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士搬来椅子,郎中们纷纷坐定,又有军士端上茶水,只是军中不比其他地方,自然没有香茶款待,郎中们那里还顾得上这些,有口水喝就不错啦!
司徒洗见众人情绪暂时都稳定下来,当下来到台阶上站定,抱拳朗声道:“在下司徒洗,乃是武将军帐中的幕僚,今日请诸位先生到此,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番宁国狗贼大举入侵我青炎,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多少无辜同胞百姓惨死在敌人屠刀之下,这几日里,武将军一直在和宁国大军激战,施展奇计,将围城的十五万大军尽数消灭,更与上将军联手,将宁国屠夫陈冉死死合围在蜈蚣岭,叫他插翅难飞!”
司徒洗顿了顿,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见他们都正襟危坐,一副专心听讲的样子,司徒洗甚是满意,不管他们是畏惧身后站着的如狼似虎的军人,还是真的被自己的讲话所感染,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目的一定要达成!
司徒洗继续道:“我们能在这里安享富贵悠闲的生活,有懒于青炎全体将士们在前线奋勇杀敌,保家国安宁!”
话到此处,司徒洗声音渐转凌厉:“此番蜈蚣岭战事紧张,多少手足因为战伤不能参战,饱受痛苦的折磨,在下奉武将军之命,特来邀请各位,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有药材的出药材,务必要让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得到妥善的治疗,好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在前线与敌人拼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最后一句虽是问句,但言辞用语,分明是不容自己推辞了,只是前方战斗如此惨烈,自己这把老骨头去了,能否囫囵个回来,可就是未知数了,更有头脑精明的,暗地里寻思,他这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该不会是借此大发国难财,把自己库存的那点家当都给巧取豪夺了吧!
司徒洗在高处看的分明,他可是久经历练之人,看这些人面色各异,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冷笑一声,却也不去理会他们,只是冲下手出坐着的刘掌柜使了个眼色,刘掌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不想做这出头鸟,但眼下也由不得他了。
轻叹了一声,只得起身,冲众人抱拳行了个礼,朗声道:“在下济世堂掌柜刘德盛!各位有礼了!今番刘某被司徒大人邀请到此,实在是倍感荣幸!儿郎们在前线欲血奋战,刘某很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但一直苦于没有门路,心里着实感到愧疚难当,今日得司徒大人提点,刘某这份忠君报国的热血,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刘德盛顿了顿,扫视了在坐的众人,神情严肃,大义凛然,那份为国为民的侠义心肠,实在是让底下那些还为了一己私利蝇营狗苟,纠缠不清的奸商们羞愧难当,刘德盛很满意这种效果,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撇了眼台阶上的司徒洗,见他正用赞赏鼓励的眼神看这自己,不由更是意气风发!
深吸了口气,努力挺直了胸膛,尽力让自己肥胖的身躯看上去伟岸一些,慨然道:“我刘德盛在此宣布:济世堂里凡是将士们能用到的药材,尽数听从司徒大人安排,调往前线,而济世堂里所有的郎中,也会亲赴前线,为那些受伤的青炎将士们救治,好让他们重返前线,去杀光那些入侵我们家园的宁国狗贼!”
这话简直是掷地有声,见领头的都表态了,其他人那里还有不附和的道理,虽然这些人很怀疑刘德盛这个奸商口中的所谓忠君报国的热血究竟有多少水分,但不管怎样,如今这事也由不得他们了,刚好就坡下驴,纷纷起身表态,不管前线多么凶险,不管自己家里是多么的穷困潦倒揭不开锅,都愿意使出自己的一份力,为国家的国防事业添砖加瓦,好尽快把侵略者赶出家园。
司徒洗对大家的报国热心做出了充分肯定,又道:“请诸位放心,诸位既然有这份心,朝廷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大家,这次凡是从各位府中调动的所有药材都会一一登记备案,等战事结束,会按照市价补偿给大家,另外各位也无须担心自己的安危,你们将会在安全的大后方为受伤的士兵们救治,不会有任何危险!”
郎中奸商们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司徒洗招手示意楚星们过来,楚星会意,带着议事大厅中近百名士兵来到司徒洗身后,面向众人,司徒洗率先朝他们鞠了一躬,神情七分严肃中带着三分感激,眼中竟仿佛还有泪花闪动,哽咽道:“司徒替前线的将士们,谢谢大家了!”
众将士齐齐鞠了一躬,齐声道:“多谢诸位救命之恩!”声音洪亮,震的屋顶都嗡嗡作响。
郎中们仿佛被这男儿情怀所感染,一时间颇有触动,只见一名一身灰袍,年约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抱拳朗声道:“在下渭城郎中齐敏,自当尽展平生所学,为前线将士们救治,家中所有药材尽数充军,分文不取!”
仿佛被齐敏的话所触动,又有两个人出列,朗声道:“前线儿郎们舍命拼杀,我等断不能为了自己一点私利而纠缠不清!某虽然医术低微,也自当尽心竭力,家中所有药材,但凡是军中所需,尽可随意调遣,分文不取!”
“随意调遣!分文不取!”
有着仨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鼓动起来,司徒洗这下是真的被感动了,连声称谢,便着手让楚星带领三百士兵,跟随众人回去押解药材和一应器具,其他两百人护送集合起来的郎中,先行一步,望蜈蚣岭进发。
此间事了,司徒洗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也不管早就凉了,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长呼了一口气,才恢复了点精神,楚星走到跟前笑道:“先生真是厉害,楚星佩服!”
司徒洗摆摆手,笑道:“这些不值一提,不过是人心罢了,唉,这人心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候贪婪狡诈,卑鄙无耻,有时候舍己为人,慷慨激昂,可真是捉摸不透!”
楚星笑道:“然则先生还是运用的出神入化!”
司徒洗微笑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书读的多一点罢了!对了,你吩咐军士们,把去前线的郎中名字都登记一下,还有,把那些调派的药材,器具,等等这些,也都按照咱们原先计划的那样一一登记起来,切记不可有任何遗漏!”
楚星疑惑道:“先生这是为何?他们不都说了吗?随意调遣,分文不取的啊!”
司徒洗淡淡笑了,轻叹了一声,口中轻轻吐出了三个字:“人心啊!”
楚星虽不明就里,但此刻他对司徒洗已经是心服口服,他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想不明白的,那只怪自己笨,当下出营,按照司徒洗的吩咐对军士们一一交代清楚,责令他们务必要一丝不苟的执行,但凡是有一点疏漏,军法从事!
楚星御下向来是军纪严明,五百士兵不敢有丝毫懈怠,而效果也让楚星极为满意,得知司徒大人执意要将所用的物品登记在案,以后好补偿,一个个都是感动莫名,干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