唾骂,还有良心的谴责啊。”
箬竹却不以为然:“那是你们人类的事,我箬竹管不着,也不会管。”
紫姮泪落:“是吧,难道我们就一定得管吗?如此,不就是你这根没欲的竹子的主人最大的欲么?”
箬竹发怒,伸手掐住紫姮的脖子:“你敢诋毁藏王?”
三人心忧,喊着师姐,紫姮吃力,含情脉脉的看着箬竹:“真的,只是徒劳么?”箬竹手一颤,将紫姮飞至三人身旁。
箬竹摇头:“箬竹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箬竹知道进了死亡城堡的人一个也出不来。”
五竹并起,衣袂拂掠,秋波迷人,四人起身,幽泪冥悲同时出鞘,打得不可开交。墨姬受伤,三人苦搏,冷漓子、墨娘虽有神器在手,却身心疲惫,终于无一幸免,只等着死在那竹叶翩翩的玉竹下。
箬竹一步一步靠近,嘴角依旧莞尔的笑容,一步之遥了。玉竹高举,雷霆万钧之势劈下,四人都认为必死无疑,刹那,有湿的东西打在了脸上,睁眼是顺竹叶而流的血液,出现了箬竹盈泪的眼眶:“你再等一等,只要杀了他们,我们便可长相厮守了,这是藏王答应我的。”啊的一声想劈势而下,玉竹却紧紧的被握在男子手上,血依旧顺着竹叶而下。
男子笑了:“箬竹,不要这样,为了我,你手上的污魂还少么?在灵魂下厮守,你我会安心吗?”
箬竹收回竹子,很是激动地抱住男子,泪滴落在他肩上:“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箬竹什么都愿意的。”
男子眉宇间哀愁:“箬竹,藏王之所以放我出来,不是让我们厮守,而是利用你,你不能杀了他们,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箬竹面对面看着男子,抚摸他的脸庞,摇头:“不,你骗我,藏王答应我的,只要我杀了他们,他会解除你的封印,解除我朱雀的身份,让我们走的。你放开,让箬竹来解决这一切吧,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推开男子举起玉竹,欲劈下,被男子叫住:“好,箬竹,我答应你。”
箬竹回眸一笑,梨花带雨,问了句真的?男子阳光笑意点头:“请让我跟他们道别。”
箬竹微笑让开,男子风度翩翩,蹲下,至冷漓子面前:“兄台,你放心,我会让你们没事的,只是答应我,永生永世不恨她,体谅她。”起身,伸开双臂,抱起箬竹,那般紧,轻轻地说:“箬竹,答应我,别任性了。”箬竹面色艰难,无力叫着梓木。
男子也面色苍白:“这世上最大的爱是博爱,载我的爱,博爱于世吧!”说罢,梓木将心给了箬竹。他,无力,仍支撑着,从腰间拿起长箫,奏起了《枉毓》,曲终,箫落,梓木化作石像。
红尘深锁,展颜轻笑,难负相思意。只缘感你,倾城一暖,浅笑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