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奕。
墨梓蠡与那男子对弈,转眼空荡的棋盘已满,棋子渐少,两人沉思。墨梓蠡对面前的弈手有些后怕,对他的棋艺更佩服不已,冲、干、绰、约、飞、关、札、粘、顶、尖、觑、门、打、断、行、立、捺、点、聚、跷、挟、拶、薛、刺、勒、扑、征、劫、持、杀、松、盘。三十二法依稀从两人口中脱颖而出,却是棋逢对手,黑白棋空,两人相触而笑,墨梓蠡望着棋局:“断。”
只见男子婉约一笑,也不言语,棋子已完,输赢未定,须臾,墨梓蠡定神,只是他来到了棋局的另一个世界:这儿弈肆全设,全为美女作陪,若大城镇,自己孤立于此,美女如云,妖娆可怜,更有水灵一般的棋子,无人拿取,腾空起飞,那弈肆,已飞满了黑白二子,将自己和美女断在一起,这儿端杯举酒,壶觞几许,那儿揉肩抚脸,乐不逍遥,墨梓蠡只觉得不自在,连忙推搪开来:“请众女子自重。”
只听一个女子道:“我们全为弱水,从来没人能破水中弈,公子既进来了,自是福兮,于此逍遥法外,乐不思蜀,又何必故作清高呢?”
墨梓蠡吃惊,可是又迷惑,自有破解之法:“各位弱水姑娘,可否能出了此局。”
另一女子趾高气昂,说墨梓蠡大言不惭。墨梓蠡听女子言语,心喜,知有破解之法,只是听她语气也感觉甚为艰难,想了一下,心一横:“梓蠡并非语无伦次,还望众姑娘指教。”
一女子道:“姐姐,我们就陪他玩玩呗!任他棋艺再高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另一女子道:“对呀!姐姐,三十年了,自从冷漓子之后,我们就寂寞了三十年,玩玩吧!”
众人一起应和,为首的女子凭空手握一棋子,坐下:“公子坐吧!我们凭空拿子,我教你玩法。”
墨梓蠡躬身而坐,说洗耳恭听。
弱水道:“我们姐妹一体,跟你来车轮战,可有怨言?”
墨梓蠡摇头:“不曾。”
又一溺水道:“那好,我们姐妹每下一子,便有一问,你若回答正确,便是多的一旁,若否,则是少的一方。”
墨梓蠡惊讶竟然不分棋子。
又一弱水道:“我们评题而战,你的回答若让我们姐妹满意,你则是将胜之方,不分自子,可懂?”
墨梓蠡思索了一下,想着胜负虚拟,一招不慎,全盘皆输,不禁流下了冷汗,平复心境,朝她们点头。只见众女子俨然站立在弱水后方,排成一道直线,坐着的弱水举棋而下,空荡的棋盘多了一粒黑子树立中央,墨梓蠡一抬手落下,白子放在了黑子旁边。
镜中梅。
万丛梅间,一竹屋耸立,瑶梅庵三个大字高挂在竹屋之上。墨娆迷惑,想起了与佛家有关,又一庵字,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上前,右手举起,轻轻叩门,只听竹门吱响,已自动开来,入得门去,依旧红梅尽染,一小师父提帚扫落红,见墨娆走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墨娆躬身点头,向前走去,忽而迎来另一个小尼姑,双手合十:“施主,师父在静堂等候多时。”
墨娆依旧回礼,此次身临其境,佛门却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陶醉在这怡人的芬芳中,随着小尼姑前行。
梅林深处,一座竹亭屹立,里头坐着一老道姑,沏茶盘坐,只听小尼姑说师父在此等候,说罢离开。墨娆望了她一眼,目光依旧停留在老道姑身上,恐惧浮满全身心,“心存善念,心善若水”八字在脑海浮现,定了定神,点头:“对,心存善念,心善若水。”说罢向前走去,不久便站立在道姑对面,老尼姑望了她一眼,很是慈祥,和蔼的声音:“施主,请坐。”
墨娆回礼,将剑放下,望着和蔼可亲的老尼姑笑了笑,只见老尼姑递给她一杯茶,还冒着热气:“施主,请品茶。”
墨娆接过茶,为她与世无争的素雅姿态折服:“请问师父法号。”
“法名若镜。”
“若镜?”墨娆诧异。
只见老尼姑点了点头:“施主来此,既品了我的茶,有何疑惑之处也让我来指点迷津吧!”
墨娆心喜:“若镜师太,我虽来此,却知其一,不知其二,能否告诉我我所迷惘之事呢?”
师太笑了让她喝茶,只见墨娆品茶下肚,神清气爽,如喝了提神药一般。
听见师太娓娓道来:“人本就惘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切皆由天注定,我无法告知你前因后果,却能告知你此近之事。”
墨娆微微行了一礼,双目和善的望着梅花,和师太一同起身,折梅相惜。
“此处为天山,却不为之峦,你们只走了一半的路程。”墨娆嗅着桃花听师太道来:“织素乃世间神药,百毒不侵,不仅能增强人的功力,也能解百毒,可织素又是世间至毒之物,凡练《紫幽神典》走火入魔者,以其药相制,环环相扣,自可抑制魔性,不会成为幽冥斧的傀儡。”
墨娆点了点头,可这些并非自己所要之答,欲问时,只听见师太又道:“然而神药为藏王所护,为天山之峦之巅,天山之峦,中一角,你们所处的正为一角。”
墨娆屏息凝神,只听得师太道:“中一角有三法,竹中风、水中弈、镜中梅。若过竹中风,与箬竹妩媚乐奏而对,箬竹用玉竹吹奏魔教圣曲,引竹蛇毒害,对者则奏箫相对,唤冥悲之冷,集冰尖从天而降,正中竹蛇头顶,刺其要害,待到竹蛇尽失,竹叶尽凋,竹绿尽涌,方得过关。”
墨娆点头,想到冷漓子必定在竹中风了,又问水中弈怎样?若镜师太祥和的望了墨娆一眼,走到梅林深处:“水中弈,集水中海市蜃楼之影,唤人虚幻于内,虚虚假假,真真实实,凭空而定,精握盖棋三十二法,若子无局复,则得入身其境,与三十二位女子棋奕相对,胜负虚拟,一招不慎,全盘皆输,陷棋境一辈子,虚幻为乐至死。”
墨娆大惊,忧虑不已。
师太慢慢往回走:“镜中梅,梅海邀瑶梅,瑶梅空自尔,须道乐由尽,苦自从中来?”
墨娆愁眉紧锁:“恕墨娆愚昧。”
只听师太折梅握手:“来梅海,入瑶庵,须道镜中梅,既能与镜邀影,满足自己的期望,却又照尽自身的期许,我如你所愿,自会有你失愿。”
墨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人已来到竹亭,盘坐,师太将梅花瓣放入茶碗倒茶,递给墨娆,墨娆接过一杯下肚:“敢问若镜师太,竹中风,水中弈,镜中梅,何处最险?”
师太依旧斟茶:“一为魔,一为道,一为佛,安危自在常理。”
墨娆愁眉不展,望着手中梅花,师太将茶壶放置炉上煮沸:“与箬竹对立,须有功力,功力不厚者,无以唤得相生相克之物,则靠强;与弱水对弈者,须有棋艺,棋艺不精者,不能逃出虚境,则靠变;与若镜对论者,须有满腹经纶,墨香不浓者,不可逃之夭夭,迷失善意,则靠悟。我这么说你懂吗?”
墨娆点了点头,向师太问道自己悟性高么?师太提出茶壶,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墨娆:“施主,你来的迷惑已解,现该老身点悟你了。”
墨娆吃惊,水尽洒,杯落地,谁知师太又移过去一只杯子,倒上三分之二的茶:“此茶乃仙雾所制,不可如此不胜爱惜,况事有因必有果,你解决了自己的疑惑,也定当如我所愿。”
墨娆回想着镜中梅的诠释:“须道乐由尽,苦自从中来。”
恍然大悟,一杯茶下肚:“心存善念,心善若水,师太请问吧!”
竹中风。
竹影邀魅,上面一望无际,竹海滔滔,下面则群蛇乱舞,好不恶心,两人将宝物放回原处,竹枝一弯,两人凌空而立,冷漓子从容淡定的眼神触对箬竹那双诱人的秋波,绿丝下妩媚的眼神风情万种,而再闭,灵魂之处已奔涌搏斗,绿裙抖动,绿丝清扬,深长指甲的芊芊玉手却如狂魔乱舞,冷漓子则井然有序,一招一掷极为有力,恰与箬竹张牙舞爪相对,箬竹一手中正冷滴子胸前,冷漓子一手中正箬竹项侧,两人后退微微睁眼,四目相对,狂风极乱,竹叶飞舞,旋风卷涌,杀意极强,而地上群蛇依旧挣扎涌动。
再定神,闭目,竹枝尖头,箬竹与冷漓子由上及下,有如猴子般轻跃,再者四脚相对,退出一丈,箬竹面色难看,却不失妖媚之色,眼眸微微摇动,贝齿紧紧咬着绿色的嘴唇。冷漓子面似艰难,又有焦虑,半长的胡须迎风飘荡,长丝随风飘洒,眼眸也微动,眉宇间不胜哀愁。
两人又起,冲向对方,凌乱的竹叶飘飞,凛冽的冷风间,四目敌对,冷漓子一手伸至箬竹项前,取其玉竹,箬竹一手伸至冷滴子腰上夺其长箫,另一手相挑相争双腿不断踢打对方,终于玉竹、长箫抛至空中,两人睁眼,不再灵魂相斗,实打相对,欲夺玉竹、长箫两物,两物缓缓落下,箬竹脚向后一踢,冷漓子膝前一躬,两物又被打到空中,冷滴子脚飞打在箬竹后背,箬竹一掌打在冷滴子胸前,两人只觉口中有咸味,鲜红之血慢慢流出嘴边。箬竹不只是妖媚,脸色煞白,更有几分可怜,冷漓子不失气宇,横眉冷对,那玉竹、长箫两物竟被箬竹的绿光、冷漓子的青光凝聚在空中,也不下落,两人眼一横,又取各物,冷漓子得玉竹,双腿夹住绿竹而吹,箬竹得了长箫,瘦长的白嫩长腿露出绿裙,夹竹而奏,此时,竹蛇迷失了方向,东逃西窜,冰亦不似俨然,七零八落,两人愁眉不舒,相似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