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你瞅这损色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农历七月十五,这一天是必须得包包子和馒头,不是普通的一天,这是我们祭拜先祖,上坟膜拜的一天。
我们家的墓地据长辈们说经过了二次迁徙,导致有一些先祖给整差劈了,含糊不清,也就不讲究了。
那时的墓地不比现在还立一块块奢华的石碑,上面雕刻着美丽事物和文字。以前就是一个个凸起的黄土丘,不过倒是像极了一个个上了色体积硕大的巨型馍馍。大多都是一模一样的,想要分清就得需要记忆维持着。
细心的人家有时会从山上挖些松树移植到墓地旁,这样就醒目还多了几分大气。
不过好的方法可是会被人们效仿的,后来家家户户几乎都栽上了松树,四季常青。
至于包子一事嘛!我也是感触颇深。
上坟时我们都是以家族方式去的,我们都是近亲,因为我们大家伙的老祖先都在一起,只不过后来慢慢有了分支。
每家每户的包子味道都不尽相同,上山只需捏上一小块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剩下的就只有拿回家,不过拿回家就只剩没有味道的馒头了。
我们各家的孩子走在最前头,纷纷交换着吃,每家都是五个包子五个馒头,很迅速地就一干二净,不过当时要是自己在家吃的话,也没觉得那么好吃,也不可能有想吃那么多的冲动,多半是被气氛所影响。
我们家的墓地这么长时间一直就在南山上静静杵着,不过我认识知道的,我爷爷,奶奶,大伯,婶子等等都焕然一新换上了新的风貌,都安装了一块块高高整齐的门市,一块块石碑为枯燥的墓地增添了不少姿色。
而我不认识的,我也会出钱出力安置石碑,只不过上面没有名字,就像武则天的无字碑。
提起无字碑,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也不想说的太多,就四个字:值得深思。
人虽然不在了,但他们都永远存活在我们心里,万古长存。
就当是久违了,再来看看,依旧热血满腔。
我们家的墓地就要做到力争上游,不能比别人差,也是对死者的一份尊敬,可事实上我家的墓地渐渐被有人高的杂草长蒿所覆盖。
我家的墓地在我家的老房子那里,可儿执意跟我一起。
新鲜出炉的包子又大又松软,费尽心思不是一种馅料,没有馒头,干脆十个包子,在我看来祖不祖先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的爷爷奶奶,曾经爱我热忱于我的亲人。
山上真是苍凉一片,比我想象的还要凌乱不堪,又没有带镰刀这样的工具,真是无力下手。
不成,这样显得非常不尊重,作为后人,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条土生土长的乡野汉子不管不顾,索性就用手撅折。虽然不能根除,但也能露出大半张脸来。
这些年只为自己享受忽略了太多太多,有些甚至已经溢出了我的脑海,杳无音讯。
可儿也一同帮我,她一个女人家,虽说能吃苦,但我堂堂爷们岂能让我的女人跟着我遭罪?
“你靠边站着,不要弄,当心扎手。”我凶道。
“这有什麽,我会注意的,要是就你自己,这半天也忙不过来,到时候祖先们吃不上饭不得怪罪我们呐!”可儿玩笑地说。
幽默地让我捧腹大笑。
“好吧!那你注意点,慢点来,不着急,我一个人其实完全就能够对付着,真有你的。”
有些长蒿一掰就折,多半也是干枯脱水的,有些就和你对上了,怎么撅都不成藕断丝连的真它娘的费劲,累了我一身热汗。全部糊在身上,黏糊糊的,很焦心,磨灭我的意志。
再一回头看着可儿,可儿还在用力的拉扯着,连根部和泥土一并拽出,这可是不小的力量。
“干吧!再将就一下,很快就完事了!”我默默地鼓励着自己。
好歹混出个模样了,坐下来歇一歇,口干舌燥,即使这样也只能看着未开封的果汁,咽着唾沫,可不能坏了规矩。
我跪在收拾好的黄土地上,将食物摆在“领头的位置上”(就是我的爷爷奶奶,我管他们叫领头,因为在我心中无人可以替代)伤感地对着石碑说:“你们在那边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吃得饱不饱,冷不冷,很久没有吃到家乡味道的包子了吧!
没事,今天我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馅料,管够你们吃,你们少喝点酒,我给你们带了果汁,很好喝的,你们多喝点。”说着我打开了瓶子,将果汁缓缓地倒在碗里,洁白的瓷碗映衬着果汁的红晕色泽。
我舒缓了一口气,将满肚子里的话永远地裹藏在肚子里,没有消化出去,是我忽然意识到有些话没必要说出口,即使你不说,有些人也会明白。
抔起一把把黄土在风的滋润下扬到了坟头上,放上几张黄灿灿元宝图案的烧纸,用石头压上就可以了。
以前的传统是将这些烧纸统统地烧成灰烬,慢慢地变成了放在坟头上就可以了。这样的变化很好,环保了环境,又不会发生严重的火灾,浪费资源,一举两得。
毕恭毕敬地叩上几个响头也就此作罢,将包子收回,果汁一并拿走,在路上被我一饮而尽。
每年都必须光顾的日子也就短短十几分钟的仪式,缅怀先祖,缅怀亲人,登高遥望,众里寻他(她),弹指一挥间,如梦初醒时,悠悠乐悠悠,也见长江滚滚流。
回家还得张罗着农家乐,这几天也不见可儿绣十字绣,绣着宏伟的清明上河图。估计是心烦意乱,没有信心了吧!
不过想想又不对,多么乏味的解释,乐比苦多的多。
天音香厂?
它怎么了?
哈哈,天音香厂生意兴隆,喜气洋洋。那我为什么要笑,应该哭才是。
不过自己的确被他的技俩蒙骗过去。
人是很多,可厂外的车辆屈指可数,这么少的车哪能容得下这么多拥挤的人?莫非…
没错,打眼一瞧,这些人们的面孔都是那么的熟悉,都是从附近十里八村花钱雇来拉套的。
韩正一事我们是三败俱伤,我的锦绣农家乐生意冷清,而王贾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人山人海只不过是他虚张声势的假象。目的一是打击我们,让我们失去战斗力,二就是好不容易混出个样来,事业如日中天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断送在自己的手上,宁愿花钱雇四五十个附近村民们,就是想让那些来买“香之韵”的主顾们放下意见,相信自己的眼睛,天音香厂永远是不会垮台的。
这样一来,生意也就多了,慢慢地也能恢复到从前,丝毫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可喜可贺啊!
正好路过,路过啊!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愿意在这种污秽的地方逗留。地方是好地方,祖国的大好河山一切都是人杰地灵,不过人要是不杰,这地恐怕也要跟着背负罪名。
厂子的大门没有关,我就静静地伏门柱上向里面观望。
院子里的人们散乱地拥挤在一起,争吵声颇为浓烈,响彻云霄,对于我这个局外人,这样的分贝真令人抓狂。
我看到了王贾那张丑陋的嘴脸乐呵呵地说:“承蒙大家伙不弃,最近两天本厂子搞活动,我们特色,独家,也是最高品质的香“香之韵”今天要没人免费送大家一瓶,绝对不是子虚乌有,我王贾说道做到。”
众人倒也挺配合的,欢呼雀跃。
我心里很不爽默默念叨:“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们…”
王贾真的去他所说每人一瓶,上前领取,有些商户直接几箱几箱地订购,瞅着活动还能多讲讲价。
王贾也是尽量满足他们,虽然比前阵子卖的便宜了不少,但这样的收获俨然也是利益头上一把刀。
这样一来,客流量就起来了,不用找附近的村民打扮得都相当体面伪装成买香的商户。
村民们很是给力,帮着王贾喊着口头广告,可就是没人买,老百姓买香没有多大的用处,且一瓶两瓶就够了,买那么多简直就是铺张浪费,花钱得算计着。
王贾想要的可不是蝇头小利,而是大的,大单生意,制作香之韵的成本其实不多,付出多的是人力,可人力现在也用不上,人家可都是机器运作。
当然捞得就多,每天晚上就等着数钱吧!
商贾们陆陆续续离开,我赶忙躲到一旁的灌木丛里,待人都走光了,我才露出头来不禁说道:“这些人还什么商贾,连这点猫腻都看不出来,难怪只能倒卖香,不能成大气候。”也没觉得什么稀罕,也该去办我的正事了。
正当我早走时,令我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附近的村民们还在院子里装模作样,侃侃而谈。
王贾喊话了,不是很大的声音但能够细微地听到说的话:“快,大家快把你们手里的香之韵放回箱子里,然后你们就离开吧!
工钱是不会少你们的,对了,你们离开时一波一波的,不要全部一下子离开,让人怀疑。”
一个侧脸很美丽的女人说道:“王老板,你看我们也帮了你,你这香之韵就免费给我们大家吧!我们还都没有用过呢!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对啊!对啊!”旁边的人说。
“不行,不行,你们手里的这些可是都是钱呐!我怎么会轻易地赠给你们,我这不亏大了!不行,赶紧老老实实的放到箱子里,再者说我又不是不付给你们工钱,你们谁都不会少一分。
你要实在是想要你就用钱买。”王贾一副尖酸刻薄的小人形象。
反正都是自己产的怎么不能够送给大家伙?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民们。
我忍不住大笑,一个大老爷们心眼子这么小,比针眼还小。
“得,既然王老板不想给,那就算了,我们这些人也用不起这名贵的香。”女子很扫兴地说。
众人纷纷沸腾,长吁短叹的,高低起伏。
人群中不知谁开了口:“王老板,你不是说今天搞活动吗?你不是说每人一瓶吗?你就给我们大家伙用吧!你也不损失什麽,用好了,我们嘴茬子还能好好给你推广保准有越来越多的人上门。
再说这香就这么大小,也用不了多久。大家伙都知道王老板你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话不会不讲信用吧…”
“别跟我说些没用的,我当然是讲信用的,不过不是跟你们而是跟那些买香的大主顾。你们还反天了不是!你们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别罗嗦了,快!说不准又有人好来买香了,别妨碍我做生意。”王贾蛮横地说。
大家伙掉着脸将手里的香扔到了箱子里。
“明天等我给你们信,叫你们来就来,不然就不用来了,工钱我是一分都不会少的!”王贾喊道。
大家伙纷纷埋怨道,泄了一肚子气。
王贾春风得意的模样真是让我的拳头有些冲动,但是我还能抑制住这个性子,恶狠狠地喊了声:“呸!”
“呦!这不是李老板吗!怎么伏在我家门口啊?看到什么了?有什么美景吸引着你吗?也不怕长针眼!”翠云突然从背后袭来语气阴阳怪调的,冷热不均。
我没有立刻回头,迅速地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我才不是什么李老板呢!”捂着脸赶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切,不是李老板,你捂什麽脸嘛!笑话,莫名其妙!哼!”翠云冷冷地嘟哝了一句。
没仔细看她那浓妆艳抹的脸和妩媚风骚的身姿,不过就她那样外表再狐媚估计也没人能看上眼的,为啥子呢?妖气太重。看上眼的也断然不是真心的,也就王贾那样忍气吞声的,要我早就,早就……那个,那个什麽了,你懂的,我其实还真不懂的。
谈到“香之韵”就不得不谈到凌傲大师,据说这可是他毕生所学。
凌傲大师在炼香界享誉盛名,地位一直稳固不倒,之所以绝大多数是因为其创造出“香之韵”奇香。
那时不叫“香之韵”而是很简单又有些扑朔迷离的“觉”,为什麽叫这个名字不得而知,我们只有猜测的份,我想一定是因为他读懂了人生这一堂永远上不完的课程,是栉风沐雨后的一种潇洒诠释,也只有“觉”才可以准确一针见血的戳中命点。
也许我的猜测没错,也许违背了大师的本意,不管怎么样,不管“香之韵”还是“觉”毋庸置疑凌傲大师深厚的功底,这都算是他的杰作。
王贾和韩正其实都是他的弟子,王贾是大弟子,而韩正是小弟子,他俩也是大师仅有的两名弟子。
大师晚年年逾古稀才收的二人,当时二人很还是初出茅庐的青涩小生。
最先收的是王贾,王贾对炼香有着极大的热情,不过资质平平,几年后大师收了韩正,韩正相对于王贾天资聪颖,喜欢独出心裁,别具一格。
尽管韩正与王贾性格迥异,却常能打成一片,也叫做臭味相投。
韩正刚来一年多久,而王贾已经苦练三年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成就,而在他看来,他觉得自己早就成手了 凌傲大师的手艺也就这么多了,再传授不了了。
正如猫是老虎的师傅,故意留了一招上树,而老虎只能仰天望着,怎么努力都学不会。
凌傲大师也许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大招总是留着最后使,起码得彻底了解这个人才能放心不留余地的传授给他。
没成想王贾与韩正竟然联手将凌傲大师喝的酒里下了迷药,偷走了他所有的炼香书籍和一切香熏里裹藏的香料…
二人纷纷背离师门,离开了凌傲大师,这也就成了凌傲大师这一生无力倾诉的心结。
所以说曾经的传闻是假的,但很奇怪凌傲大师最后为什么又放下偏念将最真实的绝学传授给了王贾。
这也是韩正所不理解的。
想必大师他自有定夺,把缘由带到了地下。
时隔多年王贾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承蒙凌傲大师所赐,不然指不定在哪哭街呢!想不到曾经的他还是为人如此。
果然秉性不改,坏了半辈子,还要坏一辈子,一直坏下去。虽然现在如鱼得水,但迟早会因为干涸无水而饮。
上天很公正,就算你不是好人,也给予你反省改过的机会,它抛给了你一个甜栆,接不接受是你,怎么接受也是你,如果接受不当,误入歧途甚至一直错下去,再甜的枣也会变得无味和苦涩。
瘦小显得不太挺拔的身躯,心如针小,嘴比浓氨水的味道还要浓,一脸的欠揍相,主要的是卑鄙小人行为让人所不齿…你瞅他这损色,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