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毓》曲终,冷漓子流下泪水,那般沧桑与叹息,墨梓蠡很是担忧的叫了声干爹,冷漓子的箫离嘴:“梓木,我们还是再见面了,箬竹她很好,我们都不会恨她。”说罢将箫放回梓木手中,瞬间响起了动人的曲子。
冷漓子悲叹这博爱的情愫,扼腕箬竹的无奈,更痛恨藏王的邪恶,一腔无奈又能怎么办?而墨梓蠡墨娆两人面面相觑,颤颤微微看了对方一眼。
墨娆带着迷惑:“梓木,他是箬竹的丈夫?”墨梓蠡也惊讶,问到梓木是不是魔教之徒?
冷漓子摇头:“不,他是道教之人,也正因为如此,便不能结合,于是藏王答应箬竹,若她杀了我们,便会成全他们,是梓木救了我们,自己却幻化石人,留下《枉毓》这首悲天悯人的曲子。”
墨娆走至石像面前,直视梓木含有灵魂的双眼:“的确,那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梓木很伟大,也很残忍。”
冷漓子收心,语重心长:“梓儿,娆儿,跪拜他吧!我们启程。”两人双双下跪,朝石像拜了三拜,便跟冷漓子上楼了。
一缕竹馥萦绕,是箬竹拥抱着梓木,樱红的嘴唇靠近了梓木的脸颊,依偎着,微笑道:“梓木,箬竹完成你的宏愿后,就会永远陪着你的,那时,我们长相厮守,永不分离,生生世世。”
幽泪散发着浓黑的烟雾,不由得让人提心吊胆,墨梓蠡锁眉,只知道邪气顿生,冷漓子嘱咐他们的同时又让他们放心,因为这儿的一切都被梓木镇住了,幽泪只是毫不费力的吸收邪气,于他们有利。
墨娆脸上划过一丝笑意,放松许多:“那藏王也并非我们想象中的可怕了。”
冷漓子横眉冷锁:“莫要儿戏,织素能起死回生,助人长千年功力,才能与藏王匹敌,怎可掉以轻心?”
墨娆听冷漓子严肃非常,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三人上了堡顶,眼前三张石门,一曰佛,一曰道,一曰魔。石门敞开,似是在等人入内。
冷漓子笑道:“终极之巅了,破了它,我们便可取得织素了。”那笑有些张狂,让人措手不及,墨梓蠡叫了声干爹,冷漓子的脸显得更沧桑了,鬓上白发如霜,道:“织素到手,便是万世邪魔再生,希望你们清楚自己的使命,莫要辜负天下苍生。”冷漓子的表情、语气越来越不对,墨梓蠡和墨娆胆战心惊,好一会儿,冷漓子才恢复了平时的祥和,一本正经:“梓儿,盖棋三十二法你要谨记于心,是悟非悟,证悟难悟,无悟莫悟。”
墨梓蠡点头:“孩儿谨记。”
冷漓子嘱咐完梓蠡又对墨娆道:“孩子,佛家以慈悲为怀,心存善念,感怀万物,虽不能成佛,便受益无穷了,瑶梅庵,若镜之言太过肤浅,她师父佛莫乃得道高僧,你须敬重于他。”
墨娆也点头:“弟子谨记。”
冷漓子像把后事都交代好了一般洒脱,对自己笑道:“我是常客了,这魔教一关就由我来吧。”于是三人分道扬镳,各自进了冷漓子安排的门,进入后,无形的门就被关上,漆黑暗淡,泛起了光线,照亮了一条路。
冷漓子顺着光线,依稀可见,似曾相识,靠近时,大彻大悟,无比焦急,激动不已:“错了,错了,错了。”
忽而一阵急仰头,颤抖的声音叫了声藏王!传来邪恶的声音:“冷漓子,带你来见你的老友,不好么?他们年幼,该承担什么就承担什么吧!何以让你一个老者为他们铺平道路呢?”
一丝丝光线消失,变成敞亮的大堂,嫏嬛入眼,一老者睁眼:“久违了,冷漓子,三十年前我们叙过,没想到三十年后我们又见面了。”
冷漓子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自己本为他们选好了路,留给自己的也是死路,却被藏王偷梁换柱,只觉现在一片空白,呆若木鸡般的伫立在老者面前。
老者让他坐下,心平气和:“你又何忧?注定了的迟早要来的。”
冷漓子不安的心却得不到缓冲,发抖的声音:“丛子,藏王他到哪种境界了?”
丛子摸了摸修长的胡须,分外安详:“一物降一物,纵使他俘辱全天下生灵的心,也靠近不了六界仙座的,自以为天下无敌的他并非无敌,你懂么?”
冷漓子失去方向的心顿时有了安慰,点头:“冷漓子感激,仁者,方能无敌。”
佛界。
佛像呈列,佛莫坐在垫子上,诵经念佛,墨梓蠡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见周遭环境便知是佛界,很是迷惘,慢慢的走近佛莫,只见他白头老翁一般,祥和无比,便双手合十朝他行了一礼:“大师好!”
佛莫听到声响慢慢的睁开双眼,见了墨梓蠡十分虔诚的模样便摸着花白的长须微笑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后,又开始诵经念佛,而墨梓蠡双腿盘坐,双手合一,虔诚心状,闭眼祈祷。
魔界。
并非佛、道两界的气派与安详,两旁皆是炫艳的花朵,萦绕着蝴蝶蜜蜂等虫,大自然的气息,一派生机。再前行时,仿佛从天堂下至了地狱,墨娆脸色煞白,躬身呕吐,只见地面上五毒俱全,吞噬着生灵,露出可怕的白骨,她那里想象的藏王已经偷梁换柱让她来到了魔界之地,而墨娆一心想着佛教之人竟会如此残忍,伊仲不祥的预感袭来,举剑,向毒物劈去,壮胆前行。忽而,项上泛着的白光若隐若现,不久,瞪大了眼睛,一把蛇椅吊入眼前,上面坐着的不正是箬竹吗?只见她并非以前所见的清丽质朴,飘逸的绿丝变成深绿,极少的两缕垂至她玉一般雪白的酥胸上,又长又绿的眼睫毛下明亮的瞳孔没了清澈,绿色的嘴唇格外妖娆,玉竹仍在属于它们的位置,唯独项上的却不见了。锦缎繁华,穿在身上,显得那般高贵,手中竹蛇在手臂蠕动,望去,邪恶之至。墨娆顿时醒悟,这才方知到了魔界,咽了口水,双目凝视着箬竹,看见了极强的杀意,项上白蛇的光闪得更厉害了,不禁用手抚住他,颤颤微微的向前。
箬竹纹丝不动,直视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墨娆,却透露出阵阵寒意,一本正经:“你知道你是谁么?”
墨娆惊讶,停住了脚步,不作答,在她思索之际,只见箬竹袖手一挥,百毒之虫全都飞向墨娆,墨娆害怕的惊叫起来,眼见它们爬上自己的身子,疼痛不已。箬竹手中的竹蛇闪电般的速度咬了墨娆一口,又回到箬竹手中,墨娆的鲜血从项上滴落,那群蛇蝎之物竟慢慢爬离墨娆,不敢靠近,这才舒了一口气,朝后退了几步。
箬竹委婉:“这些虫,百害而无一益,最爱莫过于噬生灵之血,唯独不敢噬的血便是魔教中人的血,这下,你知道你是谁了吧!”
箬竹的言语就像一个惊天噩耗,在汴梁恃强凌弱的画面立马浮现眼前,可是另一个自己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不是吗?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却仍然不肯相信这一切,连忙摇头:“不、不会,我不是大魔头,我怎么会是魔教中人?”
箬竹面不改色,冷冷的道:“你项上的情蛇跟了我几百余载,见了你,便依附你身,不离于你了,这,你又做何解释呢?”
墨娆锁眉,左手忙捂住发光的白蛇:“这个邪物,不要也罢,你快将它带离于我。”说罢,箬竹奸佞的笑声入耳,起身,走向墨娆。
墨娆下意识的往后挪动脚步,退到百虫之中,又觉恶心,望着生灵的血肉模糊,哇的一声又呕吐起来,箬竹伸出那涂有绿油的手指甲,抚摸墨娆的青丝,秋波灵灵的目光直视墨娆煞白的面孔,忆起了往昔被梓木安慰的时候,不由的叹了一声:“可惜了。”
墨娆哪知她说的可惜是可怜自己孤身一人,没人慰问,不过从她的目光中,定是有思念的。才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害怕箬竹,不由得问到:“箬竹,你愿意当这朱雀么?”
箬竹大摄,藏王凶狠的面目浮现:“两条路,要么做我的护法,要么梓木死。”箬竹得到梓木博爱之心的那天又清晰的浮现眼前,手放下,嬉笑一下:“愿意啊!怎么不愿意?”
箬竹平静的回答让墨娆大吃一惊,不知是为梓木不值,还是不想箬竹就是朱雀,讽刺道:“是吧,可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痛莫过于失去幸福了,你愿意让这朱雀的头衔毁了你的最爱么?”
箬竹知道他们路过梓木的石像前,自然知道墨娆在说什么,也不生气,依旧冷静,讥笑一下:“你懂什么?几百年的沧桑会比你二十年的光阴领域要少么?大言不惭。”
或许吧!时代的更替最好的礼物就是让你有了不为人知的熟稔与自然,这些没有谁可以替代,更没有谁能够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