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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战星星峡

2016-12-22发布 6831字

班超领着队伍且行且走,一直来到武威郡内的红柳园镇郊外。班超命令部队就地隐蔽,派马武和笪成两个人先到镇上侦察,看看情形再决定是否进驻。红柳园镇只有一条东西向的的街道,临街两边住着三十几户人家。因为临近一处红柳灌木林而得名。马武和笪成骑着马进到镇里的时候,街上的行人纷纷闪避,家家都赶紧关门闭户。马武下马,拉住一个逃跑不及的老人,问道:“大爷,你们跑什么啊?!我们是汉军!”

老人本来吓得双腿一软要下跪,听说是汉军,双膝停在空中,以一个屈膝躬身的佝偻姿势站住了,眼睛骨碌碌咕地梭巡着两人的面孔,很是疑惑地问:“你们是汉军?”大爷的口音带有浓重的西北胡人腔。

“是啊!大爷,我们是汉人,大汉天子派我们来的!”笪成接话道。

老人再次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两个人,又朝他们身后张望,结结巴巴地问道:“就你们两个、两个碎娃?”

“当然不是!大军随后就到!”

老大爷忽然转身就跑。他顺着街道一边跑一边喊:“乡党们,是大汉军来了!大家不要怕,都出来吧!大汉军来了!”听到喊声,陆陆续续有人家犹犹豫豫重新打开了家门。

当晚,班超他们借宿在镇上一户财主家中。

财主姓王,祖上是当年新莽时期,从关内逃难迁居至此的。其祖辈都是经营皮货生意,因此家中稍有积蓄。

王财主见到汉军,亲热非常。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杀牛宰羊,置酒招待班超一行人。酒桌上,他酒酣耳热时说:“班将军,大汉军再不来,我都记不得自己是汉人了!我们孤零零在关外,任由匈奴人、羌人、胡人,不管是谁都能欺负我们!汉人就是最最下面的人!”王老财说着,把手掌快贴到地面的方式来形容汉人的地位。王老财滑稽的动作惹得大家伙笑出声来!

“你们不信啊?谁到我家都是大爷,我们见人就得当自己是孙子!我爷,我曾爷爷都是被匈奴人打死的!还有我”王老财越说情绪越激动,伸胳膊撸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一扎长的刀疤,说,“你们看,这是我小时候放羊,遇到抢羊的匈奴人,我抓住羊不肯放,被狗日的砍了一刀留下的。”

郭恂已经查清,王老财养了近千只牛羊,还有几千顷草场土地。帮他扛活的多是从关内到关外谋生的汉人和羌人。于是,郭恂有些疑惑地问道:“我看你王老财现在家大业大,没咋影响到你啊?这是咋回事?”

王老财愣了一下,低下头,有些惭愧地说:“不瞒将军,我这是逼得没办法,学会了说匈奴话,慢慢和他们混得脸熟了,又是每年按月上供,挨抢自然也就少了些。我也知道给匈奴交钱交粮不好,可一家老小为了活命,没有别的办法啊!我跟将军你说,这边的汉人都这个样!就在前不久,一群匈奴骑兵还抢走了我的一百多只羊!你就是按时交钱给南匈奴,又会冒出来个北匈奴!有时候,还会冒出来一些羌人,胡人,反正也是要钱要粮,不给就要打要杀!唉,我们关外的汉人就没过过几天正经日子!天天提心吊胆,苦啊!”

一直听着没有做声的班超,见王老财总想解释什么,就安慰他说:“东家,不要解释了。给匈奴交钱纳粮,哪怕是主动的,也不能怪你们。谁叫朝廷把关外的大片国土丢弃不管了哩?朝廷都不敢和匈奴交兵,何况你们老百姓啊?可是现在不同了,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已经派遣四路大军分头出击匈奴,不日即可捷报频传。匈奴今后再也不敢南下了!这些地方永远都是大汉的!来,勇士们,我借王东家的酒敬大家,望大家打醒精神,为了我们的同胞兄弟,为了塞外建功,干杯!”

次日,班超和郭恂在铺开的《西域山川形势图志》前,一起研究行军路线。

班超指着星星峡的位置,说:“过了星星峡,就到了伊吾地界,目前被匈奴控制。红柳园离星星峡还有十几日的路程。路上极易遇到匈奴骑兵哨,一定要叮嘱军校们谨慎小心。今天让甘英打头阵,我带队居中,你负责断后。各队之间,缩短距离,以便首尾照顾。”

郭恂一直从事文字工作,是个白面书生,生性有些胆小。听说很快进入敌占区,很有些紧张。他问:“要是遇到北虏攻击,你们又不知道,我们又带着那么多辎重,如何是好?”

班超安慰道:“我把班衡留给你!他曾和我在北地与匈奴交过手,况且他的箭术可以百步穿杨,可以护卫你们的!还有,如果匈奴人没有发现我们,千万不要暴露,以免打草惊蛇。我们的任务只是侦查敌情。”

听到班超这么说,郭恂紧张的心情稍缓。

次日,天空中又飘起了稀稀落落的雪花,北风也一阵紧似一阵。出门集合时,军校们一个个都是跺脚捂手,配备有长杆兵器的,只得把兵器抱在怀里。班超一声集合令下,大家立即上马列队。检查了随身装备,顶风冒雪,在镇上向导的引导下,向着星星峡进发。

骑行了十多天,队伍到达星星峡。此时,雪小了很多。在峡口的南山坡上,发现了几处匈奴骑兵住过的痕迹,绵延数里——这里遗有大量的马粪、羊粪,还有搭过帐篷、生火煮饭的痕迹。班超指挥大家进行清点,估算这支匈奴队伍人员不少于万人。班超掰开马粪,仔细查看其新鲜程度,估计搬迁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向导也证实,不久之前,曾有大批匈奴骑兵在红柳园一带活动。队伍又往前行进了大约三十多里,担任前哨的甘英派籍燧回来报告说:“报告司马,在前方半山顶发现一处匈奴人毡房,估计是匈奴人的瞭望哨。请司马大人定夺。”

“有多少人?”

“只见到两个北虏在毡房外巡查,毡房内情况不明。”

班超于是下令道:“传令马武带队随我来!郭从事留下约束留守人员!”

班超一行徒步来到甘英的隐蔽处,抬眼上望——只见匈奴毡房位于大路北侧半山腰上一处天然平台上,居高临下。毡房外有一个马厩,但只能看见一角。毡房门口有一个挎着弯刀,穿着羊毛皮袍,头戴毡帽的匈奴哨兵,来回梭巡。不时向道路东面张望。班超侧耳细听,能隐隐约约听到毡房里吆五喝六的饮酒行令的呼喝声。班超凭声音和毡房大小推断,其人数应该在六到八人。

班超看看天色尚早,招手让大家退下。大家来到道路边一个路坎下隐蔽。班超说:“北虏估计不到八个人。现在天色尚亮,进攻容易被敌人发现受阻。我们不如等到天黑,再悄然进攻,抓一两个活口,正好问问敌情!”

班超带队潜伏到酉时,天已黑尽,在地面积雪的反射下,只能够朦胧辨别出眼前的地形轮廓。按照班超的部署,陈胤和赵昂顺着道路摸到毡包的另一侧,负责在大路上设置绊马索,以防有漏网的匈奴骑兵逃跑报信。马武和邴计带人,负责抓捕门口的哨兵。其余人等在班超带领下冲进毡包,消灭所有北虏,不许留下活口!

大家依计而行。首先是陈胤和赵昂率先出发,他俩一前一后,顺着紧靠山脚的道沟匍匐前行。班超估计他们差不多到了目的地,才带着一行人悄然来到毡包的山脚下。他们兵分两路,从毡包两侧向上爬去。匈奴哨兵晚上喝了一些酒,酒劲上来,也顾不上巡查了,就势蹲靠在毡房上呼呼大睡。马武手提短剑,蹑手蹑脚走在前,等靠近匈奴哨兵,马武一只大手捂住匈奴哨兵的嘴巴,随之紧抱匈奴哨兵脑袋,在邴计的帮助下,将哨兵拖离毡房门口。班超看的真切,一挥手,大家一拥而上,冲进屋内,借着屋内昏黄的灯光,对着七歪八斜地躺在地上毡毯上的匈奴兵一阵砍剁,可怜这些匈奴骑兵,在睡梦中就去见了阎王。

说来也巧,就在班超他们正要开始爬山的时候,一个匈奴兵闹肚子,出门见哨兵蹲着睡觉,还踢了这个家伙一脚。哨兵睁眼看了自己同伴一眼,又继续睡觉了。他来到马厩,蹲下不久,只见一群黑影冲进毡房,吓得他提起裤子,屁股也顾不上擦,牵出一匹马,跨上马背就跑。刚刚上到大路上,就被陈胤和赵昂的绊马索绊倒,被生擒活捉。

带着两个俘虏,班超他们回归本队。他和郭恂分头对俘虏连夜开始审问。

原来北匈奴呼衍邪单于听说大汉天子起兵要和他决一死战,马上采取了他们祖上经常使用的战法——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纷纷指挥各个部落向北、向西,向着远离大汉边境的纵深躲避。所以,大汉的四路大军到现在都没有遇到匈奴的主力部队,原因就在于此。

那个骑马准备逃跑的匈奴兵年纪只有十七八岁,见到班超就趴地上叩头。班超令人解开他的捆绳,和颜悦色地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匈奴兵茫然地看着班超和周围的人,原来他听不懂汉话。楼义赶紧翻译。

娃娃如实回答了。楼义翻译说:“他说他叫细糜。”

“很好。细糜,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保你不死!”

娃娃匈奴兵赶紧点头。

“那我来问你,你是哪个部落的人,你们的王是谁?叫什么名字?”

“呼衍邪单于乌蒲奴的部落。”

“那你们大部队驻扎在哪里?有多少人?距离这里有多远?”

细糜呜呜噜噜说了一大堆,楼义翻译道:“他说,他们的家人都住在蒲类海,距离这里很远很远,人口嘛好多好多!”

班超皱着眉对楼义道:“你让他说具体点!”

楼义就和细糜交谈,只听匈奴娃娃急得又是拿手比划,又是嘴里乌拉拉拖着长音,恨不得站起身来,被身后的陈胤一把按住。

楼义也急得头上都冒汗了。他无奈地对班超说:“司马大人,匈奴人还不知道咋来表示数字。数字越大,他们就越是表达不清。一般就是通过加重语气,拖长音调来说明。音调拖得越久越长,就表示数字越大。我刚才通过他的音调,估计人口好几千上万说不定,比一万还多也保不准。距离嘛,他说他们走了四五天,也不知道具体有多远。”

原来当时的匈奴部落还处于结绳记事的原始时期,生产力十分落后,没有文字,更没有数字概念。你要是问他们距离,他们就会双手比划伴随着嘴里的“啰啰”之声,声音拉得越长就表示距离越远。问数字也是这样,只是嘴里不断重复“多”或者“少”的音,说的“多”字越多,就表示越多,反之亦然。说“少”也是如此。所以,各人的表达和理解都不同。本族人凭经验还好理解,外族人就无从理解了。

班超对照《西域山川形势图志》,判断匈奴老巢应该就在蒲类海附近。

班超和郭恂碰头了解他的审问情况。郭恂说:“这个家伙是个死硬派,一直装醉不肯开口!你说怎么处置?”

班超用手比划了一个砍人的动作,说:“斩之!”

第二天,班超写了一封书简,交给班衡。班衡领着班勇和陈胤,三个人押着匈奴娃娃兵,来到中军大帐。窦固将军看了书简,知道找到了北匈奴呼衍邪单于乌蒲奴的老巢,不禁大喜过望,立即传令部队带上匈奴娃娃兵,加快速度,轻装前进。

班超前哨袭破匈奴哨所,抓获匈奴俘虏的消息不胫而走,三军将士一扫身上的寒气,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就找到匈奴主力大战一场。

大军晓行夜宿,比平时的速度快了将近一倍。

班超唯恐匈奴人侦知了大军的行动,他们没有等到班衡等三个人回返就继续往伊吾方向挺进。一路上,他们小心谨慎,以为没有被匈奴哨兵发现。但狡猾的匈奴人,除了在道路两侧安插了哨卡之外,还安排了几处暗哨。班超他们小心又小心,百密一疏,还是漏了一处暗哨,被匈奴哨兵逃脱。随后的匈奴哨兵基本不敢和班超所带的部队接战,而是比赛一样往他们的大本营逃去。

班超担心匈奴大本营得到消息之后,会做好准备,或者逃之夭夭。于是,班超留下郭恂带着田虑的小队,押运辎重,等着班衡他们三个人和大部队。其他人一律留下行李,只带水和干粮,轻装追击。

班超他们一路疾驰,饿了啃一口干粮,渴了喝一口羊皮囊里的饮水。有的人喝干了水,就急急忙忙在路边抓一口雪塞到嘴里。实在困了,大家就找个土坎或洞穴,随便眯上一会。只要能看清路况,大家就不会停下。终于在第七天早晨寅时,班超带着人马来到了蒲类海边一处山崖顶上。

蒲类海是一处高原湖泊,由四周多处自然泉水汇流注入而成。湖泊四周山峦起伏,环绕湖泊的是辽阔的牧场。湖面开阔,一眼望不到边。湖的东面还有大片的沼泽湿地。尤其是盛夏,湖中碧波荡漾,山水互相辉映。湖中百鸟嬉戏飞翔。湖岸上不时出现饮水的野生动物。这里气候凉爽宜人,水草丰美。一年四季都是游牧民族争相聚集的好地方。

班超下马登高远望,影影绰绰感觉到远处湖边的帐篷似有拆卸的动静。班超怀疑匈奴人知道了汉军的动向,打算逃跑。他对大家说了心中疑虑,大多数人感觉相同。班超于是命令马武带着铁锁和邴计一起下山侦查。如果是匈奴人准备转移,就左右摇红旗,如果不是,就上下摇动红旗。马武得令,和邴计牵着马,向山下走去。

班超要求其他人赶紧吃饭喝水,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则拿出《西域山川形势图志》,铺在地面上,仔细查看比划,默算着距离。

就在这时,负责放哨的傅茂神色紧张跑来,报告说,发现山下有小股骑兵。班超赶紧收拾好地图,命令大家就地隐蔽,准备战斗。

山下的确有三个人牵着马,往山上爬来。大家屏息静气地盯着来人的方向。忽然,趴在班超身边,年纪较轻的赵昂对班超说:“司马,我怎么看着有点像班勇他们三个人!”

果不其然,是班衡带着陈胤和班勇赶来了。

大家相见,自然十分欣喜。班超赶紧接过班衡带来的大将军的指令,拆开一看,只见书简上简短地写着六个字:“详查虏情待援。”班超于是问班衡:“窦将军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班衡对班勇说:“班勇,你来说!”

班勇道:“窦将军请司马尽快查清敌情,千万不要主动攻击北虏,以免打草惊蛇。”

“蛇都已经受惊,准备要跑了!”

不一会儿,担任瞭望哨的穆康大声喊道:“司马大人快看,马武摇红旗了!”

“坏了!果真是北虏要跑!”班超命令大家赶紧下山和马武等人汇合。

班超等人来到一小片松树林里,找到了马武等人的藏身处,问道:“看到北虏没?有多少人?”

邴计侧身站起,把一处便于观察的沟坎让给班超:“北虏人数真多啊!看来正如司马所言,他们这是要跑啊!”

匈奴的驻地,一般以部落为单位聚集。最外围是牛车环绕,然后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毡房,中心部位则住着部落的家属。匈奴是一个全民皆兵的民族,男子成年后自然都是军人。忙时生产,战时打仗。除了主动出击外出征战,一般都是和全部落的人一起行动。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毡房相隔着一定距离,围绕着中军大帐——也就是呼衍邪单于乌蒲奴的毡房。驻扎下来后,各部落都要派兵站岗放哨。远远望去,匈奴人的灰白色的毡房望不到边。乌蒲奴单于接到了暗哨的报告,称汉朝大军就要杀到,所以赶紧催动人马向西转移。谁知匈奴人拖家带口,转移迟缓,被班超带人追上。

班超观察了一阵,心里想:看来那个匈奴娃娃没有说谎,匈奴人口的确难以计数。

匈奴人全然不知汉军前锋已经来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通过逃跑回来的哨兵得知汉军正往蒲类海进发,乌蒲奴不敢怠慢,立即命令清晨拔营,准备往西溜之大吉。匈奴人大人喊,小孩哭,乱哄哄地拆卸着各自的毡房。羊群、马群以及套着车辕的黄牛,也都响应着这些嘈杂的声音,胡乱地叫着。

班超心想:如果不想办法拖住匈奴人,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匈奴人可能就拆卸完毕,整队开拔了。等到那时,匈奴人腾出手来,人多势众,我们就根本没有机会了。可是冲进去,砍杀一通,不足以拖住匈奴人啊!

班超见大多数毡房还没有拆完,他忽然想到了火攻!对,就用火攻。班超决定趁匈奴人不备,采取火攻之法,制造混乱,拖住匈奴撤退的脚步。

班超知道甘英有个手下叫籍燧,投军前就在洛阳城里专为人提供火种为生。班超命令他带人抓紧时间制作火把。半个时辰不到,籍燧就制作了二十来个火把。班超命令马武率本队人马跟着自己冲锋。命令甘英带领本队人马举着火把紧随其后。并让籍燧和班勇留下,待匈奴人追击路过松树林后,各处点火,以为疑兵。布置完毕,班超站在队列前鼓动道:“大汉的勇士们,前面就是杀我兄弟姐妹,抢我大汉珍宝,夺我关外土地牛羊的北虏。大家奋勇杀敌吧!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只要我们拖住了匈奴人,就是大功一件!我带头冲锋,听到我的撤退指令时,大家都往山沟里会合。班勇和籍燧放火之后,赶紧隐蔽!大家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班超从后背抽出环首大刀,高高举起。手中没有拿火把的军校,也都把环首大刀从背后抽了出来。班超命令道:“出发!”

班超一马当先,举着寒光闪闪的环首大刀,呐喊着冲向匈奴的毡房。二十多匹训练有素的战马驮着大汉的勇士们,一阵风从拆开的牛车之间冲进人群,见人就砍。配合着战马飞奔的速度,环首大刀显示出了可怕的威力。但凡挨到刀刃的,无不痛苦地大喊一声,翻倒在地。有的当场毙命,鲜血四溅;有的断胳膊断腿的,躺在地上嚎叫。匈奴人群来不及反应,就被砍翻了十几人。甘英趁着混乱,带着举着火把的兵士四处点火,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离得远一些的匈奴人,在部落首领的呼喝下,很快拿起弯刀,向起火处集结。

班超见目的达到,大喊一声:“撤退!”

汉军士兵立刻挽缰勒马,跟着班超一阵风向着山沟深处跑去。

匈奴骑兵已经集结完成,几百号人蜂拥着开始追击。等他们跑进松树林,忽然,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燃起了熊熊大火。松树油脂燃烧发出的噼啪之声,使大部分匈奴骑兵勒住了缰绳。他们都往松树林里观望,停止了追击。再看班超的队伍,早跑得不见了踪影。往沟里追击的匈奴骑兵追了一阵,只见前面树影重重,又见后面没有自己的队伍跟进,只好折返回来。两下一碰头,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松树林的大火呼啦啦越烧越旺。风借火势,火借风威,整个山坡都被点燃。匈奴人看着大火,似有千军万马隐藏其间。吓得匈奴人更是不敢进军,只好回转本队。

匈奴人的毡房被点着了十几处,因为正是天干物燥的时节,又有一些毡房没有熄灭火坑,被四处逃跑的匈奴人手忙脚乱自己还点燃了几处。那股火烧起来也是烈火熊熊啊。匈奴人眼睁睁看着毡房燃烧,毫无办法——因为,他们虽然在湖边扎营,取水点却离得有些距离,取水工具也就几个储水用的皮囊。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一场火一气烧了两个时辰才算完。匈奴人哭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