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范长清这么一说,底下的药店掌柜们立马坐不住了,纷纷担忧道:“这可怎么是好。他那药材本来就价格低,现在他再直接开铺子零卖,我们可怎么办啊。”
也有人怀疑范长清消息的真实性,问道:“这消息从哪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卢定鹏说道:“我已经去洼桥街看过了,这消息绝对是真的。大家就说吧,这次怎么办?我们是趁早降价还是等着胡雪岩开了之后再商量对策?”
“肯定不能等胡雪岩开张了再说啊。他那边要是一降价,咱这边买药的人都去了他那里。等大家都知道胡雪岩的药卖的便宜了,谁还来咱这里啊。”
卢定鹏说道:“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提前降价?”
“肯定不行啊,我们要是降价了,哪里还有什么赚头。总不能靠着几文钱的诊费赚钱吧?”
卢定鹏皱着眉头说道:“那还能怎么办?”
“总的像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现在杭州城正是卖药的好时候,我们现在决不能降价,可是又不能等着胡雪岩开了药店再做生意。”
卢定鹏说道:“你倒是说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让大家伙儿听听。”
那人被卢定鹏抢白一顿,赶紧怏怏坐下。
这时候宋长清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大家早就注意到卢定鹏身边的这个人了,此时听宋长清发话,大家都不再讨论,而是看向宋长清。
卢定鹏说道:“你倒是说出来大家听听。”
范长清说道:“药店生意,最重要的开张这几天。俗话说开业大吉,就是招牌打出去最关键的时候。只要我们在他开业的那十几天造得他没有生意,以后他的药店自然也成不了气候。”
卢定鹏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造?要是降价的话十几天我们得损失好多钱。你要知道他的药价本来就比我们便宜。我们要是想抢客户,只能比他更便宜。到时候很有可能我们不是损失钱,而是赔钱。”
宋长清说道:“这倒不用。我认识一个朋友叫做段德,他是道上混的。我们可以请他在胡雪岩开业的时候去他的药店闹一闹,他办这事儿也有经验。”
段德这人从小就十分顽劣,长大了以后也是杭州城里出名的混混。他家里没什么家产,偏性又懒惰不愿意踏实干活,所以只能跟着一帮乞丐欺负一些老实人。他周围聚集着十几号不要命的人,往往遇到谁家有喜事儿的时候他就会去闹一闹。搅婚礼、闹新宅、憋客栈等等,除了劫法场,几乎就没有他没干过的事情。做生意的人里面也经常有人请他去竞争对手的门上闹事儿。宋长清一提起这个人名,在座的也都开始思考起来。
宋长清看大家都不说话,以为自己想的这个办法太过下三滥,这些人看不起,于是赶紧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家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过。”
卢定鹏扫视了大家一眼,看到大家都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知道这些人是既觉得这主意好,又不愿意出头承认害怕别人说他不地道。卢定鹏只好自己戴上这“不地道”的帽子,说道:“这办法到也可以试一试。长清,你就去请那个段德,我们姑且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
……
宋长清找到段德以后,段德十分高兴。由于最近战事较多,杭州城里几乎家家都是丧事。他虽然地痞无赖,但是也不好意思去人家的丧事上搅和,所以最近他没生意做,手头已经十分紧张了。听宋长清要给他介绍生意,他喜出望外,问道:“要整谁?”
宋长清说道:“胡雪岩。”
段德一听这个名字就楞了:“你说的是胡知府?”
宋长清点了点头,看到段德脸上颇有惧色,他说道:“你放心,杭州城里归周县令馆,胡雪岩不可能越级直接把你抓到大牢里,再说胡雪岩自己做生意本来就容易被人说三道四的,他也不敢动用官府的力量来帮自己的生意。你就放心去做就是。”
段德本来是不打算接这笔生意的,但是宋长清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但是段德依旧没有答应,而是说道:“这事儿风险太大,兄弟们也都不容易,我要二十两银子。”
宋长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票,说道:“这是五十两,你要是做的好,完事儿之后还有五十两。”
段德一把抓过银票,似乎生怕宋长清后悔似的,说道:“没事儿,我段德什么信誉都不好,但是让别人信誉不好的信誉还是很好的。”
范长清一走,他手底下的小弟立马问道:“正要跟朝廷大官过不去啊!”
段德听到小弟这么一问,转回头生气地说道:“不然怎么办?你肚子不饿啊,不要吃饭啊?”
小弟不说话了。
段德转过头来,脸上也颇为踌躇,说道:“还是按老规矩办,先给胡府送个消息,他要是花钱消灾那就算了。要是不给我们面子,我们也只好去给他‘热闹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