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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2016-12-04发布 17585字

又过了一日,那孩子果然又来找我了,我履行承诺,给他讲后面的故事。顺便一提,已经十天过去了,这孩子的起色好了许多,同时我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了一丝丝的自我存在感。

我娓娓道来......

这天晚上,别墅内还是黑洞洞的,电还是没有修好。葫芦女轻轻叩了一下张亮亮和张小伟的门。

张亮亮说:“大姐姐,这么晚找我们有什么事吗?”葫芦女环视四周,见张小伟平躺在床上,脏乱的长头发,看了叫人痛心。

葫芦女笑道:“别叫我大姐姐,我没有那么大。亮亮,跟我出去会儿怎么样,姐姐是做冰糖葫芦的,姐姐我带你去吃我自己做的冰糖葫芦,如何?”张亮亮咧开了嘴角,“嗯...行吧,但是...”

葫芦女执着张亮亮的手,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小伟叔叔是不是?”张亮亮怯怯地点点头。

葫芦女又问:“现在已经夜深了,咱们一会儿就回来,不用担心小叔叔了,反正他还在睡觉。”张亮亮刚要犹豫,但毕竟是小孩子,葫芦女三言两语就给他带出去了,出门前,还不忘把刚刚点着的蜡烛吹熄了。

葫芦女执着张亮亮的小手,走到厨房,拿出了些小零食给张亮亮吃了一点。张亮亮问道:“怎么不见我爸爸呢?他们谈事情还没谈好吗?”

葫芦女心中一酸,暗道:“大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尔虞我诈,到后来受到伤害的都是些孩子啊!”

她只能面露忧色,只能打岔道:“来吃点好吃的...”一言未毕,忽地听到离别墅外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大叫:“救命啊!啊!救命啊!”

张亮亮听到后抱紧葫芦女的胳膊,害怕地说道:“这是怎么了?谁在喊救命?!”葫芦女道:“咱们快过去吧!”

这一声声的救命声从后花园传过来,葫芦女拉着张亮亮,回到客厅之中,亮亮,你先在这等会儿,姐姐去去就来。也许会时间长一点,不过你千万要在这里呆着哦,可别乱跑。

张亮亮道:“好吧,我就在这里吃东西就行了,什么也不管。”葫芦女道:“好,听话亮亮。”葫芦女安顿好了张亮亮,径直往后花园赶去。

后花园中,就在张大平的坟堆前,手脚被绳子绑起来一人,正是这人在大叫救命,待葫芦女和张亮亮赶过去时,何雯、孟君、张小伟、张雪清、张雨静、顾阿姨已经在那人身边了,大家都不知所措。大家定神一看,看看那大喊救命却是何人?

被绑住的人正是鱿鱼男!

葫芦女过去后,顾阿姨急向葫芦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还被绑住了!难道有人要害他?这是谁干的!——快点给他松开啊!”葫芦女不答,只是微笑着看着鱿鱼男,嬉笑道:“这样可以了吗,鱿鱼男?”

原来,鱿鱼男和葫芦女约定好,鱿鱼男需要借助晚上的月光才能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说得清,需要和葫芦女演一出戏,鱿鱼男故意在后花园中央假装被绑架,大喊救命声引来家里各个成员。

而且让葫芦女去张亮亮和张小伟的房间处理某件事,至于鱿鱼男为什么要这么做,包括葫芦女在内,任何人也没告知。

鱿鱼男收回了刚刚一直叫喊的害怕和慌张,定了定神,他身旁摆着照明灯,使得这个无月的夜晚不至于目不见物,还有一把铲子。鱿鱼男笑道:“哈哈,我是骗你们的!”说罢,双手双脚齐用力,扯开了根本没有打结的绳子。

张雨静不解道:“大哥哥,你这是...”鱿鱼男笑道:“我是逗你们玩的啊!但是还有一个原因给你们都叫来,”

说着鱿鱼男脸色凝重,凛道:“目的是为了把四年前的张大平自杀、火灾场中发生在张大平身上的‘恶鬼噬火’的事件,还有这两天来张二升和张三宁被害、还有张老太太自杀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真相告诉大家!”

众人心中一凛,大家都是一时结舌,惊得不知所言。只有夜风还在呼呼作响。

顾阿姨最先打破寂静,说道:“孩子,这些事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杀了张二升和张三宁的是老夫人啊!而且她也跳下悬崖了结自己的生命啦,还有什么可疑问的呢?”

鱿鱼男沉吟道:“但是,她真的跳下悬崖了吗?”张雨静抢道:“我们家里虽然是别墅,但是地形并不复杂,奶奶的房间是在过道的最里面,如果她要是从门外出去的话,我们是会看到她的,所以她只可能从窗户跳下去。”

鱿鱼男“哦”了一声,将信将疑。

葫芦女有些等不及,说道:“难道杀害张二升和张三宁的人还另有其人?”鱿鱼男道:“这...可以这么说吧。”

顾阿姨追问道:“什么叫可以这么说,难道你还是不确定吗?”鱿鱼男扭头问张雪清:“你真的为张老太太作了伪证是么?”

张雪清好像有些悔恨地点点头,道:“是真的。我也很难过啊...”鱿鱼男道:“问题就来了,如果张老太太真的是自杀,她为什么没有锁门呢?”

众人回忆起今早的事,的确张雪清在敲敲张老太太的门后就推门进去了,门并没有锁起来。何雯叹道:“确实啊!这是为什么呀!”鱿鱼男道:“人要自杀之前,通常会把自己封闭起来,而且已经封闭自己四年之久的人更应该这样。”

孟君道:“难道她不能忘了吗?张老太太岁数也不小了,难道自杀非要锁门?”

鱿鱼男吟道:“不会的,既然能死前把遗书写好,把鞋子放到窗台上,衣服都叠好,把证物放到桌面上。房间收拾得很整齐来说,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完美主义者’!能做到这么自杀前这么完美的人一定不会忘了锁起门的。”

顾阿姨也问道:“那这原因到底是什么呢?”鱿鱼男道:“可能是...张老太太大概根本没有自杀吧!”顾阿姨吃惊地叫了一声,“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自杀?她还活着?”

鱿鱼男道:“这个问题先放一放,还有一个不解的地方,就是张老太太杀害张二升的时候,为何要利用张雪清制造出不在场证明?”葫芦女道:“当然是为了不被怀疑啊!”葫芦女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太对路子,便“咦”了一声。

鱿鱼男笑道:“被你发现了吧,明明凶手为了不让警察及时赶到,也是为了不让当时在场的各位临阵脱逃,凶手在上山唯一的通路上放了火,让警察一时也来不了,避免让警察防止她接下来的计划。

但是她明明就要在犯下案件后就准备自杀的,有必要故意弄出假的不在场证明吗?”

张雪清叹道:“是啊是啊!而且就算没有不在场证明,也不妨碍奶奶接下来的计划啊!”

顾阿姨也如是说道:“就算只有老夫人有作案可能,以她的年纪和腿脚,而且还是一家之主,也没人敢怀疑她的!所以说老夫人完全没有故意做出不在场证明的必要啊!”鱿鱼男道:“这就对了,所以我说,凶手也许不是张老太太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心中一震,直勾勾地望着鱿鱼男。只有张小伟还是老样子,呆呆傻傻,眼珠乱晃。仿佛红尘世间无数恩仇与他无关。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凶手另有其人?”何雯急道。

鱿鱼男对着天空点点头,张雨静急道:“如果这样一来,这个家里就没有可以杀人的人了!”鱿鱼男聚精会神地说道:“再来想想张三宁被杀的时候,她虽然脑部受了击打,但是真正的死因却是受惊吓致死。由这一点,你们想到了什么呢?”

众人嘀咕着,“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啊...”“亮亮和小伟倒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他们还是孩子啊!不可能干这种事的...”

鱿鱼男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讲道:“联想到四年前的火灾和张大平的‘恶鬼噬火’,出棺救出张老太太和小伟的事,自己的尸体却在火灾场被发现,你们又能感觉出什么呢?”

顾阿姨听罢,瞪大了眼睛,颤音道:“难道...难道是大...大少爷...”

“啊!啊啊!别来赵我!大哥!是他俩害死你的!”何雯忽然跪倒地上,用双手发狂地抠着头发嚷道。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这时候的样子比她见到张三宁尸体后的发狂的反应更加激烈,她接着叫道:“我承认错误!求你了,真的别怪我!”

她又把身子扭向了张家的人,跪着不断叩头,“我承认,不光是那场大火,大少爷就是他俩害死的!他们罪有应得啊!”说罢涕泗横流,直教人生怜惜之情。众人自不必说,心知肚明都知道,何雯在承认张二升和张三宁就是害死张大平的元凶。

顾阿姨也流下泪来,双手合十,对着夜空朗道:“大少爷,你在天之灵,那两个害死你的狗东西已经做鬼去了!你可以安息了!”

经顾阿姨这么一说,张氏姐妹也簌簌流下泪来,不知道她们流的泪究竟是感叹她们的爸爸终于死的瞑目,还是在感叹顾阿姨这个外姓人对他们家的人感情之深而感动。

顾阿姨又道:“大少爷,你可以瞑目了!别再作弄何雯了罢!她也是有苦衷的啊!”

鱿鱼男急道:“我并没有说这两起杀人事件和这张老太太自杀事件是鬼神做的啊!”顾阿姨道:“那还会有谁呢!”

何雯哭诉道:“你不用安慰我了,四年前他就经历过一次‘恶鬼噬火’了,这是他第二次,毋庸置疑,那噬火鬼必定是又一次附身到了大少爷的身上。凶手能吓死张三宁,在人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杀死张二升,不是她看到了鬼,又是什么?!”

鱿鱼男道:“因为她看到的,是比那什么鬼魂要恐怖得更多的事物!“

众人皆是一凛,冷汗直冒,心道:“什么才算是比鬼魂更恐怖的事物呢!”

鱿鱼男道:“因为在这个家中,多出了一个人,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我讲的故事戛然而止。

那儿子问:“什么?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比鬼魂更加恐怖的事物’?而且,而且那个......家里多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我心里都发毛了!”

我说:“你想知道?”

他说:“当然!”

我说:“如果想知道后面的故事,那就明晚来找我,我来给你讲后面的故事吧!”

“一言为定!”

又过了一日,那儿子又来找我,我遵守承诺,给他讲后面的故事。

我娓娓道来......

葫芦女道:“什么不存在的人?你也怎么说上鬼神了呢?”鱿鱼男不答,目光扫视着在场的那几个人,接着说:“不,多出来的,不是鬼,是有胳膊有腿的人!”

他这一番话可真是恐怖至极,好像在他们身边,围绕了一个幽魂一般的人物在悻悻作祟。

葫芦女惊讶地问道:“鱿鱼男,你这是什么意思?”鱿鱼男道:“各位,在昨天午餐的时候,我见到一个不太自然的现象。”葫芦女道:“不自然的现象?我怎么没注意到呢?”

鱿鱼男道:“张小伟是张老太太的小儿子,而且她还最喜欢这个小儿子,自从张小伟被张二升领走之后,四年过后回到这里,张老太太出面后环视了全场,发现自己最喜欢而且又四年没见的张小伟不在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就是不自然的地方!”

顾阿姨疑问道:“不对啊!张小伟明明来了啊!”鱿鱼男道:“仔细想一下,张小伟在张老太太出来之前就被张二升让亮亮带走了!”

“果然是啊!”众人齐声道。

鱿鱼男道:“所以说,这个本应该不存在的人,就是——张老太太!”

夜风又呼呼地吹了几声,张雨静大叫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怎么说我奶奶不存在呢!”顾阿姨也附和道:“就是啊!孩子,别说我没在张家的人了,就是你这个外人也看到了老夫人了啊!”鱿鱼男朗朗说道:“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还是怎样?”顾阿姨问。

“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说话嘶哑,腿脚不好,只露出一只眼睛,脸上缠满绷带的人!”

听了这话,众人都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连一直跪在地上痛哭的何雯也瞪大了眼睛,暂停哭泣,惊道:“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不可能啊!”鱿鱼男道:“确实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

顾阿姨道:“怎么会啊!这四年来...她...”鱿鱼男抢道:“难道这四年来,你看过她的真正样貌?”

顾阿姨寻思,自从火灾之后,老夫人救不出自己房门了,只是别人给她送饭菜。偶尔能看到夜里她缠着绷带上厕所的样子,或者是只听到她的嘶哑的**声,要说样貌,还真的没见过。

鱿鱼男道:“是了,这就是为什么说大家一直都认为张老太太是存在的。因为有传言说她被严重烧伤,而且变得性格怪异,喉咙被烟呛坏,而且张老太太在事发之前也是个很强势说一不二的女性。让大伙都对她有敬畏之心,自然也都不敢问。

所以我们才不会对这个缠着绷带的一瘸一拐的老人怀疑身份,自然就默认了‘因火灾导致脸缠绷带说话嘶哑的人就等于张老太太’的伪事实。”

顾阿姨皱着眉,摇了摇头,紧接着问道:“那么老夫人既然不是本人的话,她到底在哪啊!”鱿鱼男道:“张老太太就在这!”说罢拿起事先就准备好的铁锹,转过身便开始挖张大平的坟墓。

张雪清急道:“这可使不得啊!挖坟墓可是亵渎他啊!”

其他人也是一般如此劝他,这坟墓怎能随便挖呢?这可是老风俗里面的大忌啊!鱿鱼男一铁锹一铁锹地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边挖边说道:“不是,让死者背负着冤屈,活人背负着罪恶,这才是亵渎!”众人哑口。

那坟堆并不深,只是挖了不到半米,就露出了棺材。鱿鱼男长舒一口气,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把铁锹的一角镶进棺材盖的缝隙中,之后摇摇头示意让女子不要靠近。

鱿鱼男使出全力,撬开了棺材盖,便嗅到很刺鼻的恶臭,那恶臭直教人呕吐出来。并且尘土飞扬,使人睁不开眼睛。

待尘土退去了些,尸体腐烂的味道也退去了些,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烤焦了的味道,这个味道好像是众人回到了四年前在这个后花园里发生火灾时的情形。鱿鱼男小心翼翼地望了棺材里一眼,发现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恶心。

棺材里乃是一具干枯了的尸体,骨头架隐隐约约露出些,鱿鱼男叫众人来看,众人也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很吓人,也没有什么恐怖的牛神鬼蛇蹦出来。

鱿鱼男道:“这是女人吧?孟先生你看一眼。”孟君看了看后说道:“嗯,这尸体肩骨比较窄,四肢瘦弱,而且脖子上还有戴过首饰的痕迹,就是一具女尸。”

鱿鱼男道:“这便是真正的张老太太。”孟君问道:“那么在饭桌上的那个,又是谁呢?”

鱿鱼男接着道:“张老太太其实在四年前的火灾中就已经死了,从这尸体上的烧焦痕迹就能看出来。”顾阿姨好像一头雾水,说道:“那为什么大少爷的尸体会在这里被发现呢?又为什么老夫人的尸体会被放在棺材中呢?”

鱿鱼男缓步走到在白天和葫芦女发现小花的地方,他拨开小花,露出了那行刻痕。“就是这个!就是它提醒了我。”

鱿鱼男指着那其中的一个刻痕说道。众人俯身一看,齐叫道:“奂!”葫芦女一直就不明白,为何这个字就提示了他?鱿鱼男答道:“这个字一半已经模糊了,其实这个字是少了一个偏旁的‘交换’的‘换’。”

张雨静问道:“换?交换什么?”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好像都已经明白个**不离十了。

鱿鱼男解释道:“交换尸体。我记得顾阿姨跟我们说过,那场火灾如果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活着逃出来的,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有什么......混进去了。

有人冲进了火海,进来去救他们。而且,据我推测,当时的张老太太已经葬身火海了,那个人只是救出了张小伟一个人而已。”葫芦女道:“那么救出小伟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把张老太太的尸体和张大平的尸体交换呢?”

鱿鱼男道:“这是一个非常非常胆大心细的计谋。冲进火海救出张小伟的那个人可能知道了这是张二升和张三宁干的诡计,他们为了更早更多的获得遗产而丧尽天良,杀人放火,还捏造了什么‘噬火鬼’来给他们顶罪。

但是那个冲进火海救他们的人发现了张老太太已经死了,为了不让那兄妹俩的阴谋得逞,就想隐瞒张老太太的死,自己去装成张老太太,好让大家都以为张老太太还在世。

现在问题就来了,如果想隐瞒张老太太的死,就不能让尸体被发现,但是尸体要藏在哪呢?在这都是一些比较空旷、大多都是些灌木植物,灌木植物都很矮小,根本无处掩藏一个人的尸体,那么只有哪才能容得下一具烧死的焦尸呢?”

葫芦女道:“是这棺材吗?”

鱿鱼男道:“正是。在后花园唯一一个可以藏得了尸体的地方就是张大平的棺材里了。于是乎这样一个隐藏尸体的谋略就实施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就是在那个人掘开棺材,把张老太太的尸体放进去后,却发现这棺材很狭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无奈只好把张大平的尸体搬出来,放在火灾场。

之后救出小伟出来,自己也装成张老太太的样子。就是这样,事后被在后花园发现了张大平的焦尸,再结合着相关人员说的‘这场火灾没有别人的帮助自己不可能逃出来’这些话,就诞生了一个张大平为了救母亲出来而回魂的怪谈。”

铿锵有力的一番话,给大家说得不得不赞叹,大家正惊讶之余,却悄然发现了一个不敢想象的事实。

这个事实,鱿鱼男不再卖关子,说道:“这样推理的话,救出张小伟并扮演了四年的张老太太的人,也就是这个家里多出来的那个人,也就是杀害那两个死者的人,也就是在火灾后性情大变不再出家门的一人饰演两角的人,这个人就是......张雪清!”

张雨清虽然一动不动,面如土色,但是她仍是不愿承认,说道:“我承认了...”

顾阿姨急道:“小清,妳为什么——”不等她说完,张雨清又道:“我承认,你这个卖鱿鱼的大哥哥说的一字不差,你就如同当年在场一样,将你推论出来的结果说得头头是道,我佩服你。但是,这一切不还是你的猜想吗?你并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这些。”

鱿鱼男道:“这证据要多少有多少的,只要化验一下这烧焦的尸体,足以证明这人是张老太太。而且在她穿过的衣服上,用过的拐杖杯子上,也肯定有妳的毛发和指纹。”

张雪清道:“没错。我承认了......”

顾阿姨抢道:“怎么,小清?妳真的是——”

张雪清续道:“但是我只是承认我确实是这么几年在确实在扮演我奶奶的角色,而且也是在大火中救出小伟叔叔的人。并没有承认我杀人。你说说看,我说的哪里有问题?”

我讲的故事戛然而止。

那儿子叹道:“天呐!是张雪清?她这个柔弱女子是杀人凶手?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而且还没有证据呢!”

我说:“你想知道?”

他说:“当然!”

我说:“如果想知道后面的故事,那就明晚来找我,我来给你讲后面的故事吧!”

又过了一日,那儿子又来找我,我遵守承诺,给他讲后面的故事。

我娓娓道来......

顾阿姨自己并不敢相信鱿鱼男说的这些,对着鱿鱼男哭诉道:“对啊,你有证据吗...”

鱿鱼男道:“那个时候...她的不在场证明是有问题的...”葫芦女道:“是我们在小静房间里听到她们的对话吗?刚才不是已经说明了吗,那个对话其实是由张雪清一个人完成的。”

鱿鱼男道:“说对了一半,其实我们听到的那个声音,其目的不光是为了给根本不存在的张老太太作不在场证明,而是为了给张雪清自己做的。我们听到的,只是已经事先录好的录音带。

但是这里就有问题了,如果是为了给张老太太作伪证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弄一盘录音带呀,只需要妳自己在妳奶奶的房间做独角戏,并且让我们听到就可以了!然而妳并没有口述,却选择了录音带。这就证明了妳当时不在那个房间里!”

众人皆是无语凝噎,都是咧着嘴,皱着眉头,看张雨清如何解释。张雨清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仍然是你的推测啊,你刚才说的顶多也就是说明了当时我是有可能不在奶奶的房间而已,不能当做我杀人的证明吧!”

鱿鱼男道:“不对,我依然有能证明妳是对于这场杀人是蓄谋已久的证据。”

张雪清道:“你说说看?”

鱿鱼男道:“当时的妳奶奶的房间根本没有人,妳算好了时间,连妳自己自言自语的对话都是很准时的。

比如说她在说时间的时候,我们也对照过时间,也是一点不差,而且那段录音带播放完了之后她就马上跑到这里来找顾阿姨,好让这个计谋看起来很自然,但是意外情况还是出现了。”葫芦女道:“那是什么呢?”

鱿鱼男道:“那个意外情况就是,咱们两个的到来。”鱿鱼男指指自己,又指指葫芦女。葫芦女诧异地问道:“咱们两个?”

鱿鱼男答道:“因为这场杀人计划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录音也是事先就录好的,对于咱们两个的意外到来,她是没有算进去的,所以那个录音带露出了马脚,这个马脚会让妳无从争辩。”葫芦女又听不懂了,“什么马脚?”

鱿鱼男拿出了那盘录音带,说道:“妳本以为妳让一个不存在的角色跳崖自杀了就大功告成了,然后留下做‘伪证’的证物——录音带。

妳以为这样会显得格外真实,实际上却自己断送了妳的后路,这录音带中有这样的话。还记得咱们听到过这样的一句吗?‘没事,遗产的问题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家里就阿顾一个外人,我也不怕你二叔耍无赖,’这句话是有问题的。”

顾阿姨惊道:“哪里有问题?”众人也是一齐寻思,这句话中哪里暴露了张雪清就是凶手的证据?

鱿鱼男道:“不管张老太太还是张雪清,她们都看到过我们俩,算上咱们俩一共是三个‘外人’,但是却说了一句‘家里就一个阿顾是外人’。这就是她没算计好的意外之处。”

葫芦女正要称赞鱿鱼男几句,但是一想到张家这许多可歌可泣的事情,便没了那心思,拉着张雨静的手,抚着她的头发,不断的在安慰她。

孟君问道:“那小宁的死,这又是...”

鱿鱼男解释道:“如果这样想的话,答案就显然易见了,在刚发上血案的黑夜,而且电也让张雪清弄坏了,一片漆黑。这时候化装成张老太太的张雪清敲开她的门。

之后,张三宁看到的画面是,张雪清摘下来面部的绷带,使她看到张老太太真实面貌,这样一来张三宁多年来的罪行一一脑海里翻滚而过,她知道了原来充当自己母亲的角色竟然是张雪清,而且自己的罪行被揭穿,她无比胆寒。

再加上幽暗的灯光和太阳穴的一击,这样便使得她心脏病突发,至她于死地。”

张雨静揉着泪眼,哭诉道:“姐姐,这是真的吗?妳这是为了什么啊...”张雪清抿了抿嘴唇,面无表情地答道:“为了给爸爸报仇,也为了保护小伟的利益。”

张雨静又道:“不...不是啊,妳为了不让遗产让他们拿走,妳竟然假扮成了奶奶,而且是四年的时间啊!妳那么宝贵的青春岁月的四年时间,却一直在假扮一个老太太!”

张雪清闭上眼睛,她想到这里,也是感慨万千,她缓缓说道:“那又能怎样?反正我也是个不成器的孩子,现在亮亮还小,小伟叔叔又傻了,家里的业绩就交给你了,妹妹。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爸爸的愿望。”张雨静睁大眼睛,问道:“什么爸爸的愿望?”张雪清答道:“爸爸受到他们俩的毒打和威胁,要他交出属于自己的那份应有的遗产,爸爸宁死不屈,才逼得他们用密室的计谋杀人灭口,还编出一通‘噬火鬼’的传言。

所以,我要帮爸爸完成他的遗愿,我要保护好这份遗产。”张雨静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葫芦女插嘴道:“不是的,妳爸爸拼命要保护这份遗产,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你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然而妳,却不善待自己的生命,而去杀人,这才是没能完场妳爸爸的遗愿呢!”

张雪清听罢,脸上划过一丝微笑,仰天长叹:“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是想过千次万次了!但是怎么想都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怎么做才是错,我只知道这样能让自己好受点。

其实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对与错,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我的计划马上就要完成了,我感到欣慰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我从来就没听取过别人的观点,比如说书上读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也读过‘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就是我应走的路罢!”

张雪清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了,顾阿姨道:“别这么说,小清,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妳和妹妹都能活的很快乐的,为什么总是否定妳自己呢?!”

张雪清脸色苍白的摇摇头,道:“‘人生而平等?’这是教科书上面糊弄祖国的花朵用的,如果告诉你‘人生没有平等’的现实,谁还会为了生活努力了?

我是个没用的孩子,没有妹妹那么漂亮那么乐观,也没有小伟叔叔那么聪明认真,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他们而活的,现在我的二叔和姑姑都死了,我也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顾阿姨道:“孩子妳怎么不聪明,能如此胆大心细的做出在火海换尸,又装了老夫人那么长时间,这...”张雪清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这哪里是我能想出来的啊,这都是那些刻在地上的字提示我的。”

“什么?”顾阿姨迫切问道。

张雪清道:“我冲进火海救他们时,发现地上刻着字,那些字就告诉了我要我换了尸体,并且装成老夫人的样子一阵子,这样才能保住家产,不让他们两个夺走。我只是照做而已。”

众人又把目光移向了地上刻着的字,都要瞧瞧看这到底是些什么字?张雪清接着说:“在事后,我想抹去这些字却也抹不掉了,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我就只能再在上面放些假花盖住它。”葫芦女道:“难道这些字就是...”

鱿鱼男抢道:“就是小伟刻上去的啊!正是张小伟出的妙计。”顾阿姨叹道:“想不到,当时刚刚十四岁的小伟就有如此的头脑,可惜他现在还是傻掉了...”

鱿鱼男道:“傻了?有如此胆识和头脑的人会因为一场火灾就变傻了吗?!”顾阿姨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鱿鱼男道:“张小伟现在是个正常人,他只是在装傻充愣!”

这时何雯忍不住说话了,“等等,那孩子在大火之后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那孩子自从那次大火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不仅怕火,而且语无伦次,智商就跟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般,没看他的手上沾满了水吗,他还得经常摸水,才能稳定情绪。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啊!”

鱿鱼男道:“那我就来证明给你们看,这个张小伟一点也不傻!”

这话一出,把张雪清都有些吓到了。这是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张小伟身上,众人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关注过张小伟。眼见张小伟仍是手上沾着水,头发遮着眼睛,脑袋和眼珠子乱晃,虽然大家都瞅着他,但他也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个人身上。

“张小伟哪里是装傻啊!”跟他生活过四年的何雯说道。

鱿鱼男一步一步走向张小伟,怒目盯着他,大叫道:“别再装傻了张小伟!”

张小伟好像没听见,仍然呆呆傻傻的样子。

鱿鱼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把住他的下巴,使他摇不了头,想避开鱿鱼男的目光都避不开了。

鱿鱼男又怒道:“现在都已经真相大白,而且你也已经成年了,你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了!已经没有装疯卖傻的必要了!这你是明白的!”

张小伟仍是不答。鱿鱼男又怒道:“你看看你的两个侄女,她的年龄都比你大,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还装疯卖傻对得起她吗!啊?”

张小伟依然是痴痴傻傻,摇头晃脑,显得很害怕的样子,眼睛里似乎要委屈得留出泪来。鱿鱼男又拿出那盘录音带,道:“这可以作为决定性证据的录音带,你们知道我在哪里找到的吗?”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还以为鱿鱼男只是把留在张老太太房间里的录音带直接拿走了,实际上只有葫芦女知道这是从张小伟那里拿来的。葫芦女道:“我和他实际上是从张小伟那里弄来的,小伟和亮亮在这房子里玩耍,把这个录音带当做玩具拿走了。”

鱿鱼男道:“你们真的以为就能这么凑巧,张小伟拿走了这个磁带仅仅是要把磁带芯拔出来当火车轨道玩吗?”

旁人惊道:“那不然呢?”缓了一阵,葫芦女惊道:“难道他是想——”

鱿鱼男道:“张小伟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切,也看穿了这个手法,他也是想跟我一样再听上一听这个录音带!不知我说错了吗?小伟?你是成年人了,要做出成年人的担当感,你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活着,你的命也不是自己的,是属于那么多为了你的人的。”

张小伟突然停止了嘴里的嘀咕声,他眼珠也不再乱晃,头一次聚精会神,凝视着鱿鱼男。

我讲的故事戛然而止。

那儿子叹道:“张雪清果然是凶手,真的是太...如今我也知道有的人虽然做了不能被法律宽恕的事情,但是也值得尊重的人......不过,那个张小伟真是在装疯卖傻?怎么证明他是在装傻?而且他到底是真傻了还是假傻了?”

我说:“你想知道?”

他说:“当然!”

我说:“如果想知道后面的故事,那就明晚来找我,我来给你讲后面的故事吧!”

“一言为定!”

又过了一日,那儿子又来找我,我遵守承诺,给他讲后面的故事。

我娓娓道来......

“你有证据吗?把你的手松开。”这句话像闪电一样刺到了每个人的心脏,大家听到的是个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嗓音,这嗓音充满磁性又有很强大的男子气概。正是出自张小伟之口。

鱿鱼男见张小伟终于说话,心中大喜,松开了自己的手。

众人见张小伟变得正常起来,心中百味,不知要说他聪明呢,还是说他可怜呢。同时,众人也都暗暗偷笑,寻思这张小伟也说什么“你有证据吗”之类的话,心道:“你都已经变得正常了,还需要证据作甚?”

张小伟气定神闲,丝毫不慌乱。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只听鱿鱼男仍是朗声道:“有!原本我就怀疑,一个头脑天赋过人的孩子,而且胆识也在常人之上,这样的孩子会因为一场火灾变得痴傻了吗?即使你表演的再怎么像疯子傻子,我也不愿相信,而且在你偷拿了那盘录音带之后,我更加确信你就是在装腔作势。

但是并没有真正的证据,所以我想了个办法,用个了小计谋,获得证据。”

张雨静问道:“小计谋?什么小计谋?”

鱿鱼男道:“我们利用停电,给你设了一个小圈套。葫芦女就在之前,趁着黑夜把张亮亮领出去,说是带他吃冰糖葫芦。其实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单独的空间。

她出门时,其实做了一个细小的动作,——把门闩的把手掰弯了一点。然后,我便在后花园大叫救命。

这是对于你来说,是属于意想不到的事。你不明原因,见到我这个局外人有危险,但同时人命关天,现在也不是自己装疯作傻的时候,此时不由得自己多思考,便想冲出房间一看究竟,但是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闩的把手摸不到了。

这时候...葫芦女,你说他要怎么做呢?”

葫芦女笑着“啊”了一声,道:“我懂了!天黑看不见门把手,但又非常着急,正好身边又没有人,因为亮亮已经让我带出去了。也就不怕自己装傻的事实暴漏。索性点燃蜡烛用烛光照照门上的把手。”

鱿鱼男笑道:“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你真的像昨天中午在圆桌上谈判的时候,看见张二升的打火机的火都那么害怕的话,你不可能用蜡烛的火光照亮门把手冲出房子。换句话说,如果你真的痴傻的话,现在就不会站在我们面前的!”

“原来如此。”张小伟道。现在张小伟的目光炯炯,用手拨开自己的长头发,也不再故作驼背的样子,挺起胸膛,个子也不矮。

他接着说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那个叫葫芦女的把门栓掰弯了,我就怀疑是不是你们在试探我,但我保险起见,还是冲过去了。

本来在我了解到张雪清扮演的我妈妈要怎么分配遗产时,本来我就没打算再隐瞒了。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张雪清要怎么收场...但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发生的事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张雪清霎时眉开眼笑,但是也显得苍白无力了:“原来...小叔叔你竟然——唉!我也真是死而无憾了!”

何雯惊道:“我俩把你带到我家后,跟你一直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一直装傻呢?!”

张小伟冷冷地答道:“那还用说?我的二哥把我带到你们家,说是给我治病,但其实是为了威胁我、恐吓我、拿我当成人质换遗产,我二哥那么冷血,如果我不装疯卖傻,早就像大哥那样被他害死了!”

何雯又是不断地向张小伟叩头,“小伟,你一定要原谅我,虽然我不敢反抗你二哥的话,但我对你还是很照顾的啊!求求你一定要...”

张小伟摆摆手,道:“嫂子,虽然我刚刚成年,但我也会爱憎分明的,我从来没怨恨过你,你放心吧。我不会抱怨什么的。”何雯趴到地上,头哭流涕,长跪不起。

张小伟走到张雪清身边,看了看她。张雪清见张小伟“失而复得”,难过的笑了笑。

只见张小伟长头发下的还算比较俊朗的外表,当下无比欣慰,双手捂着自己的胸膛,说道:“看了你还好,这就什么都好。咱们张家不会因为出了两个败类就没落的,不,算上我是三个。”

张雪清哭着坐在了地上。张雨静一把抱住了姐姐,“姐姐...你别这么说啊!你是咱们家的骄傲啊!要不是妳冲进了火海救出了小叔叔,要不然不会有今天的!”

张小伟微微一笑:“我是该叫妳什么好呢?叫大侄女?这也太不尊敬妳了,叫姐姐,这又违背伦理。

不过,谢谢妳在火海中救了我。我早想道谢的,可惜没机会,一直耽搁了四年。

妳的做法...也算是拯救了这个家,虽然妳这两天的做法——我不能苟同。”张小伟从容又淡定的说话着实令人赞叹,区区十八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气场可真是不易。

张雪清嘴唇发白,颤音道:“不过,你在二叔家里委曲求全地装了四年的傻,终于装到成年的那一天,你才是真的厉害呢!”

张小伟道:“不不,妳浪费了你的青春,不再出门,一人扮演两个角色,这才令人敬畏呢!”张雪清道:“现在无论如何,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妹妹,来,姐姐跟妳说句话。”

张雨静把脸贴过来,张雪清有色无力的嘟囔了几句。张雨静听后,只是拼命的点头,眼泪让自己的嘴巴呜咽地说不出话来。

张雪清又道:“小...小叔叔,你要撑起这个家,一定啊...”张小伟轻轻眨了下眼,又轻轻点点头。

“我的计划终于完成了,我也没什么牵挂了。你们大家要好好的......”说罢,闭上了双眼。

鱿鱼男心道:“‘计划’?什么计划?我记得刚才她说计划马上就要完成的啊,现在为什么说已经完成了呢?...不好!难道...”

鱿鱼男和张小伟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冲到张雪清的身边,见她的手还是捂着胸口,张小伟拿开她的手,见有几根细细长长的钢针已经刺进了她的心窝。众人见状,泣不成声。顾阿姨哭道:“小清...你这是何必呢!呜呜...”

张小伟用拳头重重的锤了一下地,便扭过头去,背向大家,免得大家看到他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张雪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笑容,紧闭的双眼又淌出几行泪来,但眼睛却是永远没有再睁开。

见张雪清自刎,张雨静抱着姐姐温暖的尸身,痛苦不止,那嘶哑的哭声打破了寂静的黑夜,在这静谧的后花园中,划破了天穹。

最终,这场因为家庭遗产的争夺大战,随着张雨清的自刎和这一声声哭泣之中,终于在这个夜晚画上了句号。

夜晚的风呜呜的吹,似乎在呼啸着什么。顾阿姨不禁感叹,自己来到这个家里已经大约十六年了。十六年前,她受张家恩惠,决定一辈子都为张家出力。当时的这个家可谓是一团和气,跟现在怎能比拟?

那是一段美妙的时光。

富饶,安静,幸福。

静谧的山岗,虫鸣鸟叫不绝于耳,看似荒无人烟的山坡上,藏着温馨的家庭。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外界的干扰,这大房子里是一个大家庭,他们凭着年轻时候的积蓄,在此隐居,其乐融融。

幸运的是,家里雇来了一位好保姆,这保姆是个寡妇,因为这个寡妇家里穷,早早地他们家就让她出嫁给了个身患病症的有钱大户,那有钱大户没过一年就死了,她便成了寡妇,想回娘家,她娘家人普遍迷信,认为她克夫,就不准她回家。

这媳妇便孤苦伶仃地自己流浪,正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张家的张老太太。

她同情这小寡妇,看她甚是可怜,便收留了她,作为佣人。

张老太太问她姓甚名谁,她也不知道,因为她根本没姓名,只知道自己嫁了个老头子姓顾。如此,张家的人就都称她为“阿顾”,张老太太的孙子辈的人为了体现辈分尊重感,便叫她“顾阿姨”。

阿顾说是保姆,更不如说是管家,基本上家里的事情都是她来负责的。所以家里人并不需要操劳太多。

这天上午,在家里客厅的中央,摆放着古老的大圆形餐桌,老爷和老夫人执手相座,他们中间还有个两岁的小孩子。

老爷说道:“小乖乖,多吃饭,长大个儿...孩子两岁了啦,咱们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再来个孩子,真是老天爷给的福分呐!”

那孩子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显得很机智聪明。老夫人道:“小伟,五加八等于多少呢?”

张小伟眼睛转了转,一个手伸出三个手指,另一只手握成个拳头。嘴里支支吾吾地说话,但是好像还不会说太多话。张家二老大笑道:“哎呀,这孩子才两岁,就已经这么聪明了,嘿嘿是呀,比那两个强多了...”

张老太太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别提那俩了,有咱们大平和小伟,也对得起这辈子了。咱们就好好的活着最后的这几年吧。”二老相视一笑,轻轻抚着小伟的头。

正这时,从内庭里的阿顾满脸欢喜的跑过来,张老太太问道:“什么事啊阿顾,这么着急?”阿顾笑道:“好消息呀,咱们家的大儿媳妇啊,她...她有喜啦!”

老爷道:“是么!唉呀呀,咱们家又能添一个孩子呢!”张老太太大喜道:“是呀,改明儿咱们去看看咱大平和儿媳去!”

这时,又从内庭跑过来个小女孩,那女孩拍着手说道:“是不是我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

张老太太道:“是呢,小清,妳说说,妳妈妈肚子里的这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呢?”张雪清道:“一定是妹妹!”老爷憨笑道:“为啥呢,大孙女?”张雪清含着手指,说道:“因为...我喜欢妹妹!”一家人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似其乐融融的一家,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感情上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如蝴蝶效应,代沟逐渐增大,矛盾蓄势待发......

那儿子叹道:“没想到张雪清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她的一生!唉...你说的,在十多年前,他们家里虽然是张二升和张三宁不太孝顺,但最起码也算是一派祥和,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别扭?”

我说:“你想知道?”

他说:“当然!”

我说:“如果想知道后面的故事,那就明晚来找我,我来给你讲后面的故事吧!”

“一言为定!”

又过了一日,那儿子又来找我,我遵守承诺,给他讲后面的故事。

我娓娓道来......

时光匆匆,十多年过去了。老爷已经寿终正寝,老爷离世后,张二升和张三宁见家里已经死去了一个最强权利的主人,心中的气焰越来越胀,行为办事越来越目中无人,若不是家里的老夫人仍然强权,没有让张二升和张三宁沾到一点便宜,他们俩早就占领了家里的所有财产。

但张老太太越是强权,丝毫不给张二升和张三宁一丝的权利,但越是这样,他们心中越是不甘。

常言道:人之初,性本善。

张二升和张三宁原本并不是如此的性格暴戾。只是张大平在成年之际,在他的独立创业上,他的父母为了他倾尽了所有的心血,以至于张大平在事业上很快获得成功,而且他还善于甜言蜜语,会讨他爸爸妈妈欢喜的话说。

对此,张二升和张三宁很是看不惯,他们兄妹俩都是心直口快的人,很不喜欢张大平拍马屁的能力,和张老太太一直颇有隔阂。

张老太太一直对张二升和张三宁有很多不满,在生意的帮助上,也没有怎么帮助张二升和张三宁,这越是跟张老太太的矛盾越大,就越不怎么沟通,越不沟通,这矛盾就更大,如此恶性循环,导致张家只疼爱张大平一个人,对那两个孩子可谓是不闻不问。

张二升和张三宁均想,我们都是张家的孩子,我们的天赋和才干和大哥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那张大平早出生纪念,会些甜言蜜语,会讨老人的喜,只挑好听的说,不好听的就不说,就获得了家里那么多的帮助,让他成为了社会上层人。

我们兄妹却为人耿直、快意恩仇,却一毛钱的帮助都没得到,如此的落差感,让他们心中的怒火气焰难以遏制。

他们进入社会后,因为带着这种不平衡的心态,导致结交了很多狐朋狗友,以至于性情大变,他们合计起来,想要算计死张大平。

算计死张大平虽然容易,但是如何逃脱惩罚呢?

他们二人绞尽脑汁,因当地有很多的古风迷信,并且鬼话连篇,“土地公”、“山神庙”、“雷公炎帝”之类的传说屡见不鲜,而且经常会有聪明人利用这些古怪的迷信逃脱责任。

譬如一家的老人得了病,不孝儿女为了少花钱看病,就编出一些鬼话,说什么那人被鬼上身了,即使治也治不好,只能烧高香祈祷之。老人死了,儿女们就谎称被鬼神附体才无药可救,实则逃避责任。

他们兄妹想,我们也可以编出一套故事,让鬼神给自己背黑锅。于是乎这个“噬火鬼逼得他自杀”的传言,就从他们两个人口中传开了。

他们用奸计害死冯大平后,张老太太的精神就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从此不爱说话了,也不好首饰装扮了。张小伟虽然年纪尚小,却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惜他自己知道,家里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就是连下山都要由阿顾带着。

张二升和张三宁都是在害死张大平后夜不能寐,想入非非。张二升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但是大多是装出来的。

“人越缺什么,就偏偏爱炫耀什么。”张二升晚上经常害怕,怕张大平真的化身鬼神来报复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妈妈看穿了事实给自己送进监狱,也经常内疚,时常后怕不已。

而张三宁虽然也是睡不着,但她可没有一丝内疚感,反而在想:“如今张大平已经死了,如何才能更早更多的得到遗产呢?如果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老太太和张小伟呢?

这样做虽然残忍了点,但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后半生和报复老太太的偏心,也不得不做了!何况张大平死的不明不白,那老太太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的。

就算是过上几年老太太死了,这还有一个张小伟,我这弟弟聪明的紧,他大哥死了,绝对也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的。

现在他是孩子,没那么多话语权,等他成年了,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寝食难安,只是一心想着如何才能了结此事。

她又心想:“万一...仅仅是万一,我们的计谋最终被人识破了,可又要找谁来抵罪?是了!我还有个傻二哥啊,他虎头虎脑的,只需要软硬兼施、连唬带骗肯定能让他给我实施计划,虽然这样做实在是有愧于良心,不过事已至此,难以回头了。”

有道是——倾注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这天夜里,一个恶魔般的计划在讨论着,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张二升叼着烟卷说道:“妳说怎么办吧,咱们兄妹哪里还有退路,只有接着...接着...”

张三宁道:“二哥啊,你可知道无毒不丈夫?家里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一定要亲手拿回来!”何雯在一旁听后,心里直发毛,偷偷拉了拉张二升的手臂,悄声道:“咱...咱这是不是有点太...咱大哥都已经...”

张二升脸上发憷,皱眉道:“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吧,毕竟,想想大哥身上的事,已经够...他已经罪有应得了,最好和平解决这问题。如果再弄出人命来,可就有点太......”

张三宁哼了一声,嘲道:“和平能解决问题吗?打仗的时候跟日本人谈判能让他们投降吗?还不是要用原子弹。这人跟国家都是一回事,都是贱的,不受点惩罚,永远记不住报应!”

张二升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咱对咱哥做的那事...”

张三宁道:“可不要瞎说呀,二哥,嫂嫂。大哥那是他自己送死,是咱们动的刀子吗?再说...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大哥这事,要是传出去,谁也逃不了。何雯嫂子,哪怕妳也是。”

何雯怯怯说道:“这,老公,还有小姑,咱们可怎么办呀!”张三宁轻轻的把眼睛闭上,冷冷的说道:“斩草除根。”

何雯听到这话,不由得背脊上像压上了一块冰,冷汗马上随着头发流了下来。

张二升大口吸着烟,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吗,这事实在是...实在是,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何雯还想劝阻丈夫,但是丈夫似乎被张三宁洗了脑,肯定是听不进去自己的话,若是来硬的横加阻拦,没准自身难保,只好暂且不言语,回头再劝阻丈夫。

张三宁道:“现在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吧,想人上人,就要干出不是所有人能干的出手的事,就像是抢银行是一个道理,不要瞧不起强银行的,最起码他们的胆量已经值得拿到抢银行的那么多的钱。”

“这...”

张三宁见已经差不多说服他了,而且何雯在一旁也不作声,继续鼓动道:“那老太太已经到了...她该到的岁数了,”

张二升急忙打断她:“什么叫‘到了该到的岁数’了!妳这话什么意思!”张三宁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她顿了一顿,又道:“除了那老太太以外,还有那个障碍,就是咱们那个小弟弟,他还小,没有太多感情,你能理解吗?”

何雯发现张三宁言语中似乎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实在不能再沉默赶忙道:“小伟还是个孩子!你们要对他还做什么?”

张三宁并没有因为她的插嘴而停顿半分,只是像机器一样,依然对着张二升说道:“你再想想,这事结束后,咱们一人上百万,稍稍经营一下,就能到整个城市的上流社会生活,咱们的后半生,就是天堂般的度过。

若就是没完没了的顾忌感情,保准你会抑郁一辈子,怎样?你难道没有发现,咱大哥死了之后,目的是为了让咱们过得更好,但事实呢?反而更是天天过提心吊胆的生活!这样拖下去岂不是更难受?

是人是鬼,无毒不丈夫,你的下半生到底是怎么过,可就在你张二升一念之间了!”

张二升忽地把叼了半天的烟头从嘴里拔了出来,猛然戳到自己的手臂上,发出呲呲的烧焦声音,何雯吓了一跳,惊叫道:“你在干什么!疼不疼!”张二升圆目怒视,强咬着牙,嘴里恶狠狠的念叨着:“无毒不丈夫,无毒不丈夫!”

张三宁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反应,心中暗喜,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张二升道:“要一口气,不留痕迹,甚至不留记忆,让这事永远消失在世上,从此重新开始人生,那就是,那就是,火!用火烧!用火烧!全都烧没了,就一切都忘了!”

何雯这时眼里含泪,急忙道:“你疯了吗!这可是丧尽天良啊!”

“给我闭嘴!”张二升怒道。“咱们没有退路了!必须这么做!”

何雯仍是不放过:“不行!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他们..”

张二升道:“明天妳回娘家去,过一个月再来找我来,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明白吗?

这事跟妳没关系,妳只管好好活着就行!一个月后的生活是上流社会的生活,出门有人给妳开车,去外面吃饭永远是包间,穿戴永远是很多人从来不敢想象的首饰...”

说道这里,何雯脑子中却出现了汽车、贵妇、首饰之类的景象,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脑子和嘴巴,就不再多说,低头不语。

我讲的故事戛然而止。

那儿子叹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那张三宁真是毒蝎心肠!还有啊,这个何雯本来是还有良知的,可是这一想到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就不说话了,钱这东西果然是能要人命、夺人心啊!”

我说:“是不是也联想到你了?”

那儿子说:“是啊,我家的钱多得也都成纸片了!不过还好,听了你这故事,也对‘钱’这东西有了些新的认识。对了,那兄妹俩到底决定实施他们的毒计了吗?”

我说:“如果想知道后面的故事,那就明晚来找我,我来给你讲后面的故事吧!”

那儿子笑了,“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