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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神秘人浮出水面(下)

2016-12-23发布 6205字

第五十四章 神秘人浮出水面(下)

龙涎寺。

从龙涎寺我不计距离,不计时间,不计中午那顿午斋能否赶得上,一路偷偷跟踪着我记忆中的一位熟人,蒙天恩浩荡,我的辛苦没有白费,我的毅力给了我他乡遇故知的奇妙感受。

“李廷兄,想不到你一路跟着我,我这木头人竟然未曾察觉,真是笑话。”韩正给我斟了满满一杯香气氤氲的佳酿。

我笑着应他:“可不是嘛!如果在你背后的人不是我,而是哪个乱臣贼子,你岂不是要倒大霉?”

韩正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手指抹了抹嘴唇上的酒水说道:“李兄为何不喝呢?”

“实不相瞒韩兄,我不剩酒力,特别是白酒我很抵触,活了这么大岁数好像只喝了一口还吐了出来。”

“那好,易蓉,你快去把我珍藏的洋酒拿过来, 我今天要与李兄不醉不归。”韩正没有方向的大喊道。

一个下人模样的女人接着喊道:“蓉啊!当家的喊你了。”

我心里默默想着:“看这韩正一副老实巴交的窝囊像,居然还是当家的,不简单。”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身材真是没得说,前凸后翘的,水蛇腰,只是穿着打扮有些没品位,一看就是地道的农家人。

仔细一看面部,我的心一下子凉了起来,这个叫易蓉的女子,五官像是没张开,纠结在一起,使得眼睛鼻子嘴都极为的难看,特别是嘴严重的向外凸出,像里面含个大大的包子,表情冷漠又似有些惧怕,脸像几天没洗似的,憔悴不堪。脖子露在外面,隐约看到上面有一绺长长的带着血色的伤痕。

“怎么这么慢啊!没看到我的朋友来了,快去将我书房里书架最底下的箱子打开,里面有一瓶红酒,快拿来。”韩正口气大变,像喊狗似的嚷着易蓉。

易蓉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等一下,站住,过来,过来!我还没跟李兄介绍呢!李兄,她叫易蓉,是我刚讨不久的老婆,智商不太够用,其余都挺不错的。”韩正卖弄着令人讨厌的嘴脸。

静静矗在一旁的易蓉嘴唇不禁地包了起来,下嘴唇包住上嘴唇。

我这突然注意到这个叫易蓉的鞋都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子。

“什麽?这是你的老婆?”我惊讶地问道。

我怎么能想到眼前这个相貌丑陋像个叫花子的女人竟是韩正的老婆。

韩正穿的板板正正,很绅士很有钱的样子,怎麽看都与易蓉格格不入,让人大碟眼镜。

“是啊,你说是不是很搞笑,我当初怎么看上了她!还不快跟李老板问好?”韩正像是和他老婆有什麽深仇大恨,言语间透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当年的韩正了,我记忆中的他一直是任劳任怨,善良刚正,有些小封建的。

我不会想到他的口吻变得得理不饶人,变得犀利无情。

“李,李老板好!”易蓉面无表情地说。

“喂,你能不能不僵着脸,重新说一遍。

“好了,好了,李兄,那可是你老婆,何苦这么刁难她?”我制止了韩正。

“你好,我是李廷,你是韩兄的妻子叫易蓉吧!很高兴认识你!”我伸出了手。

她呆呆地迟迟没有回应我。

“快伸手!李兄抬举你是给你面子,快。”

“哎,韩兄,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别难为人家,那可是你老婆!”

韩正猥琐地笑了笑:“好好好,不为难,不为难。”

易蓉颤抖的将手伸了过来,我主动一步握住了它的手,冰冷扎人的手。

”对了,你快去厨房做几个菜,我和李兄叙一叙。”

看着易蓉凄惨的背影我的心莫名的痛。

虽然韩正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但如今的韩正让我有些厌恶,让我很陌生,曾经的美好的氛围如今尽失。

“李兄,你怎么这么对待你的结发妻子啊!”我语气不是很和谐地说。

“她,你说易蓉啊!她虽然是我的结发妻子,但我和她没有感情,另外她智商有严重的缺陷。”

“没有感情?那你为什麽娶她,她为什麽要嫁给你?”

“当初是她硬着头皮非要跟着我, 我不同意,那个,那个,对,是我爸不是说得了癌症了吗!快要不行了,想看我结婚成家,他也就安心了。

为了圆我父亲的这一个梦,我不得不娶了易蓉。”韩正好像说的很委屈。

我听的是天花乱坠,模模糊糊,总觉得他驴唇不对马嘴,说话吞吞吐吐,含糊不清。

这当中指定暗藏什麽玄机,绝不会是我看到的这么简单。

“那即使是这样,你也,也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女人家,怎麽一点男人的气度都没有,既然当初是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看到这条路的尽头,知道这是多么坎坷的路。

再容我说一句,我怎麽没看出来易蓉的智商有缺陷呢?”

“那你是当然看不出来的,她不是经常发疯,但有时偶尔会发作,提这个做什麽!对了,你怎么会来谢屯?”

“我这不是奔着龙涎寺的洗佛大典来的吗!没想到竟和你近在咫尺。对了昨天什么金缸洗手我好像看到你了,只是当时你走的太过匆忙没看清你的脸,直到今天我又在人群中看到你这才一路追踪,找到了在我们那耳熟能详的正信香厂。

一直听大家伙说这个香厂的主人高深莫测,神秘兮兮的,压根没想到是你。

其实我早该想到是你,因为我所知道了解的膏香手艺就是你教我的,而你们正信香厂也恰好做这种膏香。”

酒上来了,韩正打开橡皮塞的一刹那,葡萄经过发酵的那种陈年岁月果香犹存,而且更加醇厚,香醉。

非常正式地给我的高脚杯里倒入三分之一,又在他的杯里倒入三分之一,轻轻地晃动着杯子,不时地用手拍打着香气涌入鼻孔,身体飘飘。

韩正说道:“李兄快尝尝我这洋酒,可是有好多年头了,你对我来说是最贵重的客人,所以今天拿出和你一同分享,也不觉得不值当。

你所说的洗佛的确是这样的,我并不太了解龙涎寺,今年也是头一次去。

我的正信香厂在你们那都耳熟能祥了,还把我说的这么邪乎,来来来,先干了这杯酒,咱们兄弟俩好生说说。”

“好,来来!”

我们二人端起酒杯,他一饮而尽,我只囫囵喝了一半,怎么说呢?没有这种氛围,陌生又懵懂,我不喜欢,不直说,因为我不能忘恩负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韩兄你说你最近生意不好,多半是因为我们王贾新发明的香吧!”

“对,自打你不开香厂,我们家的香厂事业蒸蒸日上,和王贾曾经的彩香有的一拼。

后来听说王贾的女儿走失了,心力交瘁,无心做香,于是我们这便大张旗鼓,招揽了越来越多的人,最终把他的叫天音,天音香厂给挤垮了。”韩正说道。

我大吃一惊道:“这些你都知道?你也太神通广大了?”

韩正笑得很神秘卖关子称:“内部机密,不可泄漏。”

我将剩下的酒干了,他又给我倒上半杯道:“看来韩兄是没有把我当成知音啊,也罢,反正我也同你没有太深的渊源。”我将语气压的很低沉。

“看李兄所说的,咱们哪跟哪啊!告诉你也无妨,这还用猜吗?当然是找人打听的啊!”

这么简单的我当然知道,只是感觉好奇怪,太详细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高瞻远瞩,洞察千里之外,远远地操纵大局注视着一切动态。

这样的人很可怕,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易蓉和一位妹子陆陆续续地将菜端了上来,不是很多,也不是山珍海味,却足以让人温馨幸福。

四盘美味的家常小菜,一锅热气腾腾的大白米饭,我接过易蓉手里的碗,看着她沧桑的脸,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我冲着她笑了笑,她隐隐约约也好像笑了,那么紧张与羞愧。

“来,兄弟,动筷子,快,别装假,这虽不比寺庙里百家宴丰盛,但你尝尝这味道,易蓉就一个优点,你猜是啥?”

“这还用猜,你都给话挑明了,当然是做菜的手艺好了呗!”

“你不是开了一个农家乐吗?我敢肯定你们那厨师都赶不上我们家易蓉。”韩正骄傲自负地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可得好好尝尝这手艺。”说着我便动起了筷子。

“对了,说实在的,你们那农家乐怎么样了,生意如何?”

“托兄弟的福,我们锦绣农家乐,红火的很,要不然能叫锦绣吗!”

“怎么还有讲究?”韩正嘴里边嚼着花生米发出响脆聒噪的声音边问道。

“锦绣,没啥讲究,我就是看好了这个名字,锦绣缘听说过吗?谅你也不会懂得,所谓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真的很微妙。”

“来,吃菜,不说你了,说说王贾吧!”韩正道。

“王贾?他有什么好提的,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怎么?你们二人有恩怨?”

微微醉的我,早就想能有个倾诉的人一吐为快。

“是啊!恩怨太深了,现在我们两家是水火不容,没有任何来往,也不说话,现在人家可是有钱的很,谁不希望有花不完的钱呢?可气人的是他们两口子总是趾高气扬,像自己登天似的,看不起我们,看谁都高人一等。”

“这样子啊!看不出王贾这个人老实巴交的,心里竟是这副德行。”

“你见过他?”我怀疑地问。

“没,没啊!”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老实巴交的?”

“我,我这不是听你说的,感觉出来的。对了,你不是说有恩怨吗?说来听听!”

“我们家的香厂之所以黄了,间接原因就是因为他,就算不是他,多半跟他脱不了干系。

还有故意破坏我家养的鸡鸭,破坏我家的花田,还正好被我逮着了。

算了,不想说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也罢,提了我就窝火。”

“所以说,你们现在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让谁,对了,他以前的天音香厂不是做不下去了,卖给了做做装修建材的,后来怎么又回来了,还带了叫香之韵的香,真的有这么神奇?”韩正套着我的话。

我能听出来,但我没有值得隐瞒的。

我回答道:“当然是神奇了。你不知道,以前为了严娜一事二人赶上被鬼勾了魂去,成天无精打采,无所事事,就是一个劲地发愣。

导致他做香生意一蹶不振,迫不得已卖掉了天音香厂,灰溜溜地赶回安徽老家去了。

本成想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眼睛里也落个干净,可谁曾想人家这次强势回归,而且实力不容小觑呢!腰板听得更直,那那脑瓜子都快要倾上天了。

据他们别人说。王贾这个小子走了狗屎运,在安徽那边一直安稳的在厂子上班,一次无意间王贾得知了炼香大师,凌傲大师的住处…”

话未说完,韩正便打断了我用炙热的目光望着我说:“什麽?凌傲大师!”

“应该错不了,就是他,怎么了?你认识?”

“别开玩笑了,我又怎么能会认识,不认识,韩正很干脆地回答道。”韩正的脸色有些难看,说不出来的复杂,以我目前的智商还不能够洞察。

“你胡说什麽?凌傲大师你不认识?这可是家喻户晓。”我向韩正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哦哦哦,那个,我都被你转晕乎了,凌傲大师那可是炼香业的大家,全国人们都能对他略知一二。”

“你好奇怪啊!”我没有掩饰直接问他。

他看了看我,随后大声地笑了笑说:“什麽啊!什麽奇不奇怪,你继续说。”

我又开始回忆地说了起来:“凌傲大师是不会将炼香方式告诉王贾的,听说他们祖师都有明文规定,不得传授,宁愿带到土里,与自己相生相灭。

可王贾的毅力真是让人钦佩,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凌傲大师终于决定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一一传授给他。

“什么?你是说凌傲大师将自己的炼香手艺传授给他?不可能,不可能,他是不会这样做的。”韩正失望又压抑地摇摇头。

”我所言句句属实,不管你信与不信,后来经过了反复钻研,王贾的香之韵就完工了,凌傲大师也随之死去。”

韩正一下子站了起来皱着脸感叹说:“什麽?死了,你是说凌傲大师死了!?不会的,他老人家虽然岁数很大,可体格子一直硬朗,想不到啊!”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怀疑。

“没,李兄别想太多,那个凌傲大师不是名人吗?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记者采访他,只是感叹岁月无情,人生苦短。”

“对于香之韵这个香,我亲眼见识过,那真叫人不敢想象,太神了,不愧是凌傲大师的杰作,照你这样下去,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你这正信香厂估计也是支撑不下去了。”

“是啊!李兄,你改行创办了农家乐,我怎么办呢?”韩正放下了筷子,喝了一杯酒。

“这个你问我,我只能告诉你,你必须创造出比他更好更神奇的香,传统的手艺估计早就淘汰了,不行了,你必须创新。”我安抚他道。

“可我又不是炼香大家,我又怎么能够另辟蹊径创造新的香呢?”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像当初我做的膏香也是不敌王贾的彩香,后来去寻找灵感,改良出了比膏香更加玄秘的香,其实跟膏香没两样。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老婆无意间将啤酒洒入了滚烫的锅里,那效果真是很不一样,太让人沉醉了。

其实你要找灵感并不难,它来源于生活,用心观察,多实践就好了,我相信即使是凌傲大师也不是天赋异禀,多半是后天努力的。

韩正陷入了沉思,在我心中我理解他是在消化我的话,事实上没有半点关系,他的思绪早就远到天涯海角了,许久才回应过来:“来来,吃菜,吃菜!”

此时的可儿真是既气氛又担心,半天也不见我的踪影,中午难得的百家宴她硬是一口没吃,在寺里寺外找个底朝天都没有看见我的身影。

想打电话,一看电话我的电话在她自己的身上,着急的焦头烂额。

努力寻找无果后,她只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她为我求的那个平安符身上,那有佛光庇佑,是佛祖的信物,佛祖会保护他的。

酒足饭饱后我向韩正道别:“韩兄,我得先走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老婆还在龙涎寺里,她不知道我去哪了,好担心我了,我得赶快回去。”

“李兄真是一个疼爱老婆的好男人,好老公,去吧!有空再来坐,咱哥俩再来个不醉不归,改天我也去看看你去,到时你可得欢迎啊!”韩正红着脸说。

“一定,一定,欢迎韩兄到来,我也未想到韩兄竟然与我这么近,我也会常来的,另外我是好男人不假,好老公我也接受。只是你能不能对弟妹好一点,就你那个语气,我一个老爷们都受不了,何况是女人家。咱们男人都好面子,女人也一样有自尊心!”

“好好好,李兄,我谨听你的教诲,我保证对易蓉好,兄弟我还得祝你的什麽来着?对,锦绣,锦绣农家乐生意越来越好!”

“我也得恭贺你的正信香厂事业红火,能打败王贾的天音香厂,为兄弟我出口恶气!我的起点就是韩兄你为我铺垫的,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遇到什麽困难一定要跟兄弟我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竭尽全力。”我豪言壮语道。

“有李兄这句话就够了,我会努力的!”

走出门口看到了易蓉,她冲着我笑了一笑,像是受了惊吓,匆匆跑开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我总觉得这个叫易蓉的丑女人不简单,是个有故事的可怜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韩正所说的智商有缺陷。

倒是韩正说话语无伦次,每到突破口时却总能峰回路转,绕了过来。

“在听到凌傲大师时他的情绪那么的激动,莫非他认识他?对,凌傲大师是安徽的,王贾也是安徽的,韩正也是安徽的,就连可儿的表妹表妹夫舒兰和大柱都是安徽的,为什麽我的身边这么多外地人,而且他们还都是一个地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这些仅仅是巧合?”我心里默默想道,想到山穷水尽时,也被吓了一身冷汗。

喝了几杯酒,脑袋醉醺醺的很沉,还不是分外清醒,还有几分不知归路。

两只硕大的石狮子严厉地盯着我,两双巨眼四个孔子,有贯穿心神神秘力量,让我心神不宁,动辄辄就。

不未雨绸缪,对于下面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处变不惊,有时惊喜,有时惊吓。

惊喜变成了惊吓,惊吓又变成了惊喜。

“你上哪去了,急死我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可儿皱着眉头,狠狠地捶打着我。

“没事,刚才去见了一个老朋友。好,我错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老朋友?谁啊!”可儿问道。

“韩正,是韩正,没想到吧!”

“什么?真的是韩正,他怎么在这,难不成这的洗佛仪式已经举世闻名?”

“没有,没有,他已经搬到这住了?在这定居了,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正信香厂,那就是他开的。”

可儿瞪大了眼睛诧异地说:“你是说韩正就住在这个谢屯?还开了一家香厂?”

“是啊!只是现在生意不是很好,有时间我领你去串门!”

“得了吧!还是算了,明天一天咱们就得回家,不然我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农家乐。”可儿伤感地说。

“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农家乐里有秀儿他们,你就放心吧!”我将可儿搂在我的怀里。

“李廷,你去给我到附近买点吃的吧!我这中午担心你,难以下咽这些美食。但现在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都快虚脱了,快点吧!”

“你看你多傻啊!怎麽能糟践自己的身子,等一下,我这就去!”我贴心地说。

龙涎寺。

可儿莫名地想起方丈所说的那支签上的诗:命运舛度天不公,我道逍遥自在情。可怜世主悯苍生,却道徒悲晚高寒。兜兜转转几人陪,弹指一挥去一空。

不知为何,这首诗的含义渐渐将可儿所感化,所理解。

龙涎寺一行接近尾声,当着金灿灿的佛祖,我又许下了一个美好的愿望,当作是给自己的一份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