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箔内,空中飘浮的紫伞相应争耀,却不及地上蔓延的花朵绚烂,不知何时,绿影翩翩,绿丝拂过墨梓蠡的脸颊,墨梓蠡有些措手不及,险些翻下伞去,停留在另一把伞上。
箬竹笑道:“孺子可教也,是比先前稳重些了。”
墨梓蠡有些冷漓子的风范:“这魔箔的最后一关,代表了什么?”
箬竹秋波迷人,水灵灵的看着墨梓蠡,又看了看墨娆,冷笑一下,最终的目光停在了锁梦身上,竟那般柔弱,楚楚可怜,锁梦竟也投出一样哀怜的眼神,是在惋惜着什么。箬竹似在刻意躲避锁梦的目光,立马飞到她的伞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白皙的手抚摸锁梦的脸颊,墨梓蠡紧张愤怒的问她干嘛?箬竹轻蔑的望了墨梓蠡一眼:“怎么?心疼了?”用手指轻抚锁梦的发丝:“也是,如此一个冰美人儿,怎不令人心疼?”
锁梦没有反应,依旧心疼的看着箬竹。墨梓蠡很是不安:“箬竹,有本事你跟我打?”
箬竹依旧张扬:“她是你的梦,多么的可望而不可即,也难得你还能当她是自己的梦了。”转头,看着墨娆:“那她呢?”
墨梓蠡无力抉择,低下了头。
刹那,趁箬竹不注意,立马带锁梦离开她身边,飞到了墨娆身边。伞摇摇欲坠,墨梓蠡奋亢的声音:“我不会让你伤害她们分毫的。”
语罢,传来箬竹娇娆的笑声:“那箬竹倒要看看你的力量有多大?”说时迟那时快,飞速般的逼向墨娆,露出绿色的指甲,墨梓蠡也不示弱,一手牵着锁梦,一手与箬竹反抗,两人搏斗,那地上的紫色曼陀罗竟往上长,趋炎附势,依着伞柄往上爬。
锁梦、墨娆奋力挣扎,不让其缠住,墨娆似心有余而力不足,手中剑被藤蔓缠住,顺着衣袂而上,被缠的动弹不得,锁梦见状,立刻帮助墨娆。
狂烈的冷意仿佛要凝聚一切,可曼陀罗疯长,锁梦亦措手不及,也被困住,六根粗壮的藤条将其围住,与墨梓蠡和墨娆隔绝,墨梓蠡分心,被箬竹放出的竹蛇咬了一口,脸慢慢变成青绿色。狂怒之下,将困住墨娆的藤条斩断,可对这发疯的植物却无能为力,强坚持着,却还是摔下伞去,墨娆着急,却被幽泪的结界挡住,干喊着师兄。
眼泪滴在纯紫色的伞上绘成了图案,那是一朵漂亮的黄色曼陀罗,慢慢盛开着。顿时,黑雾消失,黄花泛滥,伞从墨娆的脚下飞到墨娆手中。藤条竟不敢靠近,墨娆落下,抱住躺在花丛中受伤的墨梓蠡,痛心的叫着师兄。墨梓蠡盘坐着,运功疗伤,压住了脸的变色,仰头,望着这飘浮的伞,又看了地上仍在蔓延的花藤,唯独这把伞的光芒罩住,灵光一闪:“我懂了,我懂破解的方法了。”
立马停驻在伞上,对箬竹道:“我若破了这花海,便会如何?”
箬竹妩媚,像是预知了的事情:“破了就破了呗,我已经替你选择了,要破还难么?”
“选择?什么选择?”墨梓蠡吃惊不已。
箬竹脚下的伞靠近墨梓蠡和墨娆:“白色的爱情和黑色的死亡是这世上最美的极致,而这昏暗又冷漠的紫色不就更高贵了么?”
墨梓蠡恍然大悟:“不可能,我能带她们进来,定会平安的带她们出去,我墨梓蠡定不食言。”
箬竹嘲讽的笑,指了指被藤条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幽锁梦:“这,能由你说的算么?她为你滴下了情泪,而你那个虚幻的锁梦就永不可能为你落泪的,这是现实,并非虚幻。”
墨梓蠡激动:“不,不会,我一定能救她的。”
说罢,手持幽泪朝锁梦飞去,恶狠狠的斩断藤条,却似乎都是徒劳,墨梓蠡伤痛欲绝,大声的喊到一定会有办法的。墨娆看着梓,心疼不已,叫了声师兄。
箬竹道:“一物克一物,自然有办法。”墨娆欣喜,忙问办法是什么?墨梓蠡也投来希望的目光,箬竹心痛的看了墨娆一眼,依旧妩媚的笑:“很简单,你替她死。”
墨娆吓得瘫坐下来,看着这趋炎附势的曼陀罗,似乎明白了什么?
墨梓蠡大震,看了一眼令人怜惜的墨娆,想到了她不惜生命,全是为了帮助自己来救锁梦,可如今,真的要为了救锁梦而牺牲她么?再投以目光向那个自己心爱的女子,她不能死啊,天下苍生的生命全系在了她身上,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吗?
徘徊不定,心痛不已,突然抖擞精神,目光坚定,幽泪舞动,鲜血渗了出来,箬竹吃惊不已,墨娆大声喊着师兄,墨梓蠡任血一滴滴落在伞上,绘成了鲜红的红色曼陀罗,血又从剑尖滴落,飘进花海中,使花更加妖艳:“我不会让她们任何一个人牺牲的,要死,也是你死。”说罢拼尽全力与箬竹相搏,那一滴滴鲜血染遍了满地的伞,墨娆也振奋精神,助墨梓蠡一臂之力。
忽而,冰棱破碎的声音,藤条化成粉末,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正是锁梦,嘴角的血不干,朝墨梓蠡依旧冷冷的一笑,那一瞬间,美的停留。一把伞飘落在墨梓蠡与梦中间,锁梦看着,含笑:“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撑起了它,走在墨梓蠡的面前,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将伞给他,微笑而过。
墨梓蠡泪落,任锁梦离开,对箬竹道:“我们打吧!你放他们走。”
“不,锁梦。”墨梓蠡惊骇。
锁梦微笑,那般温暖,墨梓蠡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仿佛被冰冻住,锁梦却那般从容:“我不会有事的,我流着紫幽宫的血,肩负着济世的责任。”冥悲一挥,那把曼珠沙华伞便像受锁梦驱使一般带着墨梓蠡和墨娆离开。
整个紫色曼陀罗的世界,仅留下两个倾城倾国的女子,一面冷若冰霜,一面娇媚可人,青丝与绿发下的目光却是一模一样。锁梦怜惜的语气叫了声箬竹,箬竹微笑:“梓木,箬竹好累啊!”箬竹索性吹起了悲伤的曲调,这花丛中竟如此动人,曲罢:“你知道在曼陀罗的世界我是打不过你的,这首《枉毓》就当是我的曲终吧!”
转身,离开,那倩影被叫住,却头也不回:“箬竹,我不会忘了你的嘱托的,还有,我相信你。”蹲身,拾起箬竹留下的那根玉竹,《枉毓》飘荡在空中,愁目望着天空:“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会为难的。”
魔箔外,冷漓子分外苍老。锁梦靠近:“师伯,我该回去了。”
冷漓子心疼的看了锁梦一眼:“好,孩子,别担心,我们一定拿到织素。”
锁梦点头,与冷漓子拜别,走了两步,回头:“师伯,您不让锁梦带两句话吗?”
冷漓子顿了顿,苦笑:“告诉她,我从未离开过她。”
锁梦点头,冥悲出鞘,锁梦御剑而去。
冷漓子惆怅的身影。望着那六面颜色俱全的魔箔,恐惧涌上了心头:白、蓝、绿、黄、红、紫六种颜色代表的情、惧、惘、欲、死、抉择都那么的邪恶,想到自己与箬竹交手时候,已经想象不到箬竹的力量了,竟然能轻易的控制魔箔,出入自如,还有绿色那一关,究竟对锁梦做了什么?越想越无能为力,感叹:“如今的朱雀今非昔比,那其他三位护法,岂不……”
“干爹、师伯。”传来墨梓蠡和墨娆的叫声。冷漓子一眼就注意了那把曼珠沙华伞,邪气与真情相噬,冷漓子立马毁了它,呵斥墨梓蠡道:“哪里弄来的邪物?”
墨梓蠡极力想要拯救那把留有锁梦余温的伞,却已成灰烬,见墨梓蠡如此伤心,墨娆解释:“师伯,那是锁梦留的。”
冷漓子大惊:“梦、梦儿留的?那上面是你的血?”
墨娆更加迷惘:“师伯,这伞有什么问题吗?却是师兄的血,还有……”
“还有什么?”冷漓子似被电击了一般,墨娆深知此时非比寻常,看了一眼墨梓蠡,不敢言语。
冷漓子走至墨梓蠡面前,大声呵斥:“梦儿,她是不是还对你说了什么?她有异常吗?”扑哧一声,墨梓蠡双膝落地,跪在冷漓子面前:“干爹,孩儿无用,让锁梦被困里面了。”
墨娆看着冷漓子狰狞的面孔,怕墨梓蠡又受伤害,忙挡在墨梓蠡面前:“师伯,不能怪师兄的,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锁梦交给师兄伞后,我们仿佛就被驱使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出了紫界。”
冷漓子仰头,负手而立,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那六面俱全的魔箔,迷失,怅惘。转身扶起跪在地上内疚的墨梓蠡:“我们得抓紧时间,锁梦的魔性会提前的。”
墨梓蠡目瞪口呆,顺着冷漓子指的方向,原来魔箔已经破了,忙起身,问该怎么做?
冷漓子靠近散发着六色光芒的魔箔,手不停地舞动,白光从手中穿梭,须臾,魔箔有序的转动,从颜色整齐的一面变得混乱,最后又恢复原状,只是化作银色烟雾,飘散在空中。墨梓蠡伤心泪落:锁梦,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在这银色的粉末中,三人又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天山终极之道——死亡之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