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儿子将刀舞弄完，杨承林回过头看着他们，阳光轻洒在志国和志远两兄弟的脸上，他们的身体健壮，已经长成了实实在在的大小伙子了。“大郎随我在外行走多年，刀法以稳见长，但不失力道；三郎修习刀法早些，也上了二道岭子走了一遭，刀法狂野，却实则细致。你二人虽刀风不同，却对我杨家刀法都有了自己的领悟，日后要多加练习，如今世道险恶，多一分本事，就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你们可知晓？”杨父背着手在二人面前说着，他的脸色依然严峻，他看着兄弟二人，眼光深邃坚定。

“谨记爹的教诲！”兄弟二人低下头，拱手说道。面对父亲一直以来的严肃，两兄弟早已习惯，如今已是成人，方深知做父亲的不易和良苦用心。

看着两个儿子同声答应，杨父满意的捋了捋颌下的胡须，“你们刀法有成，为父高兴，现在将我杨家家传的刀法九式传给你二人，本来这刀法九式只能传给我杨家后辈中为长，有才有德，贤能之人，不过现在是民国了，老子我把头上的鞭子都剪了，也就不兴那一套了。这刀法九式是我杨家刀法的精髓，大郎三郎，且看为父舞弄起来，你们悉心记招！”

杨父说完，便起身朝扎着刀的大树走去，他步履稳重，一双布鞋踏在未化的雪上，颇有气势。随着一声轻喝，他飞起一脚踢在了树干上，将刀铮的一声拔出。

“蜻蜓点水”，“大浪淘沙”，“卧虎藏龙”，“长河落日”，“鸳鸯戏水”，“落木萧萧”，“白驹过隙”，“烈火燎原”，“万佛朝宗”。杨承林的身影在阵阵刀风中飞快腾挪，或转，或跃，或伏，或立，每舞出一招，他便大声喊着招式名字，那厚重的声音如同岁月沧桑下的声声阵鼓，敲打在了志国和志远两兄弟的心里。

杨父身法飘然大气，每一招一式都炉火纯青，一时刀影飞舞，让志国和志远看的眼花缭乱。他们在惊叹之余，无不佩服父亲在刀法上的修习领悟，招不多出，力不多用，但只是站着看，尤能感到父亲刀法的深厚大气。他们眼睛跟着父亲的身影左右动着，脑子里一遍遍牢记招法要点，竟然连眼睛不舍得眨一下。

随着最后一招舞完收刀，杨承林站立场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呼吸有些起伏，转过身看着两个儿子，正要往前走时，却突然一个趔趄向地上倒去。

“爹！”两兄弟见状急呼，丢下刀就奔了上去。

杨父被两个儿子扶着，险些摔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看着手中依然光亮的大刀，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下刀背，“唉，还是老了呀，想当初为父行镖时就是靠这九式刀法令道上宵小闻风丧胆，却不想今日比划一番下来，竟有些力不从心了，老了呀—”他看着手中的大刀失落的说着，话语里透着几许无奈和些许淡淡的悲伤。志国和志远听了，都愧疚的地下了头，一时心里难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杨承林看着两个儿子沉默不语，阴沉的脸色稍微和暖些，“人嘛，总会老的，如今大郎已有家室，三郎今年也就结婚了，为父是看着你们三个兄弟长大的，虽然二郎流落在外，但我知道，你们都心存孝心。”他柔声说着，拍了拍兄弟两人的肩膀，像是慈父的模样，满眼的欣慰。

“爹！我…”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什么时候跟个娘们儿一样了！我身体好着呢，照样能砍翻恶人，去捡起你们的刀！”杨父脸色徒然变冷，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他话语生硬，将志国要说出口的话也顶了回去。志国无奈，只好给志远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乖乖的走上前，从地上拿起刀握在手中。

杨承林看着重新拿起刀的两个儿子，脸色肃穆庄严，“大郎、三郎，你们跪下。”他淡淡的说着，眼睛平静的看着两兄弟。志国和志远听到父亲的话，端端的跪了下去，将刀放在身边。

“刀法九式乃是我杨家刀法的精髓，自古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次，传贤不传庸，传孝不传恶。你们二人都是我杨家的儿郎，现将刀立在身侧，听我将刀法九式要诀诵给你们，定要熟记于心！”杨承林看着跪在身前的志国和志远，声音平和，眼睛深深的看着他们，仿佛充满了期待和寄托。

“是！”志国和志远异口同声答道，随即将大刀右手拿着，侧立于身旁，深深的低下了头，准备悉听受教。

杨父看了他们一眼，抬起头望了望远方蔚蓝的天空，他欣慰的笑了笑，然后站在两个儿子面前，开始教诵起杨家刀法九式要诀。

“一式蜻蜓点水，投石问路点水力，刀锋轻盈若翅飞。二式大浪淘沙，浪涛拍水沙伏岸，刀身压顶破云回。三式卧虎藏龙，暗影湖光游龙舞，虎刀偏斩卧身归。四式长河落日，霞光漫天似云游，刀光剪碎落日悲。五式鸳鸯戏水，连理比翼绕长树，刀身走偏斩秋魂。六式落木萧萧，无奈黄叶铺满地，怎了刀鸣不断声。七式白驹过隙，化影若隙身难留，刀寒血热哭阎王。八式烈火燎原，星火燎原势不挡，八方刀声埋伏深。九式万佛朝宗，化身若影千佛身，刀声如梵度一人。”

杨承林脸色平静的诵说着，志国和志远跪下恭听，在心里牢牢地记着每一句。

一番刀诀诵下来，杨承林感到嗓子干燥，轻咳了两声。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志国和志远，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大郎、三郎，你们都起来吧。”

两兄弟听到父亲的吩咐，提刀起身，没有丝毫话语，志远目光平静，眉头皱着，仿佛还在心里拼命的急着杨父刚才传授的杨家刀法九式要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