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纯鱼盘坐,米白色的长衫迎风飞舞,一老伯强有力摇着桨,似有哀愁:“纯鱼少爷,你真的要出墨云山么?宫主知道此事吗?”
纯鱼纹丝不动,可发丝却被扬起,眉宇间多了几丝哀痛,却挡不住他的杀气重重:“我去哪与她何干?莫不是要她批准,你才让行么?”
船夫不知纯鱼气出自哪,恭维说道:“少爷乃自由之身,想去哪自然不受限制,可你们接二连三的走了,老夫有点疑虑,不知发生何事了?所以才斗胆多嘴了。”
纯鱼阴了阴凤眼,望着这浩瀚无边的大海,眼波浮动,流露出无尽的忧伤,一边是杀父之仇,夺母之恨。一边是手足情深,娇妻可怜,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被情感束缚,来的坦荡荡,走得潇洒然,可英雄难过美人关,怎会于世了无牵挂呢?纵使泪不落,惆怅,无奈却系心头:钰儿,我对不起你,你对我的心苍天可表,日月为鉴,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辜负于你,伤害你,你是个好姑娘,遇到你之前,我所有的表情不过是在做戏罢了,甚至利用了我最亲的兄弟,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的一切,原想,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等疯女子,全没有贞洁,节操,一点女孩子的矜持也没有,但和你朝夕相处,我才发现我错了,正因为你的疯,将你的天真善良,活泼可爱突兀出来,我的演戏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事实上,我才是虚伪的,情不自禁的跟你讲了我的身世,就是不忍心看你在我这个披着羊皮的狼的虚伪下童真的相信我的一切,因为是你让我有了真正的快乐,让我懂得了什么叫做爱,可我怎能用我这份没有价值的爱去换你那份沉甸甸的爱呢?我即使再没有良知,也不会去杀害我最心爱的人呐!纯鱼的凤眼充满了泪水,身体不由得抽搐几下,相爱不能相守,还有什么比这残忍更残忍的呢?紧紧抓着大腿上的衫袍,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钰儿,忘了我吧!别再做这无畏了,不值得的,我打乱了你的平静与快乐,你不能再让我毁了你的幸福啊!我,杜纯鱼,只有用最后的疼爱来放开你了。钰儿,欺莫欺,怕莫怕,别让我内疚一辈子,钰儿。
纯鱼的心在纠结,心里万般疼爱,万般苦痛,脑海却都是钰儿的影子,音容笑貌,都是那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世间最痛的极致莫过于爱了吧,苍穹阔大,彩云朵朵。这蓝天碧海,又何必都浮现钰儿的影子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纯鱼的泪滴落在米白色的长衫上,是思念?还是恸痛?
冰山,锁梦随独孤不怪来至一冰洞,四下晶莹剔透,却暖气十足。这冰洞中,碗盆齐全,还有冒着寒气的偌大一张寒冰床,锁梦手动了动冥悲,立即伫立在这冰冻之间,望着独孤苍老的背影,不禁感伤着空荡荡的衣袖:“婆婆,这里就是冰山么?我们在这儿练功?”
独孤坐在了寒冰床上,手触摸着寒气,笑盈盈的对着床说:“小寒,久违了,有没有想婆婆啊?婆婆不在的日子你们孤单吗?”
锁梦心暇思索:早闻大姨母以独孤老顽童之说,果然,今日见她已忘惨局,倒也痛快。
只听得独孤叫了锁梦:“梦儿啊!你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来坐会,想当年,你四姨母走的时候还对小寒念念不舍呢!”
紫袂轻动,锁梦手持冥悲走了过去,坐在独孤旁边,因自小承受寒气,也不觉冷,可寒气越来越重,自己有点低挡不住,冥悲也微微颤动,不久,身子便不能自控,觉得寒气十涌,彷佛冻僵了一般,脸色煞白,眉颦紧蹙,却一声不吭。忽而独孤一阵狂笑,顿时,寒气祛了不少。锁梦方知独孤用内力驱动寒气,无力道:“婆婆,锁梦无用,坚持不了多久,有负婆婆苦心。”
独孤从腰间掏出一粒紫色小丸递给锁梦,锁梦接过,诧异道:“香醑冷凝丸?”
独孤笑了,很是满意:“对,想不到你还记得香醑冷凝丸,快服下它吧!”
锁梦吞了它,咽了口水。
独孤又笑道:“梦儿,你虽年幼,却能抵住如此寒冷之气,实乃真奇呀!只是你动用噬仙阵,真元消损,精力颓疲,致使你不能过力,否则,刚才的寒气你还是可以抵制的。”
锁梦解释道自小被紫姮安置于寒洞练功,又在冷幽宫数年,经冷漓子教导,早就已经习惯了寒冷。
往昔似乎历历在目,独孤点了点头:“还是你大姨母有先见之明啊!天下至寒之物及其阴气,自会事半功倍,只是自小这般磨练与你,苦了你了,孩子。”
锁梦鼻子一酸,再苦也换不回紫幽宫勃勃生气呀!却装做若无其事,安慰独孤:“不会的,婆婆,锁梦身为紫幽宫的一员,自然要有紫幽宫女子的气脉,不可娇弱,不然怎能担此重任呢?”
独孤微笑的点了点头,心疼却不溢言表:“真懂事的孩子。”
拍了拍她的肩膀,眯眼笑道:“梦儿,你此后就在这寒冰床上休息吧!一来让你的伤早些痊愈,而来这于你今后练功是极有益处的。不过不可像你先前一般没日没夜,你身体虚弱,承受不住的。”
叮嘱完后,起身欲走,却被锁梦叫住:“独孤婆婆。”起身站在她面前:“婆婆,锁梦没事的,只希望婆婆不要介意锁梦的身子早日传授真学与我,灭了幽冥斧,早日让老百姓脱离苦海,那样,锁梦方能安心休息的。”
独孤笑了,手搭在锁梦肩膀上:“傻孩子,你急,婆婆我难道不急么?可急于一时又有何用?你若不养精蓄锐,岂不更耽误了时期?你暂且歇着,该怎么样,婆婆自有定数。”朝锁梦点头后向外走去。
锁梦望着那豪壮的背影,却没有进冰洞时的苍老,似乎像极了一个人,皱了皱眉,走向寒冰床。拿起床上的冥悲,拔出一点,眼神透露着杀气:姨母,锁梦不负重托,找到了独孤婆婆,日后,便跟她勤学苦练,早日练成复仇间恨,报这血海深仇。
茫茫的雪地上,轻轻地呼吸化成白气,那只空荡荡的衣袖随风拂动,仰望苍穹,焦灼之色顿显:梓儿,能否早日拿到织素就看你的造化了。师兄,千万要助得梓儿完成此任,凯旋而归。叹了口气,焦急之色不减,雪地上留下了足迹,一片苍茫,一派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