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王贾的回归
“请乘理想之马,挥鞭从此启程,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
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趁自己年轻一定要追寻心中的星星之火,因为总有一天它们会烧尽整个大草原。
香忆经过了这场骇人的传销风波后就一直赋闲在家,一个大小伙子,本应该拼搏奋斗的年纪,却无所事事,度日如年,这换成谁内心恐怕都不能接受。
儿子亦是如此。在家里浑浑噩噩了近一个月,又要重踏征程,只不过这回在我和可儿的再三叮咛下儿子放弃了去温州的念头,改去大连,离我们最近,可以经常回家,也好有个照应,最重要是我们放心。
其实风险无处不在,不可能说什麽地方都是如仙境般美好,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温暖和爱。那些只不过是自我麻醉,心中虚构憧憬,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怕风险,风险与收获总是并存的,敢于风险,才有可能更大限度的收获。
临行前可儿将家里儿子所有能吃的上用得上的东西塞满了行李箱,还格外拎一个厚重的大袋子。
“香忆,到了那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千万不要再让人骗着了,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可以全然相信,自己心里要有数!”可儿嘱咐道。
“知道了,妈,这回我一定不会再让人利用了,相信儿子可以的。”儿子紧握拳头,微笑着说。
“自己不要苦着自己,想吃想喝不要拘束,孩子,我们不求你挣大钱,也不需要孝敬我们,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和你爸也就放心啦!”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也要保重!”香忆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不舍的忧郁。
“孙子,等一下,这是我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是我的母亲送给我的,在我身上六十多年了,是从佛庙里求的,虽然不是什麽稀罕玩意,但我相信它是有灵魂的,它会一直保佑你平安健康,你看爷爷现在的身体多好啊!”父亲慈祥地望着香忆说。
香忆笑了,将嘴唇收缩在嘴里,感动地抱住父亲,眼泪有些抑制不住,但始终没有落下,用洋溢的笑容来伪装这悲伤。
父亲和儿子的接触时间不长,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面,但对父亲的感情似已超过了血浓无水,像个老朋友般真挚而亲热。一见面都有万千话语,言之不尽,香忆的脑海里爷爷无疑已经占据了极重的地位,不曾想见,处处怀念。
香忆接过玉佩,是一块很女性话的碧绿色玉佩,很光滑也明显地看到上面皲裂了一道细微的口子,上面是一朵盛开的花朵,花蕊是金色的,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霞光。香忆淡然地说:“爷,爷,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你不用担心,这块玉佩跟了你见证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一直庇佑你,我希望他能一直保佑你平安,我不需要它。”
父亲硬是将玉佩塞到儿子的手上冷气地说:“你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反正怎么着就是给你。”
“你就收下吧,爷爷也是一番心意。”可儿说。
香忆用温度的手掌紧紧攥着冰凉的玉佩,满满的全是热流。他冲着父亲深深地笑了笑酝酿地说:“成,爷爷,玉佩我收下,我一定会每天都戴在身上,我也相信它能够给我带来好运,您上了年纪,我不在家时,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傻孩子,我在家能有个什么事,倒是你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爷爷还盼着你成龙呢!到时后我就骑在你的后背上,你带我去看看这不一样的大千世界。”父亲幽默风趣地说。
“好好好,我一定,一顶带你飞,不让你失望,我先走了,一会儿车好来了,你们都要好好的,我到了就给你们打电话!”香忆倒着行走,一边走一边同家的方向卖力地招招手。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王贾又回来了!”老张一进门就嚷嚷着说。
“什么?王贾?”可儿疑惑道。
我也表示深深的怀疑,王贾不是早就走了吗?要不是提起王贾二字,我或许都把他给忘了。
“不是,他的香厂不是卖给了别人开那个什麽五金建材工厂了吗?”我问道。
“是啊!可如今不同的是这小子不知从哪发了一笔横财,又将厂子房子全都赎回去了。”老张惊诧地说,带动屋子里的人都莫名的紧张起来,像是在诉说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
“这怎麽可能啊!他发财了?那为什麽还要买下厂子啊?做什麽呢?”我很不理解。
“仁兄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就在刚才我去买鱼在市场上还遇见了王贾的老婆,叫什麽…”老张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出来。
“翠云!”秀儿替他补答道。
“哦对对对,就是翠云,我们没有说话,看样子她好像不认识我了,但我记得那张脸,打扮的像个小妖精,风骚的很。穿着恨天高,出手那是相当的阔绰,黑色美观的小皮包里塞满了百元大钞,让人好生羡慕呢!”老张像个小丑,卖力地为大家演绎着,表情动作真是没谁了,就是让我有一种想喷的感觉。
“翠云?王贾的老婆,你在菜市场看到了她?会不会是你眼睛花了,认错人了!”秀儿说。
“怎么会呢?就算我看错了,那王贾回来了是事实,几个村民都在议论着。”老张焦急地辩解道。
“好,我们信的过你,不过王贾回来就会来呗,脚长在人家腿上还不允许让人家走啦!你那么激动做什麽?”我灿然一笑道。
“我,我这不是怕那小子再对我们农家乐心存歹意嘛,万一再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来,我们绝不姑息他。”
“放心吧!老张,他不会的,上回已经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量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我很得意地说。
不过王贾的回来,还是让我心存忌惮,也许这个词不符合我内心的境界,我不会为他耿耿于怀,但偶尔脑海中会掠过他的影子。
“秀儿,我能帮上什么忙?”父亲和蔼地问。
“哎呀,大爷,你这是在折煞我呀!你什么都不用帮忙,你只要好好地坐着,溜达溜达,开开心心的,就是帮了我们最大的忙。”秀儿放缓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吐出,一改往日飞扬跋扈形象,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乖乖女。
父亲跟秀儿很能聊得来,秀儿也一点都没有嫌弃父亲的意思,二人一聊就聊个没完,好像永远都不会有结局。
我们锦绣农家乐的蔬菜需求量很高,每天都得去市场采购,采购的人主要就是可儿,秀儿和老张,老张主要就是卖鱼,肉,相对简单,买蔬菜什麽的都是需要细心的,而且他嘴皮子不是很溜。
可儿和秀儿都是女人,女人嘛!就是比男人心细,会算计,能省一块是一块,久而久之,一时不砍价心里就痒痒,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本想多挣点钱的商家,在遇到可儿秀儿这两大锐不可当的买主,无不纷纷压低价格,几乎分文不挣。
夏季对我们这来说是旅游旺季,来的人也就多,自然也就忙碌,但这种忙碌的氛围是大家所喜欢的。每个月我和可儿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盘点着这个月的利润,数钱是人之所向的,数上个几天几夜也不会觉得累,每到这一刻,我们总是既庄重又难掩内心的激动。
我的好胜心极强,要做就要做第一,做第二算什么。我一度骄傲自满不是全国首富,至少也是全村首富。
可儿一再警惕我要低调,低调,而且是否富有不是由钱财来决定的,真谛在于生活,平淡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能甘于平淡又未尝不失一种解脱。
空气很清新呐!花香更是如此让人沉迷,傅明闲来时会调戏秀儿,在她的头发上插上一朵美丽的大花,卿卿我我,相濡以沫的,好生羡慕。”
“哎,翠云,王夫人,你们回来了!”可儿碰巧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王贾的老婆。
王贾的老婆现在可真是富态,以前很瘦的,现在体格子都快赶上男人了,不知吃什麽山珍海味。
脸很白,化了很厚很浓的妆。除了有几条已经定型了的皱纹和眼袋看不出任何瑕疵,以前的黄褐斑也不知道藏哪去了。头型都整了,改成烫卷了斜着垂到一边的脖子上,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与黑白色相间的梯形套衣,腿上穿着一条黑色短裤,用肉色丝袜紧裹着有些走形的脂肪腿。
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啦打扮的如此娇里娇气真让可儿看不惯。
若不是可儿见此人有些奇怪多瞅了几眼,她一定不会想到这是王贾的老婆。
在她的印象里翠云是很优雅很平淡的,不会化妆,举止也很礼貌。但这样的翠云看得她目瞪口呆。
女人爱美是天性,可打扮的如此另类,如此骚气醇厚悠长的就说不过去了,特别是在农村,相对保守的地方。
翠云好像没有听到可儿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
可儿纳闷了心里默默念叨:“难道自己认错人啦?这不是翠云?”
当和可儿处于同一水平线时翠云先开了口,用让人看不惯的嚣张姿态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夫人,李老板呐!你们家的叫什么来着,哦,锦绣农家乐,经营的不错嘛!我好生羡慕啊!”
可儿愣了一下怀疑地问了问:“你是翠云吗?怎么变了声音!”
“笑话,我的声音本来就这样,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比你的甜多了吧!”她挑衅道。
可儿见状也没有任由她控制局面,反驳道:“呦,几天不见,这变化可够大的,只不过越变越糟糕了。”
哈哈哈哈,翠云大声地哂笑说:“几天不见,李夫人说的话还是那么,那么没有份量!我怎么感觉我是越变越有气质了!”说着还用手扶了扶脸颊,抚了抚头发。
“一把岁数拿出一副小姑娘的样子也不害臊!”可儿心里默默地说。
“是吗?看来有些人的确是变了,变得脸皮厚了,变得妖里妖气!”可儿赌气道。
“得,我没空跟你们闲扯,我还有要紧事,顺便说一句你们家的锦绣农家乐,名字起的真不错,可惜不能够长久。”说完摆了摆无奈的手势,扬长而去。
走了几步,似又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冷艳地说了一句:“再过几天,我家的天音香厂又开业啦!到时记得来喝喜酒啊!”
可儿不想看到她,但这些还是让她陷入了沉思的漩涡。
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们当年落魄地卖掉香厂,一走了之,他们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有钱的样子?为什麽翠云会变成这副模样?王贾此次回来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仅仅是为了再开设香厂吗?
一连串的疑问,困顿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平静。
“来,来,来,你快过来!”可儿神秘兮兮地将我叫了过去。
“怎麽了?等一下,我正在裁花呢!”
“你快过来!等下再裁,我有大事跟你说。”可儿脸色慌乱。
“好好好,说吧!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我放下剪子来到可儿身边。
“我刚才看到王贾老婆了!”
“嗯,怎么了?”我平静地说。
“喂,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我激动什麽啊?老张不都说了吗,他们早就回来了。”
“哎呀,我是说她老婆变了,变得很可怕。”可儿面露怯色。
“你怎么啦?人都是会变得啊!谁都有权利改变。”我双手很自然地搭到了可儿的肩膀上。
“跟你说话真是费劲,你不知道她变得很离谱,那家伙,浓妆艳抹的,穿的还那么暴露,你说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穿的这么样还说的过去,像咱这个岁数,还打扮的那么妖艳,赶出嫁似的,真让人恶心。”可儿一脸嫌弃与厌恶地说。
我叹了一口气说:“哎,你就不要小题大做了,你不是也一天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
“怎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你不是和王贾老婆很有接触吗?你现在看看就知道了,看她和以前多大的不同,我在这说感觉像是在背后乱嚼人家舌头,你还不理解,算了,你去忙你的吧!”
“等一下,我还有事告诉你。”可儿又将我叫住。
“还有什么啊!客人还等着要花呢!”我实在没空闲聊。
“翠云说再过几天,他们要重新开张天音香厂。”可儿说。
“什么?重开香厂?”我有些不理解。
“是啊!她是这样说的。”
“原来老张说的王贾收购厂子一事确有其事,王贾还是打算回来开香厂,可这是为什么呢?香厂的生意不是一直不好吗!既然他们都有能力赎回香厂,说明他们已经不比以前一定非常富有,暴发户,那又为什么还要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呢?”我低声嘟哝说。
心中有太多的困惑,真的搞不懂,不经过这些,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这让原本心绪澄明的我,不由得又添上一层神秘面纱。
几天后,王贾家的天音香厂果然如可儿所说重新开张,免费宴请全村人,全村好像也只有我们和老张,小二等在我们家做工的没有去。鞭炮声持续作响了好长时间,从我们这都能够隐约听到,我坐在楼层的最高的阳台上朝鞭炮声望去,看不到任何景象,只有数不尽的房屋。
我从底下摘了一只狗尾巴草,在手里摆弄,直到折腾的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身子,懈怠了,也不肯扔去,想起了小时候叼在嘴里的场面,天真烂漫,多好啊!
听去了的乡亲们神气地对我们说他们聘请了许多城里来的似很有学问成就的人来讲解关于香厂的事情,还让村民们投资他们天音香厂,一定稳赚不赔。
“说的天旋地转的,说只要跟着他干,大家都有钱花,都会捞上一笔,这让我们大家不少的都动心了,可毕竟有风险,人们谁也没有进行投资。”同村的一位放牛老哥对我说。
我还是不能理解,后来就想开了:“反正没有破坏我家的农家乐,我还是安心过我的小日子吧!管那么多做什么!你说是吧,花儿!”我躺在花地里望着蓝蓝的天,对着鲜艳的花儿说。
后来听他们说王贾夫妇自打上回离开之后就回到了他们的安徽老家,依旧从事以前的运输鲜花的生意,后来因为花行不景气,钱挣得不多,也就放弃了这个工作,二人就在当地的一家食品加工厂上班,过着平淡的生活。
机缘巧合在他们那结识了一位制香大师,已经很多年没有制香了,也退隐香行,在农村里颐养天年,与世无争。
后来为了得到大师的真传,王贾就每天去拜访,尽管吃了不少闭门羹,王贾依旧坚持不懈。风雨无阻,每天都去,一去就在门口站两个小时,后来这种坚持足足维持了两个多月,那位大师终于肯将自己的毕生绝学传授给他。
那位大师就是曾经享誉盛名的凌傲,应该称其为前辈,已经有百岁高龄,本想将手艺带进坟墓,可被王贾的毅力所打动。
在之后王贾就跟着他学习,大师已经无力制香,只能口头相教,其实这位凌傲大师也是曾经拜师学艺,打动了他的师祖。明文规定制香手艺不能外传,只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和至亲之人。
这位凌傲大师也不想手艺就此失传,又不得不背叛师祖,就像当年师祖破例收留他一样。
在反复思索下他将王贾收为自己的干儿子,因为这样对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伤害最轻。
不久后凌傲大师便圆寂而亡,由于大师没有儿女子嗣,后来就将自己穷尽一生的积蓄全部留给了王贾,其价值不得而知但是非常之多。
后来想必王贾就又回来了,天音香厂的牌子又重新高高地挂了起来。
王贾的回归我很意外,也能坦然接受这一切。王贾归来,王者归来,谁与争锋!可我一直以为我才是王者,别人抢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