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箔内,黑红的血顺着草尖滴落下来,伴着电闪雷鸣分外阴森。青冥昏暗,被乌云遮住了去处,不是方向何方?墨娆走过最后一片草地,眼中的城镇若隐若现。走过无垠的荒野,终于看到了希望一般,很是欣喜,快步前去,只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泪水就这样盈满了眼眶,血雨不停,她踩在脚下的是一条尸横遍野,血腥冲天的街道。
莫名的感伤与害怕空袭一般,泪水划过了眼眸,踏着的尸骨的脚下是那般熟悉与相似,那条被血雨笼罩的街道不就是汴梁么?恐惧、不安占据了心灵。一间间客栈,一座座房屋的门都开着,混乱不堪,白色纸窗户上溅满了血,已经分不清还有什么是清澈透明干净的,整个世界都被黑色笼罩。
“是死,黑红的死。”白蛇的话一次又一次在耳边浮现。雷鸣、闪电,时而把这昏阙的世界照的明亮,照亮那血泊中冰冷苍白的尸骨,血肉模糊的躯体。
“这是哪儿?这是哪儿啊?”墨娆哭着,呐喊着。依稀的闪电照在了一个五六岁女孩身上,只见她依偎在老人的身边,两个羊角辫已被打湿,正如她一样没有精神的垂落着,头搭在老人的膝上,安详的死去。老人的手紧紧拉着二胡,雨声中回荡着凄美悲黯的终曲。血雨打湿墨娆的鞋子:“汴梁?娘,哥。”
使劲想要飞奔出去,却始终也跑不出这瘆人的血泊,找不到避风的港湾,恐惧就这样占满了心灵,口中嘶哑的喊着墨姬与逸伦,赵府的大门就这样消失在恐慌中,迷离的血雨让墨娆瘫坐:“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朦胧的泪眼前,躺在血泊中的不正是墨姬吗?墨娆连忙擦开墨姬脸上的血雨,惨白的面孔浮现在眼前,似有欣喜,扶起墨姬,不停地嘶喊着娘,却无任何回应。颤抖的手被血雨淋湿,缓缓地伸向墨姬的鼻孔,失望的面孔立马舒缓,一闪蓝光穿梭墨姬的体内,听得两声咳嗽,睁开了明亮的眸子:“娆儿。”却立即变得异常害怕,推开墨娆:“你快走,快走啊!”
墨娆不知所措,紧紧抓着墨姬的手臂:“娘,为何?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墨姬浑身颤抖着,恐慌袭来,不见任何回应,只是一面推开墨娆,涕泗横流的叫她离开。
刹那,墨姬闪电般的速度挡在了墨娆身后,后背的体温变得冰凉,只听得一声嘶哑的声音让墨娆快走,从墨娆背后瘫倒下去。墨娆彷佛呆了一般,任泪流着,破天震地一声雷鸣,墨娆向前走了几步,转身,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呻呤着快走。顿时,一切变空白,再也没有力气去叫一声母亲,没有力气再挪动一下脚步,甚至没有力气眨一下眼睛。
血泊中手拿佛珠的墨姬挣扎着站直了身,用自己最后的余力,动用了会令自己三魂具散的佛珠,而墨娆只是呆若木鸡般站着。黑光袭过,佛链断,佛珠落了一地,溅起了血,她还是倒下了,这次再也没有站起来。墨娆望着再无力挣扎的墨姬,眼睛睁的圆大,布满了血丝,再是震天彻地、撕心裂肺的呼喊瘫跪下去。
再起身时,蓬头垢面的她飞浮在空中,与那一团黑雾相对。黑雾已幻化人形,奸佞的笑声入耳,微微抖动了一下,墨娆口吐鲜血,手掌蓝光闪耀,千钧万发朝黑雾砸去,黑雾竟吞噬了。被血雨淋湿的蓝带凌空飞舞,招招凶狠,与黑雾生死相搏,佛光大放光芒,照亮被黑暗笼罩的一切,黑雾慢慢消逝。墨娆在明亮的光照下,无力的脚步跪倒在血泊中,抱起血泊里死去的墨姬,紧紧地拥入怀中,任泪飘零,叫不出的苦痛,无力的呻呤。不知何时,箬竹出现在墨娆面前,嘲讽的笑意:“若藏王出世?又何止这儿如此呢?”
在她面前,佛珠无力的坠落,光芒消失,箬竹也随之不见,黑雾变得更多更庞大了。
“是死。黑红的死。”白蛇的话再一次浮现,自己彷佛疯了般,哈哈大笑:“死?我不会死,不能死。”放下墨姬,起身:“我怎么能死呢?”那万丈光芒将黑雾驱散,与之激烈的搏斗,不远处,依旧是凄美悲黯的终曲,没有停,这一场战也没有停。
魔箔外,三人目视这不停转动的魔箔,红块时分时合,冷漓子面色难堪:“是死,娆儿面临的是死了。”
墨梓蠡焦急的问该怎么办?冷漓子平淡一声听天由命。锁梦心忧,要进去帮她,被冷漓子阻止:“没用的,你去了不过多陪一条命罢了,相信娆儿吧!”锁梦无奈的唤了声师伯,不再言语,又偷偷地看了焦灼的墨梓蠡一眼。
竹轩,竹影翩翩:“姐姐,想不到她竟这般顽强,可是为何她的血会令黑雾害怕呢?她难道是?”
箬竹冷静,岔开若镜的话题:“是吧,她会过了这关的,正如你说的,她的鲜血会让黑雾害怕。”
魔箔内,血雨从屋檐滴落,一团团黑雾中,墨娆血肉模糊,蓝光顺势而下,随蓝带飘落,是的,墨娆赢了,抱起墨姬朝城门走去。门口,天变明亮,没有血雨的降落,没有尸横遍野,手上抱着的墨姬也消失了,墨娆不知所措。
魔箔外,三人欣喜,冷漓子道:“最后一关了,你们进去帮娆儿吧!记住,心存虚幻,心无实物。”说罢,魔箔整齐的散着光芒,冷漓子手一推,嘴角渗出鲜血,送他们进去。
竹香的馥郁,飘落了几片竹叶,面前,箬竹倾国倾城的姿颜。“你对梦儿做了什么?”冷漓子异常的担忧。
箬竹面无表情,却掩盖不了她那与生俱来的美丽:“我们的战争该结束了。”说罢,项上的玉竹变大回至手上,冷漓子腰上的长箫也出现在手上,两人正解决着这一段恩怨。
魔箔内,两人已来到了墨娆面前,墨娆见墨梓蠡,忙跑过去紧紧抱着,吓得痛哭,可怜的墨娆披头散发,鲜血淋淋,墨梓蠡顾不得锁梦,抱着墨娆,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墨娆的后背,告诉她别害怕,已经没事了。锁梦心头一颤,似凉非凉,只是呆若木鸡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良久,墨梓蠡松开了墨娆,朝梦望了一眼,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徘徊什么。情、惧、欲、死四个关卡让墨娆已无力再纷争,剩的只是担忧与害怕,紧紧地抓住墨梓蠡的手臂,像是抓住的救命稻草,投来锁梦无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被抓住的衣袖。
是的,缘起缘落,谁又舍得这段情愫呢?
俶尔,墨梓蠡背上的幽泪与锁梦手中的冥悲抖动着,三人背靠着背,目睹这天地中不可思议的一切:一把把纯紫色的伞漂浮在空中,无瑕疵,亦没有图案,只是很纯很纯的紫色,脚边紫色的曼陀罗在蔓延,散发紫色的馥郁,藤蔓迁徙着,来势汹涌,直奔向三人,幽泪冥悲结界,仅留三人容身的大小,散发黑白的光芒。寒气慢慢逼退了花藤,而锁梦的青丝,叶眉也染上了白霜,被浸湿,渗出水珠来,墨梓蠡温暖的大手伸到锁梦脸颊边,心疼不已。
锁梦睁眼,冷漠的神情,近在眼前,却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及。墨梓蠡的手还是没有擦下去,放下了手,温柔的道:“锁梦,我帮你。”
不久,结界散开,放眼望去,只是莽苍的紫色曼陀罗,锁梦从腰间拿出两粒香醺冷凝丸:“吃了它吧,这并非普通的曼陀罗花。”墨梓蠡接过,递给墨娆,看着她吞下去,而自己却犹豫的看着香醺冷凝丸,是在担心锁梦,一个不注意,锁梦已将香醺冷凝丸送到了墨梓蠡口中。待他咽下,锁梦朝他点头,示意他放心。三人飘浮在空中,脚踏在伞上,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墨梓蠡大声道:“箬竹,这一关是什么?”
魔箔外,两人停手,箬竹妩媚的笑声:“听到了么?孩子们在叫我,我该不该指引一下呢?”
冷漓子莫名的后怕,愤怒不已:“用不着你指引,我的孩子,我自己教。”
箬竹听后,笑了:“自己教?冷漓子,你以为这魔箔仍是你三十年前闯的那个么?教的好固然可以留她们全尸,不好的话呢?三界之中的生命你背负的了吗?”
妩媚的笑声入耳,冷漓子震惊,连连后退几步,想到魔箔的六个关卡,自己竟然无法全部看到里面发生的场景,不正常的现象都浮现在脑海,再加上自己已将一半功力传给墨梓蠡,更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自己能否应对?尤其是锁梦一事,只觉愤怒占据全身,横眉怒目,万千力量涌上身来,手中长萧向箬竹扔去,箬竹应接不暇,守如处女,脱如狡兔,自己已被掐住了白皙的玉项,冷漓子杀意:“你到底对梦儿做了什么?”
箬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妩媚的面孔更加妖娆:“你真的要杀了我?那你此行的目的呢?”
冷漓子慢慢松开了手,不知所措,许久,闭眼,仰头,冷冷的道:“你到底要什么?”
箬竹笑的更加灿烂了,贴近他的耳旁:“我不要什么?除了你的命,这是你三十年前你欠我的。”
冷漓子并不害怕,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爽快道:“好,我答应你,不过现在不行。”
箬竹微笑,后退几步:“箬竹知道,待你完成你的使命,我会回来要的。”说罢,消失不见,只留那一缕竹香和冷漓子焦灼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