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渐渐向东边蔓延,浙江也慢慢沦为了战场。浙江团练的紧迫性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每次何桂清见到胡雪岩都愁眉苦脸地问:“雪岩,团练的军饷去哪里搞?”
胡雪岩深感疑惑:“团练的费用不是朝廷户部拨款吗?我们着什么急?”
何桂清摇了摇头:“现在这架势,必须学着曾涤生(曾国藩)训练出一只正儿八经的军队来才行。户部那些银子哪里够用?”
何桂清相信稽鹤翁有训练出湘军的手段,他就是愁这银子能不能筹够。
胡雪岩想了想也没有办法。这些年浙江政绩最好,所以朝廷责令浙江要帮助各省份的军队协饷。可紧赚不够慢花,现如今浙江的财政也已经十分困难,要再抠也是抠不出来了。
不过何桂清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胡雪岩也只好说道:“我钱庄里的寸头倒是可以先给你垫上。”
何桂清赶忙说道:“雪岩,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找个固定的银钱出路来。今年你帮助我垫付,可明年呢?再说团练这东西就是个无底洞,要想搞好,就必须做好往里面填银子的准备,不能半途而废。”
胡雪岩说道:“这是稽鹤翁说的吧?八成也是稽鹤翁让你来找我的。”
何桂清一笑:“他说的不是也没错嘛。”
胡雪岩叹了一口气:“可是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办法。要真说银钱出路,无非就是两个,一就是加赋税,二就是跟户部要,除此二者,别无他法。”
何桂清苦着脸说道:“向上边要恐怕不太容易,朝廷确实没钱,这大家都知道。”
胡雪岩说道:“那就只能加税了?”
何桂清低头想了想:“可是加税又与定制不合。康熙年间就有‘永不加赋’的旨意。现如今朝廷只说了严征,没说加税。要是擅自加税,不就违背组训了?”
胡雪岩说道:“何大人,咱们要懂得因地制宜,实事求是。曾大帅曾说过,无非常之手段,无以行非常之事。这个年头,军队开支越来越大,就需要越来越多的赋税来支撑。要还按照老一套的来,根本不行。”
何桂清跟曾国藩早已经不对路,别省的巡抚喊曾国藩都得喊一声曾大帅或者曾相,而何桂清则直接喊名字。听胡雪岩这么一说,何桂清摇头说道:“曾涤生说的也不一定准。”
胡雪岩劝道:“何大人,现如今圣上最担心的就是长毛,至于祖训,祖宗疆土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祖训。”
何桂清听胡雪岩这么说,沉吟良久:“可是如果要加税,该怎么加呢?”
“两个加法。第一,按照惯例加税,也就是增设厘局,管辖水路要扣,增派税员,把可能漏掉的税全都收上来。第二,增收与长毛做生意的人的税。凡是与长毛做生意的,咱们收他高出平常六倍的税。”胡雪岩看着何桂清说道。
何桂清不解:“这怎么能行?与长毛做生意那就是犯法,抓住直接没收全部财产就是,哪里用得着多费劲?”
胡雪岩说道:“何大人,要是你这般做,那就是杀鸡取卵了。杀人,只会让这些人更隐蔽。与长毛做生意利润很大,因为长毛的银子都是抢来的,花着不心疼。只要利润大,这生意就会有人做。我们如果严格执法,那么只会让这些人躲得越来越远,藏得越来越深。但我们要是加收他们的税,他们就不大会逃了。毕竟漏税被逮住就是死,而交税却依旧可以做生意。”
何桂清站起身来,低头沉吟着,说道:“我就先告辞了。这事儿得容我好好想一想”
结果第二天,何桂清便派人来请胡雪岩了。
见到胡雪岩,何桂清笑道:“昨晚上我查着藩司账目算了算,如果真按照你的说法去做,我们新开的税收会十分的客观,不仅可以保证筹办团练,而且还有富裕。这对你我政绩都十分有好处。”
胡雪岩点了点头:“何大人想同了极好。不过何大人既然想通了,叫我来干什么?”
何桂清说道:“这事儿我一个人不敢单独做,还得拉上薛焕和王有龄。”
胡雪岩说道:“哦,明白了,我这就书信一封,让他们给您回信就是。”
薛焕那边从来都是胆子够大,胡雪岩一说这东西薛焕就明白了,二话不说自己而开始收税。只是简单给何桂清写了一封信,说道:江苏省立马照例实行。
何桂清知道后却很是着急,他本来想着是他和王有龄联合薛焕联名上书,等着皇帝批示了再说,没想到薛焕直接就开始收税了。
胡雪岩这时候又劝道:“何大人,这事儿你不必过虑。我们只要把银子收上来,皇上看到这事儿的效果,他不会怪罪的。”
何桂清跟胡雪岩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胡雪岩说的这么笃定,当下也开始立马增收新税。结果新税政策一实行,果然税收大增。朝廷看到此举果然有实效,也没有批评。只是说道一定要收有所用,切勿滥用。
……
又经过两年的发展,胡雪岩掌管浙江江苏两省藩司用度,加上粮食生意、药草生意和钱庄生意和经刘金厚、翠环和刘庆生这几个人手做起来的当铺生意,胡雪岩的净资产已经接近一千万两。
但是通过他和郭庆春的了解,他知道买办生意确实赚钱。一罐子寻常的茶叶经过采办手卖给外国商人,足足能赚一倍,而外国商人把茶叶送回国内之后,赚的就更多了。
就在胡雪岩下定决心要去宁波大干一场的时候,薛焕突然给他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上海要开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