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东风凭意,洒下阴凉,星点稀零,缺月却照的老高,在天际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形。门吱的一声响了,白袍抖动,墨梓蠡向外走去。又是一门的声响,墨娆温柔的声音叫住了他,而目光只停留在墨梓蠡背上的幽泪剑。墨梓蠡回头,微笑:“在房间里闷的慌,出去走走。”
墨娆走到墨梓蠡跟前,关心的话语:“师兄,这里你人生地不熟,我陪你吧!”
看着墨娆忧心的神情,墨梓蠡有些不忍,微笑回绝:“不了,师妹,你随我赶路,风雨无阻,已经够辛苦了,况且明日还需赶路,趁此机会,你就好好休息吧!”
墨娆焦急之色,仍然不放心墨梓蠡,只是静默着,墨梓蠡能深切的感受到她的担忧,越发觉得这点固执跟痕儿像极了,只是比她成熟稳重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让她放心,并告诉她自己不会走太远,只想静一静。
墨娆对墨梓蠡的举动很是诧异,心砰砰直跳,看到他眼神中疼爱妹妹的神色,这才面色和缓,点了点头,嘱咐墨梓蠡让他小心点。
墨梓蠡这才放心,点头离去。
那白色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突然发现脸烫的厉害,连忙回头,深吸一口气,回房关了门,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赵念娆,你疯了吧!”
墨梓蠡离开后,并非去了何处,一个人孤坐在这屋顶之上,手抱着幽泪,泪盈满了眼眶,悲望着那轮缺月。纵使泪不落,又怎断得了这千愁万绪?纵使泪不落,又堪恨柳堤长,堕叶余馥?纵使泪不落,无谓残灯明灭,幽梦可返?问尽世间仁义礼智信,堪有一个爱字价重?享尽世间功名利禄,家财万贯,何是一个情字真?这如滔滔洪水般的思念,川流不息。
泪满面,鬓如霜。墨梓蠡的身子抽搐一下,感怀的望着远方,时而欢喜,时而悲恸,深邃的瞳孔里流动的竟如此憔悴。对月,他能说些什么?他又如何能幻想什么?一年之内,若拿不到织素,一切皆成幻影,手刃自己最爱的人才是现实,不是么?
客栈里,墨娆双腿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有人敲门的声音,墨娆瞪眼,问了声是谁?门外的人应到,墨娆这才让进入。门吱的一声开了,小胖子来到床前,双膝跪地,向墨娆行礼:“小胖子参见郡主。”
墨娆起身,仔细打量小胖子一番,手托腮,说免了礼节,让他长话短说。
小胖子起身回了礼,又走至门口窗口看看有无人迹,这从袖口中拿出书信递给墨娆:“这是主公给你的书信。”
墨娆望了他一眼,接过信封,示意他退下。
小胖子应了声,朝外走去。
墨娆检查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借着灯光,将白纸黑字一扫而光:娆儿,如今形势与我们十分不利,墨娘乔装,受复仇间恨于幽锁梦,幽泪冥悲双双齐现,幸得幽锁梦滥乱噬仙阵,扰其心魔,一年之内,若不得织素,便为我所用,现今之际,你需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此行艰辛,还望你万事小心。墨娆读完后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将书信毁于灯间。奸佞的笑容显露在脸上: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对我的行为了如指掌,既然是你的女儿,又怎会让您失望呢?
深夜,如死一般沉寂,那个孤寂的背影还未消失,在遥远的别处却多了一声感叹。苦笑了下:“这一点,你倒是极像墨娘,只可惜……唉!”
时光熹微,城市依旧喧闹,小胖子客栈中,小二看着下楼的拿着行李的墨梓蠡与墨娆,知道他们准备动身离开,忙迎了上去:“二位客官就走啊,不多歇歇脚么?”
墨梓蠡回敬:“昨天令妹无礼在先,还望小二莫要见怪,多谢贵店热情款待,我们已经休息好了,便不多做打扰了,小二,一并结账了吧!”
小二很有礼貌的推手,回绝到:“不不不,是我们有失礼数在先,叨扰两位了,昨夜小憩的事掌柜的已经交代过了,纯属赔罪,公子若要强行付银,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墨娆为了不露出马脚,便帮小二道:“对啊!师兄,我们若给钱财与他,怕是害了他,不如算了,这一路上,我们还缺银子用呢,节省一点,算一点。”
墨梓蠡看了一眼墨娆,见她点点头,这才收回银子:“既然这样,那就多谢掌柜了,我们先行告辞。”说罢向外走去,墨娆追随其后。
出了客栈,墨梓蠡叮嘱墨娆站在原地别动,自己去买些干粮。墨娆在这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想起了昨晚之事,心中不免不安:既然要拖住墨梓蠡,自然要他听命于我,可他钟情于幽锁梦,那张紧闭的心门我又如何走的进去,墨梓蠡呀墨梓蠡!他这倔性我又怎么拖得住?许久,墨娆还是想不出法子,不知道是不在官场上不需要处处思辨,还是墨梓蠡给她的温柔让她有了依赖,索性由着性子,算了,不管了。想罢离开此地,待墨梓蠡回来却不见墨娆身影,甚是着急,四处寻找,娆妹唤个不停。
“师兄。”墨娆拍了拍墨梓蠡肩膀。
墨梓蠡又喜又气:“你去哪儿了?不是要你呆在原地等我回来么?谁叫你乱跑的。”
墨娆看着墨梓蠡焦急的样子,安静的问道是不是在担心自己方这般着急的?
谁知墨梓蠡不待犹豫,毅然回答:“自然,若我俩走失,又得耽误多少时间。”
本来以为墨梓蠡是在关心她到头来却还是因为幽锁梦,放开心胸的墨娆很是不爽,可墨梓蠡这话倒是提醒了她,转悲为喜,伸出手上的两支冰糖葫芦,孩子般的笑容:“师兄,墨娆看见有卖冰糖葫芦的,只是去买了这吃的。”说罢递给墨梓蠡,问他吃不吃?墨梓蠡笑了,不经意说到墨娆怕是和痕儿处久了,以前多么的善解人意,不会让人担心,可如今却染上痕儿的习性了。
墨娆呆在原地,伤感涌上心头:是么?一面的我善解人意,温柔善良。可另一面的我呢?墨梓蠡,你知道么?
又想到自己的身份,无可奈何,迎了上去,笑嘻嘻问道:“师兄不喜欢现在的我么?还是太爱锁梦的冷漠、孤僻了,竟不习惯如此随性洒脱了?”
墨梓蠡听得出墨娆是在嘲讽自己,一如既往的向前走着,苦笑不语。
而墨娆不屑的一笑:怎么样?墨梓蠡,说到你痛处了,你应该要知道,我不是只被你利用的棋子,我是你的恩人,那时,幽泪只是你对我付出的回报。这又是另一个我啊!假意道:“师兄,我知道这样说不对,只是我不想这一路上你都生活在担忧与恐惧中。”
墨梓蠡停下,温慈的目光,似在说他懂的,让墨娆别担心,温暖的笑容袭来,转身,径直向前。
墨娆跟上:“师兄,话说回来,我们到天山之峦还有多久?”
话至此处,墨梓蠡一脸的迷惘,摇了摇头:“我们就要到达天山,只是天山之峦的具体位置我也说不准。”
墨娆心中暗喜,却故作担忧:“师兄,此处已然快入昆山之界了,若到了昆山,却不知方向如何?该怎么办呢?”
墨梓蠡从胸中拿出地图让墨娆放心:“这是师父在临走之前交给我的地图,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墨娆心忧:天山将至,若寻得织素,便对父亲不利,我该怎么拖延时间呢?忽然听得墨梓蠡的叫喊,墨娆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小跑了上去。
墨梓蠡见墨娆面色煞白,很是担心,问道怎么了?墨娆连忙解释,怕去天山之峦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如我们所愿。
墨梓蠡又何尝不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见墨梓蠡陷入沉思之中,墨娆又笑笑推了下他,说可能是自己瞎担心,让他快打开地图看看。墨梓蠡点了点头,看着手中这地图,百思不得其解,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墨娆见他这般神色,暗自欣喜,凑了过去,问道怎样?墨梓蠡把地图让给墨娆看,担忧的神色:“只用半天,足以照着路线赶到天山,只是之后便如天书一般,叫我如何看得懂。”
墨娆见这一大片空白再加上弯曲的路线,也不由得深加思索。转念安慰墨梓蠡道:“这图虽不明了,反倒证明我们离天山之峦不远了,至于具体位置,若遇着行人,我们可以找他们问问的。”
墨梓蠡点头,说只能如此了。
而远处浮现的身影飘然若素:好孩子,当局者迷,天山之峦本就是人的意志力,只要你们不被眼前的虚幻所迷惑,朝着最初的那份初衷与热忱,天山之峦也就在无形之中融入你们的身体了,放心,干爹会在暗中协助你的,纵使天山之行再艰难,无情塔再难闯,也一定要得到织素,除了它,没有什么能帮助梦儿解决魔性的,为了天下苍生,你们一定要坚持内心所想,千万不能困在自己的内心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