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流逝,岁月依然宁静。
眨眼,已过数月,天山路远,却不像墨娘所说的那般险恶,很是平静。森林间,墨娆倚靠一棵树坐了下来,墨梓蠡拿着地图寻找方向。传来墨娆气喘吁吁的声音,是她让墨梓蠡也停歇一下,自己已没有力气持续的赶路。墨梓蠡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想到只要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很是欣慰,收了地图放在胸前,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递给墨娆:“师妹,不好意思,我一直赶路,难为你了,我们就在此地歇会吧!”自己也坐在墨娆对面,吃着干粮。
墨娆朝四面望了望,环视周围,地底下居然冒出了绿油油的小草,仔细聆听,是鸟的声音,墨娆欢喜的叫了声师兄。这些天不顾一切的赶路,竟忘了盎然的春季早已到来,欢喜之余,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愁苦,只不过是他在忧心锁梦罢了!
一路上,墨梓蠡总是沉默不语,除了关心墨娆有无关系,难得像这次这般愉悦,看到他眉宇间的哀愁,便知触其心事,感怀伤人,前去,蹲了下来,问他是不是在想锁梦?墨梓蠡冷笑,摇了摇头,讥讽自己无用,明明要放开她,却恋恋不舍于她,这不是羁绊又是什么呢?
墨娆的喜悦顿时收回,摇头安慰着他:“不,不是,师兄只是太痴情罢了,若是锁梦知道你为救她选择大爱,却仍不忘放她于心中,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墨梓蠡苦笑感慨:“也许吧!”可这当中又包含了多少无奈。墨娆听后也甚是无可奈何,自己本身担重任,深入虎穴,谁知撞上这么一个痴傻男子,不觉也有些不知所措。
墨梓蠡起身,那追寻的姿态,为了所爱之人不顾一切的绝决让墨娆竟有几分心动,只见他白袍抖动:“师妹,我们动身吧,往前几里就是城镇了,今晚我们也好在那投宿一宿。”
墨娆哦了一声,跟了上去。
无垠的森林,很静,繁茂的枝叶缠绕,带来的生机勃勃却不见几分,长长的叹息徘徊于森林之中,是冷漓子负手而立,朝两个背影消失的方向望去,忧心不已:“梓儿,难为你了,为今之计,是得到织素,拯救天下苍生,而不是浅论这儿女情长之事啊!可知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炼狱?”
街市繁华,人来人往,呈现一片祥和。
“师兄,此地好不热闹,可不比汴梁差。”墨娆欢快喜悦之音,才知自己嘴快,说漏了嘴,见墨梓蠡心不在焉,此地又甚为喧闹,估计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言语,不觉舒了口气,加快了步伐,赶再墨梓蠡身后。
前去,墨娆甜亮的声音划破了墨梓蠡的苦闷:“师兄,小胖子客栈。”墨娆一手指着客栈的匾牌,一手捂着嘴念道:“师兄,哪来那么荒诞的名字?”口中还不停叨念着客栈的名字。
墨梓蠡却不以为然,附和一下,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是快些赶路的好。
墨娆哦了一声,叫了声师兄。
突然,一店小二从客栈中走出,拦住:“二位客官,不像是本地人啊!一路劳累,不如就来小店歇息一下吧!”
墨娆指了指店小二,又指了指客栈,道:“小胖子客栈?若住你家客栈,我们岂不都被养的肥嘟嘟了。”
小二深知墨娆的意思,委婉道:“姑娘取笑了,这只是一个称呼,你看我天天吃住这儿,也不见长胖啊!”
墨娆并不示弱,依旧她的玩笑话语:“怕是你家主人了虐待你了,哈哈…”
墨梓蠡深知此话过分,叫了声师妹。正想代其道歉时,传来小二气愤的话语:“姑娘哪儿的话,小二我好心,怕两位劳累,出来相劝栖居小店,姑娘不领情也就罢了,还侮辱我家掌柜,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罢,将肩头白手巾一挥,向客栈里走去。
墨娆本千金之躯,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今受这般委屈,哪能示弱,暗骂道:什么?你这小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这般拐弯骂本郡主,看我今儿不好好收拾你。愤怒的面容,一把上去揪小二衣袍,就要下手打下去,被墨梓蠡拦截。墨娆方知自己任性,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便松了手,不再言语。
墨梓蠡朝小二赔礼道:“这位兄台,令妹一时嬉戏,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二不曾见过这么刁蛮的女子,气呼呼的声音:“同一个师父教的,怎不见得有同一种理性,真是…”又转而对墨梓蠡说道:“你家小丫头要好好管管,江湖险恶,不然怎么吃亏的都不知道呢?”此话却被墨娆听得,自己本是赵普爱女,皇上亲封的郡主,汴梁城里除了赵普,谁敢多说一句与她,今儿受了委屈,自是忿忿不平的,又不好泄露。忽而眼珠子一转,冲了上去,把正在和墨梓蠡头头论道的店小二冲了个一百八十度,向正堂走去,待小二缓过神来,墨娆已经坐下了,霸气十足的喊道:“小二,上茶。”
一小二吆喝一声:“来了,客官。”说罢将白手巾搭在肩头,准备倒茶时却被墨娆阻止,没怀好气的怒吼一声:“谁要你倒啊?”说罢将手向他伸了伸,做着要他过来的姿势。
小二靠近她,只见墨娆先是秋波传情,连声小二哥哥。小二自是欢喜,有如此的美色自然沉浸,谁知柔情后的怒语:“门口的店小二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有客人到了么?像根木头杵在那嘛?”这一叫更是让身边的小二抖了一下,方知被墨娆戏弄,一屋的客人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像只青蛙一般瞪大眼睛瞪着墨娆。墨娆吐了吐舌头故作可爱,又一阵大喊:“你杵在这干嘛?还不快把门口的那位小二叫来,没看到本小姐嘴唇都渴白了么?”
店小二无法,怒气冲冲地走向门口:“还愣在这干嘛呢?客人叫你呢!”
墨梓蠡依靠门栏,双手交叉,不知道墨娆要干什么?只觉墨娆这点竟和痕儿分外相似。只见那小二不平的走向墨娆,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清水碰瓷的声音分外响亮,小二不怀好气:“倒好了,喝吧!”
墨娆万种风情,故作可怜,说自己陪着师兄赶了那么久的路,已经全身乏力了,实在没力气拿杯子了,谁知小二无动于衷,索性一把鼻涕一把泪:“唉呀!可怜我一个小女子,举目无亲,来到此地还遭人冷眼,如今是何世道啊?”
小二中计,连忙端茶敬奉:“好了好了,我的小姑奶奶,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另一小二一听此言,怒气横生,不知原委的他将茶杯推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好小子,从刚才这位姑娘一进来我就看她楚楚可怜,你还欺负她,你说,你对她怎么样啦?”
战争一触即发,吃饭喝茶的顾客都望着这两位争吵的店小二,不知怎的,两人就打起来了。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嘲讽,也有人若无其事,就是没人上来劝架,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墨娆更是沾沾自喜,不住叫好,墨梓蠡在门旁只是摇头,似乎想要看个究竟,墨娆到底要干什么。
“住手。”忽然一阵怒吼,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从楼上走出一个身材矮小,却体形肥胖之人,后跟着一头花白头发的老人。此人纡金佩紫,全身绸缎,帽子上也镶嵌珠宝,手中摇一把山水墨画的纸扇,笑盈盈的走来,扇一收:“大家请坐,本店小二不识礼数,扫了诸位雅兴,鄙人在此赔礼,还请众人不要见怪,继续吃饭。”
一席话后,顾客纷纷散开,恢复了平静后小胖子朝墨娆走来,墨娆也不害怕,坐下,端茶就喝。还不时偷窥一下他,只见小胖子打量一下墨娆,便双手作揖,朝墨娆鞠了一躬:“姑娘,本店小二礼数不足,若对姑娘有不敬之处,切莫放于心上。”
回头向两位打架的小二道:“还不快来给姑娘道歉。”两人立马跑了上来,连声说自己的不是。
墨娆也不想把事闹大,索性将手一挥:“罢了罢了,我是女子,又非小人,你们走罢!”说罢继续喝茶。
两人如释重负,朝小胖子望了一眼,见他点头,便飞快的跑了。
小胖子坐在墨娆对面,笑意盈盈:“姑娘好,我是本店掌柜,名称小胖子,下人招待不周,姑娘莫怪。”
墨娆嘲讽:“还用的着你说么?朝你的个子不就知道了。”
小胖子也不生气,依旧笑道:“姑娘慧眼,小胖子自愧不如,只是小二好生得罪,鄙人实在愧疚,不如姑娘在此休息一晚,一概费用胖某包揽,以恕我待客不周之罪。”
墨娆哼了一声:“来你店休息,怕是玷污了我的名声,真是不自量力。”
起身欲走,小胖子放话下来:“请赵姑娘务必留下。”
墨娆大惊,先是朝墨梓蠡望了一眼,见他面无表情,自是没有听到,立马回过头来,盯着小胖子。
小胖子微微笑过:“姑娘,胖某只想请姑娘留栈休息,免我店待客不周之道,并无他意。”可并无他意四字语气尤重。墨娆猜到几分,愁眉深锁,感慨赵普的神通广大,朝墨梓蠡走去,叫了声师兄。
墨梓蠡朝她摇了摇头,拉着她就往外走,却被墨娆挣脱,只见她朝回头的墨梓蠡指了指天,不好意思的撒起娇来:“师兄,你看都快天黑了,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日赶路也不迟的。”
墨梓蠡认为时候尚早,走一段路去前面投栈也不错,便想拒绝,可他还来不及说话,却被墨娆抢先一步:“师兄,你不是说带我进城投栈的吗?就在此歇一晚吧!况且他们还免费呢!”
面对墨娆的要求,自己不好拒绝,应从说好:“就在此住一晚吧!不过,是你无礼在先,投栈的钱还是要给的。”
墨娆笑得直点头:“行,行,今晚于此地休息,明日一早便赶路寻找织素。”说罢小二连忙上来拿了包裹,引路,两人一同上楼。
客栈中,小胖子眯眼阴笑,朝旁边的老伯使了使眼色,老伯示意后离开。
进了房间,墨梓蠡从没见过如此豪华的房子,向小二道:“小二,你们店里的房子都这么好么?”
小二自豪的道这是店里最好的房间,上上房。
墨梓蠡点头,又问道墨娆是不是也一样。
小二擦了擦椅子让墨梓蠡坐下,倒茶,递给他,说墨娆住的是和他一样的房间。
墨梓蠡哦了一声,喝茶不语。
小二补充道:“你们二位都是掌柜的贵客,我自然不敢怠慢了,客官你就放心住吧!”
墨梓蠡有礼貌的感谢,随即便是关门的声音。
隔壁,墨娆往床上一躺,似有几分满足,许久没这般舒适了,又是疑惑,手枕着头:他是何人?我出赵府除了爹无人知晓,为何他道我真姓,诚意留我,莫非……想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