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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诬告?事实?

2016-12-05发布 5617字

最近,来世镇镇党委临时组建的扶贫办公室,接二连三接到群众举报,说扶贫合作社社长时竫,贪污捐助人的扶贫救助款,说他假公济私,公饱私囊。

有人写举报信,说时竫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扶贫,纯属挂羊头卖狗肉,充当大尾巴狼。

反正骂得挺难听,说得挺邪乎。

好像时竫罪孽深重,一定要押解入大牢,方解某些人的心头大恨。镇上的某些人,不便是非曲直,鹦鹉学舌,人云亦云,关于时竫的流言蜚语,一时间漫天飞。

扶贫办开始着手调查时竫,但是并没停止他的工作。一旦把他的工作停了,谁来挑着副担子?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带替时竫,还有捐助人对时竫的垂青,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让镇上某些头脑一时不便拿时竫怎么样。

时竫本来就很忙了,有人无中生有,往他头上扣屎盆子,他窝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

他自认没有多么高的觉悟,没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他参与扶贫,一半是为了乡民,一半是因为妻子江苑。自己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不假,但也没有私存的心啊。时竫觉得委屈,觉得真他妈吃力不捞好。

自从得知江苑的病情后,他格外迷信。他相信老人们所说的,做好事有好报的话,人做了好事,上天会格外垂怜,会降福给你。

他想把这份福祉,给妻子江苑,让老天爷福佑着她,让能够陪着自己,一直到老去的那一天。

可是,就有人跟自己过不去,写这种无中生有的诬告信。

更有甚至,有人往合作社门口倒了一泡屎,恶心时竫。

老文公司拨来的款子,都是打到了镇财政所,具体支出,则是由老文亲自指定的时竫签过字,方可动用一分一毫。

那些款子,用在了哪些地方,有据可查,有物可考。

时竫问心无愧,自然是不会心虚,坦坦荡荡,任他们去查。

别说自己一分钱没有装进自己口袋,出公差的钱,他也是自掏腰包的。

为了这个扶贫事业,他没得到好处,扔下妻儿不能照顾,人搭进去,钱也搭进去,可是就有居心叵测之人,看不到时竫的付出,反而造谣中伤于他。

他心里难受,可是,他知道,扶贫事业搞到一半,还没有见成效,不能半途而废。愈是有人横加阻拦,愈要做下去。

所以,即使压力山大,时竫也没有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

时竫依旧每日忙碌,可是,他的脸色很不好,有时候,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方能缓解身体的不适。

办公室新来地小姑娘叫梅子,是个活泼开朗的本地姑娘。

她见时竫脸色极差,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就关心地问他:“头儿,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啦?”

“嗯,不太舒服。”时竫支着头,闭着眼睛,无力得回应。

“那你去镇上的卫生院去看看,别硬挺着了。”梅子劝道。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时竫坚持硬挺着。

“还是去吧。我叔叔在医院当医生,他医术不错的,我陪你去找他看看。”梅子自告奋勇。

“不用,你守在这里。现在,他们都下去了,办公室里得留一个。”时竫起身,准备自己去一趟卫生院。他怕自己这么硬挺着,会撑不下去。

“头儿,你这种情况,自己去,我也不放心啊。再说,熟人好办事,我叫我叔叔好好给你看看。”梅子不由分说,拉着时竫,就朝卫生院去。

卫生院在镇子的最东头,扶贫办公事和合作社一墙之隔,距离卫生院也就几分钟的距离。

到了卫生院,梅子的叔叔,果然看在梅子的面子上,对时竫的诊治格外用心。

梅子叔叔年纪一大把了,是个中医,不过小医院分的不那么清楚。现在流行中西医结合治疗。

检查了半天,梅子叔叔说,应该没什么大的毛病,看情况,有点低血糖,胃肠功能有点紊乱,导致拉肚子腹泻。

时竫最近很忙,天不亮就起床,有几个月没有能吃早餐了。中午也是在镇上胡乱凑合一顿,晚上更是如此。这几天又拉肚子,肚子始终不太舒服,隐隐得痛。

还有,这几天留言四起,他心情又格外烦躁,心情不太好,对他的健康也不利。

“这样,我给你开一个针剂,你去打一针。而后,再给你开点中药,记得回去好好喝药。”

梅子陪着时竫去打针。付了钱,取了打针的小票,去往护士站所在的注射室打针。

没想到,在这里,时竫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胡佳苑。

因为没有病人,胡佳苑正在玩手机,没抬头,感觉有病人进来,头也不抬,“打什么针?给我看看。”

她要根据所注射的药,选择是静脉注射,还是肌肉注射。

她放下手机,看了看时竫忐忑递给的药单,而后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哪个打针?”

她一个抬头,就看见了尴尬站在那里的时竫。

她愣住了,脸色登时变了变。

她眼皮一耷拉,喝道:“打针的,把裤子脱了。”

时竫真想转身逃跑,但是梅子推着他,让他没法逃离这个魔窟。

“头儿,你这么大人了,竟然害怕打针?”梅子觉得好笑。

“裤子脱掉,趴下。”胡佳苑冷漠地说道。

“护士小姐,你这是什么态度?”梅子看不下去胡佳苑居高临下的样子。

“你管我什么样子?你们到底打不打针?”胡佳苑变本加厉。

“你------”梅子气得鼻子都皱起来。

“算了,梅子。”时竫拉住她,“你先出去吧。”

梅子才意识到,时竫一个大男人,自己守在这里,他哪里还好意思脱裤子打针?

梅子脸一红,退出了注射室。

胡佳苑把药水注进针筒里,“怎么,见异思迁,又搭上别的小姑娘了?还以为你时竫是个大情圣,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别一天到晚把自己往好人堆儿里扒拉。”

面对胡佳苑嘲讽的话语,时竫理智地选择沉默,任她喷自己一身污水。

胡佳苑把针筒高高举起,居高临下审视着时竫,“告诉你,打这个针剂,很痛的,忍着点。”

时竫乖乖趴着,还是选择沉默以对。既然落到她手里,冤家路窄,豁出去了。

等胡佳苑把针刺进时竫的臀部的一刹那,时竫感觉到了疼痛,这不一般地疼痛,让他不禁咧了咧嘴,但是,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咬着牙,忍着。

现在,自己就是胡佳苑砧板上的肉,任凭她蹂躏,时竫不发一言。内心里,时竫一直对她抱有歉意。

狠狠地打了这一针,让时竫肉体上得到了惩罚,胡佳苑的气好像消了一点,但态度依然冷冰冰的。

“好了,起来吧。”胡佳苑命令道。

时竫提起裤子,站起来,“很久了,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以前,都是我的错,非常抱歉。”

“谁稀罕你道歉。你记住,恶有恶报。你辜负了我也就算了,现在,又想方设法,要把我哥哥的餐馆弄黄了,时竫,你还是人吗?你不觉得自己做人太自私了吗?你就不怕遭天谴吗?”胡佳苑的嘴想刀子,一刀一刀拉着时竫的肉体和灵魂。

“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毁你哥哥的餐馆。”

“我哥哥在镇上开土菜馆,仅此一家,没有人跟他抢,即使这样,他也是勉强经营,你弄一个什么土鸡,想干什么?不是成心想和我哥哥过不去吗?我和我哥哥怎么得罪你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没有找你麻烦,你到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这胡佳苑嘴巴里蹦出来的话像是炒豆子,噼里啪啦,一通热炒。

“小胡,你真的误会了。因为扶贫的事,上次你哥哥找过我。事后,我想了很多,也对你哥哥的土餐馆经营运作,做了一番调查研究。你哥哥很有经营头脑,对外界信息反应灵敏,头脑有很灵活,我想跟他搞个联合。将来,我们山区的山林散养土鸡真的走向了市场,形成规模化养殖,就需要一个特别好的领头人和营销团队。我觉得你哥哥是不二人选。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因为现在正处于起步阶段,所以没有跟你和你哥哥提及。我是想等到适当的时候,亲自上门,请你哥哥加入我们的队伍。”

胡佳苑愣住了。

“今天谢谢你。”时竫见胡佳苑冷冷的样子,针剂已经注射完毕,自己该走了。

“等一下。”胡佳苑突然出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胡佳苑质疑。

“千真万确。”

“你知道往合作社办公室门口贴大字报的是谁吗?你知道给领导写匿名信的是谁吗?如果知道了,你还会用我哥哥吗?”胡佳苑这就等于变相告诉时竫,背后捅你刀子的就似我哥胡海。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追究的。”时竫现在明白了,原来,自己猜测的不错,写匿名信诬告自己的真的是这兄妹两。

“那个女孩是谁?”胡佳苑指指门外等候的梅子。

“她叫梅子,是我们办公室新招来的员工。”

“有一个江苑你就知足吧,当初我为什么没和你纠缠个没完没了?就因为,那个女人是江苑,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让人不由自主会相形见绌,我输得心服口服。换做是别的女人,哼------你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时竫苦笑:“谢谢你对我家江苑这么高的评价。”

“时竫,记住,当初是你负了我,是你欠我的。今天,你自己在这里说过的话,要算话,如果你真的是个正人君子的话。”

“我没有标榜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但是我说过的话,一定作数。”时竫笑了笑,推开门,走出了注射室。

“头儿,怎么打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这个护士为难你了?”梅子关切地问。她回头白了一眼竖立在注射室门口的胡佳苑。这个护士太讨厌了。

或许,胡佳苑想不到,这个女孩,以后会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有,她推针比较慢,所以时间长。”时竫这纯粹是说瞎话。

胡佳苑把针刺进自己的肌肉,而后,快速把药水注射进了自己体内。

人人都知道,药水慢慢进入,病人的疼痛感会有所减轻。可见胡佳苑是恨透了时竫。或者她干脆就是个不太负责任的护士。

“梅子,明天你去找一下胡海,把我们上次在会上商定的内容跟他说一下,再去征询一下他的意见。”时竫吩咐梅子道。

“头儿,你还不死心,还让我去一趟?我不去,那个活土匪,我讨厌他。”梅子噘起嘴。

“别孩子气了,这是工作,由不得你挑三拣四。”

“唉,好吧。”

话说,第二天,梅子找上胡海的门,胡海的饭馆不像是胡佳苑所说的生意惨淡,而是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见梅子第二次上门了,胡海待答不理的,“你又来干什么?”语气冷淡,面相很凶。

一般人看见胡海,都想躲着他走,

他人天生长得很凶,一说话就恶声恶气的。这也不怪他,这是他的保护色。在这鱼龙混杂的小镇街面上开餐馆,不亚于龙门客栈里面的暗藏危机。

梅子却不怕他。她早就看出来,这胡海是个纸老虎。

“喂,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你想的怎么样了?”梅子也不客气,进了他家餐馆,自己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皮就吃起来。

“公职人员吃拿卡要,会被判刑的。”胡海威胁。

“你错了。我们是合作社,我是合作社社员,所有社员都是劳苦大众,不是什么公职人员。哈哈,你拿我没辙。”

“你烦不烦人?赶紧走,我这儿不欢迎你。”胡海烦了。

“要我说,你就是目光短浅。时竫社长那是看你有点本事,让我二顾茅庐,亲自来请你,你还端上架子了?别不识抬举。你说你开一小破餐馆,一年到头,不就那么点钱吗?要是加入我们合作社,跟着时竫大干一番,将来发展成全国规模甚至可以上市的大公司,你就是大老板了。你开一破餐馆,什么时候才能发家?什么时候才能娶上个老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梅子就转往人家软肋上面捅。

胡海三十好几了,至今仍没结婚。

为何?

只因为他那一副凶相,没人敢跟着土匪一样的胡海。

“你真是个活土匪。你把胡子剃了,把头发剪短点,还像个人样,整天把自己弄得跟鬼一样,有意思吗?吓唬谁呢?”梅子越说越来劲了,连人家的私事也管上了。

“妈的,要不看你是个女的,老子就------”胡海被气得朝梅子挥起了拳头。

“你敢?你动姑奶奶一下试试?”梅子迎着胡海高举的拳头,仰着脸,怒视着胡海。

胡海还以目光瞪视。

可是,最终,他败下阵来。梅子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凌厉的光,像一把刀子,又变成一把搅拌勺,把他心里搅得乱七八糟的,让胡海生出莫名的情绪。

他斗鸡一样掰下来,低声嘟囔:“好男不跟女斗。”

梅子知道,自己彻底让这家伙服软了。

“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是男人不?是男人就痛快点!”

“不用考虑,我不稀罕。不去!”

“好,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怂包!我看,你不是不想去,你是不敢去吧。那算了,我回去复命。就说,你害怕,不敢来我们合作社。我们重打鼓另开张,再找别人。离了你这根葱,还不烙油饼了?”小梅是个地道吃货,每句话都离不开吃。

“谁说我怕了?我胡海怕过什么?你回去告诉时竫,如果他把合作社一把手的位置让给我,我就干。”胡海是赌气说的,他料想,时竫也不会把这个位置让给自己,也让他们骑虎难下。

“你想都别想,扶贫计划是时竫想出来的,资助人钦点的时竫,你就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梅子甩手走了。

没想到,梅子把胡海的话跟时竫汇报后,时竫竟然一口答应了。

这让胡海自己骑虎难下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男人,一口唾沫一个坑。不能食言。

胡佳苑这时给灶膛加柴,找哥哥谈话,她把那天时竫在医院跟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搬给哥哥听。

胡海沉默了。

看来,时竫是真心真意请自己的,不是因为要堵住自己的嘴。

时竫真是自己的伯乐?没有人知道,胡海对做生意的道道门清。小镇还没有土菜馆的时候,他就抓住了这个商机,如今把小店做得红红火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得意时竫对自己的欣赏。

胡海最终同意了。

就这样,除了时竫不拿工资,胡海成为了合作社里,和其他员工一样拿工资的员工。

时竫原来就承诺过,哪天,脱离了资助人的资助,有了效益,每个员工,根据贡献大小,都会有一定的提成。每个人都很积极,工作热情高涨。

胡海的餐馆依然开着,他大部分时间呆在合作社里,餐馆的生意交给别人打理。

时竫这边总算是理顺了。

时竫这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没想到,有人把舌头跟嚼到了自己妻子江苑那里。

时竫怕江苑着急,从没把自己身体上的不适,跟她提起。更没把被查资金的情况跟妻子提及半句。

他不想江苑跟着自己操心。

梅子陪着自己去医院,被好事者看到,以讹传讹,说的非常难听。

小陈跟时竫提起,要他注意和女同事的交往,保持适当的距离。

时竫觉得自己是清白的,不以为意。

古人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自古以来,众人的口水,曾溺死了多少无辜之人。时竫是太大意了。

江苑很快就从很多途径听到了种种传闻。

有人甚至传出,时竫陪着女同事去医院打胎。

江苑笑了。

她相信时竫,甚于相信自己。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时竫是表现的不太正常。

时常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夜不归宿。每天都很累很憔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时竫说,有时候,忙到很晚,就在镇上家里凑合一宿。

江苑想找时间跟时竫聊聊,沟通一下,可是根本抓不住时竫的影子。

这天,江苑忍住困意,等着时竫回来。

直到深夜,时竫才回家。

见江苑披衣坐着看书,还没睡,“苑苑,怎么还不睡?”

“等你回来,想跟你说说话。”

时竫打了哈欠,“今天太累了,明天,明天再说。先睡吧。”时竫翻个身,睡去了。

江苑只好放下书,叹口气,躺在他身边。

日复一日,时光就这么匆忙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