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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龙潭虎穴

2016-12-08发布 5101字

第四十五章 龙潭虎穴

最后一场冬雪过后,在鞭炮礼花的热情洋溢下,春节如约而至。

过年了是个合家团聚,喜气洋洋的时刻,也是最悠闲自在的一刻,白天人们忙着走家串门,只为亲切地问候一句:“过年好!孩子们要是张开玉嘴有时还能吐出白花花的银子。”大家都能沾上喜气,四海升平,五福临门!

晚上你会看到每家每户不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就是一排闪烁着彩光的绚丽花灯。漫天都是绽放的烟花,天空是最不平静的也是最难受的。不但要忍受着刺耳的隆隆巨响还要饱吸二氧化碳,硫,铅,粉尘等一系列有害气体,对它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痛苦,可惜没人倾诉,人们也没空搭理它。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吃着炒制的花生,葵花籽,罗汉果,开心果等干货零嘴,吃着橘子,香蕉,苹果等应有尽有的水果,看着央视春晚节目,其乐融融,悠游自在。

真想每天都是如此,但前提是你必须做足了努力,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才有资格,才配。

不然谁能给你一个这般逍遥的生活,父母吗?孩子,别太依赖!

常言道:“好吃莫若饺子!”的确,饺子是中国特有的美食工艺,流传至今也是因其味道的确美味,方便又快捷。

在春节,我们偏北一方往往都要煮上一大锅的饺子,这一大锅的饺子一口一个,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聚在一起便能全部吃完。但其背后的辛苦,洗菜,剁菜,和馅,和面,擀皮,再包,只管品尝的人是不会懂得的,这是多么繁琐的过程啊!

春节包的饺子觉对是酸菜馅,我们每年都会将地里的白菜经过热水焯一下,放到缸里腌制,腌制往往需要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这样发酵出的酸菜才够酸且对人体没有危害。

可是现在人们很少种大白菜了,也很少像传统一样腌一大缸酸菜,菜市场都摆家门口了,做什么都方便,以前在冬天就只能吃白菜萝卜土豆之类的,现在可不同,应有尽有,甚至没吃过的奇蔬异果也都是玲琅满目。

我很怀念奶奶包的饺子,无论是什么馅放的,味道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异,都是那样的美味,那样的让我痴迷,无人媲美。

可惜我已经无缘再品尝到那样的美味了,我也会包饺子,可儿也会,几乎家家掌勺的都会。我也品尝过不少的饺子,即使是五星级餐厅的很有成就的厨师做的,味道还是会逊色奶奶做的,离我记忆中的味道还是差了一段不小的距离,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差在了什么地方。

享受这些本是我们应有的权利,可惜今年的春节却是我们家最不圆满的春节,就跟天空中那一轮残月一般,残缺的厉害,连累了父亲也没过好一个像样的春节。

这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可儿啊!我想辞掉现在的这份工作。”李大嫂语气委婉地说。

“为什么啊!你不是干的好好的吗?再说了李大嫂,你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我们都信的过你,你要是离开了,真的,我怕农家乐忙活不过来,再雇人恐没有李大嫂你这般心细。”可儿不解地说。

“是这样的,可儿,不是我不想做,你们对我都非常好,向我这个年纪还能挣钱,我也没有想到,是你和小李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很知足,可如今我小孙子结婚生子,点名叫我去帮忙照看,所以我不得不…”

“哦,是这样的!恭喜你当奶奶了,不太奶奶啦!我理解你,那你就去吧!回来我一定会留着位置给你的!”可儿豁达道。

“哎,谢谢,你们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啦!”李大嫂激动地说。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谁不喜欢小孩子啊!”可儿长叹道。

“哎,你大可不必惋惜,待你家儿子结婚了一样非得叫你去哄孩子不可。”

“我真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可儿用渴望的目光说道。

而可儿的渴望却一在变成失望。

眼看春节在即,儿子却好些天也没有来电话,电话打了过去总是关机关机,还是关机,这可让我和可儿急坏了。

电话响了起来是儿子香忆的电话,可儿喜出望外的接过电话。

“妈,你能给我,给我一些钱吗?”儿子电话那头说着。

可儿很奇怪,儿子外出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伸手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况且儿子的性格很刚烈,不会轻易开口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可儿没有思考太多,毕竟这不是外国,儿子要点钱也是正常的,她对着电话里说:“儿子啊!要多少钱?”

“五,五万!”儿子用颤颤巍巍地声音说。

“五万?这么多?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要这么多钱做什麽?快跟妈妈说,我一定尽力帮你的。”

“我,我,我没事,我…”儿子结巴地说,似无力说出口。

“你快说啊!急死妈妈了!”可儿着急地不停地跺脚。

“我,我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他们都说必须得拿钱才能放我们出去。”儿子惊恐地说着。

“什么?怎么会这样,儿子不要怕,你先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和你爸爸这就赶过去。”

“我在温州的…”接着一声巨响,电话那头就没有了声音。

“儿子,儿子,香忆,香忆,香忆!”可儿在这边大声地喊着。

可儿的手机不由地掉落地上,瞪大了眼睛,放散了瞳孔,心跳加速,大口地喘着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一个劲的发愣。

“李廷,快,快,不好了,香忆,香忆他恐怕有麻烦了。”可儿红肿着眼睛一边哭着一边喊。

“等一下啊,先失陪了!”我同一位客人说。

“怎么了,你怎么哭啦?怎么?”

“儿子,儿子他…”

我扶着可儿听到儿子二字心头的弦一下子绷紧急迫道:“儿子他怎麽了?”

“儿子刚才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说自己被人囚禁了,需要,需要五万元钱才能将儿子救出来。”可儿气喘吁吁地说着,眼泪又聚成毛线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儿子说没说他现在在什麽地方?”

“没有,就只说了一个温州二字电话那头就没了音信。”

“好,好,那我现在就赶去温州,农家乐交给你了!”

“等一下,别冲动,咱们先商量商量。”可儿喊住了我凌乱的脚步。

“还商量着什么!儿子现在旦夕祸福,我又怎么能心平气和?”我没好气地说。

“可你就算去了找不到儿子也没有用啊!”

“那怎麽办?”

可儿费劲地咽了一口口水,急中生智道:“我们先报警,先去派出所报警。”毕竟法律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警察是他们最强有力的帮手。

来到镇上的派出所,我们向警察讲述了这个含糊不清的故事。

经过几位警察的合理分析他们判断儿子应该是被拐进了传销组织。

“什么?传销?那是个什么组织?”可儿听说过传销,但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传销主要还是自己没经过理性的分析,而只知道为了赚大钱被人利用,拐骗到某个传销公司,然后将你身上所有的现金,电话等通讯工具一并扣下,对你的人身自由进行控制,每天也都会有专业的人士给他们讲解如何如何赚钱,对他们进行洗脑,社会危害性极大。”一名警察耐心地为我们讲解。

“那我们该怎麽做才能救出我的儿子?”我步入正题地说。

“这样,我们先立案侦查,我们会跟温州市公安局取得联系,明天我们便会赶赴温州同温州警察一同全力调查。”警察的态度很和蔼也很正经严肃道。

“那我们也同你们一起去,我们也去温州。”可儿焦急地说。

“这恐怕不行,你们还是在家等消息吧!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交代的。”

“警察,警察,求求你们,你们就带我们去吧!我们一定不会跟你们添乱的,我们一定配合,我们还能提供线索。”可儿说。

那位警察看了看身旁的女干警回过头来说道:“好吧!我们带你去,我们带你们去,但你们不论发生什麽都要冷静,不可冲动。

“谢谢,我们一定遵守按照你们说的做,多谢,多谢…”可儿精神有些恍惚,说话也找不上调。

“我跟你们一起去把我孙子救回来!”父亲得知香忆的消息,也坐不住了,深深地担忧说。

“爸,你就在家看家吧!香忆这边我们能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无神地回答道。

我们跟着警察们做着警车赶往千里之外的浙江温州。

这是我第二回坐警车,上回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不过性质完全不一样,上次是戴着手铐被警察押着,这回是坐着警车同警察一起去救人,抓犯人,我们是一伙的。

我和可儿都睡着了,当我们醒来时已经到达了温州,一个华丽的大都市。

正值夜晚,却一点也不黑暗,城市里的路灯,车灯,霓虹灯,电子灯,交通信号灯都在各领风骚,跳动着夺目的炽热光芒,一切都恍若白昼。街道上陆陆续续地有人在摆地摊卖着些山货,鞋袜等,夜生活非常的丰富。

我们跟着警察来到温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

早些前我们那的警察已经和他们沟通好了,这些天不止他们一个人报警,还有很多家长也都来报警,的确是一个传销团伙,而且已经盘踞温州好多年了,他们也早已经把握到这个犯罪团伙的证据,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的电脑屏幕上,只为了不放走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我和可儿被安排到另一个屋子里,那里面还有三五个来报案的家长。

一个跟我们年龄相仿的兄弟看了我们一眼平和地问我们:“你们也是来报警的?”

“是啊!我们的孩子被拐到了传销组织。”我回答道。

“娘妈的,那传销组织根本就不是个东西,我女儿也被骗到了里面,已经几个月了。”那位兄弟怒骂道。

我们也就顺势坐到了他的旁边,和他闲聊起来。

“你们是从哪来的,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我们本地人。”大兄弟说道。

“是啊!我们从很远的大连赶来…”可儿说。

“大连?我在大连打过好多年的工作呢!”大兄弟惊喜地说。

我们聊得更欢了,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

“你叫什么?”

“李廷…你叫什么?”

“汪涛………”

警察们开始确定具体方位实施控制将其一网打尽。

我们则在漫长的警方里等待着,内心深处愈发不能平静。天亮的真快,这一切都好像是在眼睛一睁一闭中过去。

警察们出警回归以大获全胜告终。

这让我们一直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终于可以缓解。

可儿一眼就望到了颓唐的儿子:“儿子,儿子,可见到你了,让我们好担心啊!”可儿冲上去将儿子搂到怀里。

儿子很憔悴,一脸的睡意未消的模样。他见到了我们面色更加难看,头一直低垂着,不敢直视我们。

他直接跪到在我们面前双颊淌着滚烫的泪水:“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你们!儿子让你们失望了!”

“你快起来,儿子,这不怪你,这不怪你,你站起来,咱们回家好好说。”可儿心疼地说。

我们告辞了那些为人们做实事的中国好警察,给他们鞠了三个躬,来到车站买了些吃的和水,儿子这些天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好好吃顿饭,也不能果腹,返璞归真般的大口嚼着面包,麻花之类的。做上高铁到了大连,又倒几趟车,飘飘荡荡,终于回到了家中。

“孙子啊!你可算回来了,我这几天是吃不下睡不着,就想着你啊!”父亲用他沧桑的音色关心说。

“爷,爷爷,你怎么来了?”香忆疑惑地问 。

“哎,这些都不重要,先说说你的吧!你看你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多少苦,脸上都没有肉了,快进屋。”

进了屋子儿子向我们阐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以前的那位大师暴毙而亡,我也不想再学习雕刻,我感觉我已经学的很好了,不用再这么折腾了,没有供吃供住的一个地方,我只能去租房住,温州的房价非常高昂,就算是最低级的家徒四壁的那种也要上千元,我挣得钱根本不足以维持,在朋友的推荐下,我去了一家公司面试,当时只想尽快找个工作挣钱,对公司做什麽的都不知道,马虎地签订了协议合同,在之后我的手机,现金,银行卡一切都被没收了,白天也要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每天都有所谓的老师来为我们讲课,渐渐地我们这些人就被洗脑了,像傀儡似的听从他们所说的做。

并且叫我们四处拉人,他们人对我们也都很好,让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戒备,慢慢地越走越深。

突然有一天,我幡然醒悟,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正规的公司,当时刚进来我听说要没收手机,我就偷偷地藏了起来,一直放在兜里,公司有规定不可以打电话,一旦发现有人擅用通讯设备,立即没收,我就一直没敢用。

那天我躲在了一个角落里跟我妈说了我当时的情况,其实当时我都没有彻底清醒,公司的上层人说要需要每人万块钱遮阳就能够出去了。

没成想被公司里的管理人员撞个正着,他直接就把我的电话摔在地上,所以就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完。”

儿子又跪在了我们的面前,手死死地攥住好久没有修剪与清洗的头发哽咽着说:“爸,妈,爷爷,我对不起大家,我害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们要罚要打尽管来吧!孩儿能承受的,这是孩儿犯的罪,孩儿无怨言。”

“你没有错,你没有错,是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涉险。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回来了,就别去那么远了,就在本地踏实的找个工作做吧!不走了,别再让父母担心吧!”可儿将儿子扶起来,二人温暖地抱在一起。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我从不怪儿子,至少儿子是勇敢的,是个男人的模样。

可儿日夜兼程用自己绣十字绣的本领绣了一面锦旗,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兢兢业业四个大字,底部用乳白色的线绣着中国好警察五个小字样。

将它送给了镇上的派出所,又为他们深深地鞠上了三个躬。

如果没有这些替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的警察,我们还指不定能什么时候见到儿子,犯罪分子还不知道要猖獗成什麽模样。

跟着警察们去了趟温州,心里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警察的不易,哪里有犯罪,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们一群不顾一切未知的勇敢义士。

人生真是一场未知的旅途,清醒一时,糊涂一世,糊涂一时,清醒一世。清醒也好,糊涂也罢,都是瞬间的,潜移默化的,还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不够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