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正府内沉默了很久,寒浞背对着众人一语不发,车让等人眼巴巴的看着寒浞,等待寒浞最新的指示。寒浞渐渐地回过神来,眼睛光芒四射,慢慢的转过身来,很显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语气坚定地说道,
“既然证据确凿,那我寒浞绝不容此等蛀虫在我们东夷族,必须尽快将其抓住。”
“寒国侯大人,逄蒙既然已经与少阳合流,实力不容小觑。如果我们就这样派出大军去抓他,势必会惊动逄蒙,到时候引来了少阳的临漳军队,恐怕我们东夷族又要遭殃了。”
“看来本官不得不亲自走一趟莱城了。”
“大人万万不可,莱城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仅隶属于莱城牧正府的衙署就有一二百人,东夷族副司马辖下三百军队,可以说莱城已经是逄蒙的天下了。而大人您仅有二百卫队,个中危险请大人三思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官就不信整个莱城全听他逄蒙的。我相信大部分的军民还是无辜的。擒贼先擒王,我准备在莱城的帅堂之内一举拿下逄蒙。”
“不知大人有何计策?”
“首先由湛狐到莱城亲自向逄蒙传达我的命令,就说本官准备于两日之后在莱城召开调解大会,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要调节逄蒙和莱仲氏之间发生的误会,借此稳住逄蒙。其次便由车让大人率领三百护盐大军,截断莱城与临漳之间的音讯往来,密令莱阳牧正率领莱阳军队靠近莱城东部一线,务必将莱城孤立起来。”
“大人妙计,只是有一点令属下非常担心。莱城虽然被孤立起来,可是其兵力依然存在,万一逄蒙狗急跳墙,我怕大人在城里会有危险。”
“你就放心吧,有二百卫队足矣,我谅他逄蒙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大人的意思!”
众人得到寒浞的命令,当即就行动起来。湛狐带着二十几人匆匆赶赴到莱城,向牧正逄蒙传达了寒浞的命令。另一边,车让以莱阳盐场生产监督司司正的身份调动三百护盐大军悄悄地潜伏到了莱城与临漳之间,严密监视过往的行人。
两天之后,寒浞率领着剩下的卫队来到了莱城,而莱阳牧正莱仲氏得到了寒浞的密令将莱阳仅有的一百名士兵调往莱城东南一带,自己在副正过翀的陪同下仅率领五六十人就来到了莱城。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逄蒙自然是非常高兴,早早地就在莱城的正门外迎接,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莱城帅堂,这里是副司马逄蒙发号施令的地方。经过两天的准备,帅堂之内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寒浞自然是被逄蒙请到了上座。看到逄蒙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寒浞实在是不敢相信此人会背叛自己。
参加会议的是东夷族一带比较有实力的两大集团首脑,东夷族副司马兼任莱城牧正逄蒙、莱城相少宰,莱阳牧正莱仲氏、辅政过翀,湛狐身为寒浞的卫队长,始终是脸色严肃手执武器站在了寒浞的右后处。所谓的调解会其实就是一个名头,这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根本就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寒浞心知肚明可又不得不开。看着堂下的人怀着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寒浞清了清嗓子说道,
“众所周知,这几年我们东夷族在各位的领导下,实力已经壮大,储存的物资渐渐丰富,东夷族各国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在渐渐提高。各位的业绩,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希望各位再接再厉,不要辜负百姓的一片厚望。”
“多谢寒国侯大人的信任,东夷族的成绩全仰仗大人领导有方,我等也只是服从大人的指令!”
“各位就不要客气了。我们东夷族有一项特别的产业,那就是食盐,而食盐的核心机密也只有在座的几位大人知道。这两年,从我们东夷一带销往各国的食盐不计其数。当初本官为了规范食盐的销售市场,特别制定了两条销售线路,一条往南由莱仲氏大人负责,另一条往北由逄蒙大人负责,可是如今我听说有人不服从这个规范,是不是认为本官这两条线路制定的有问题?”
“大人明察秋毫,制定的线路合情合理,属下绝不敢妄自评论,请大人息怒!”
“既然是这样,那就还按照以前的线路,两方互不冲突,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坚决服从寒国侯大人的旨令!”
“那就好,以后的食盐还要仰仗各位大人的尽力协助。本官还要强调一点,食盐是为了造福所有人,因此本官绝对不能容忍有人中饱私囊!”
说完这话,寒浞停顿了一会儿望着堂下众人的脸色,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唯独逄蒙脸上的惊愕一闪即逝,快到连寒浞都没有发现。寒浞的话语如同一声丧钟敲得逄蒙内心发颤,可是转念一想,也许寒浞只是警告大家,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堂下的众人一阵沉默,寒浞继续说道,
“逄蒙大人,不知你最近有没有关注临漳司马少阳?”
“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关注他呢。”
“可是我听说,一个月前临漳城内刚出售了一批食盐,想必现在燕晋之地的百姓已经在食用这些食盐。”
“大人明察,我们的食盐销往各国,或许临漳人不食用食盐,少阳才会将食盐销往燕晋之地。”
“不食用食盐,就算如你所说,少阳将从我们手中购得的食盐再次销往燕晋一带。可是足足两千壶共计三万斤食盐你又怎么解释?”
“大人明察,自打莱阳盐场成立至今已经有几年了,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大批食盐销往北地,少阳能囤积两千壶食盐也不足为怪。这是商业规则,我们作为销售的最前端,也无法控制下家的货物流向。”
“哼,就算你说得对,可我得到准确情报,你销往临漳的食盐并不是按照我制定的交换规则,换回的物资严重不足,这你又怎么解释?”
“这...”
逄蒙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是低着头望着地板。寒浞仍然在堂上逼问道,
“不仅如此,你为了掩人耳目,居然从莱城的专属仓库调拨物资来填补食盐的空缺。也难怪,这几年本官将整个莱城都交给你了,恐怕你也没把我这个东夷族大司马放在眼里了吧?”
“属下不敢,请大司马明察。”
“哼,逄蒙,本官觉得到现在已经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了。你暗中资助少阳组建临漳军队,可有此事?”
“这...”
“你曾经说过有穷国是靠不住的,因为迟早有一天原夏朝的势力会死灰复燃,姒光会率部消灭有穷国,因此必须要依靠在鬼方国,是不是你说的?”
“哈哈哈,大司马何必要逼我呢,你说你好端端的寒国侯干嘛非要插手东夷族的事物,东夷族交给我,你也可以每年得到丰厚的回报,何乐而不为呢?”
说这话时,逄蒙已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寒浞哈哈哈大笑,这笑声中充斥着嘲讽和挑衅。寒浞看到逄蒙站起身来的那一瞬间就彻底对其失望了,颤抖的双手指着逄蒙的鼻子,语气之中带着悲伤,
“起初我还不相信,我认为你是一个可以倚重的朋友,没想到你...”
“大司马,你又何必假仁假义呢,自打你率领中军攻入莱城的那一瞬间,我逄蒙就对你彻底绝望了,所谓的仁义道德全部不复存在了。这些年我怀着对死去的少昊和逃亡的少阳愧疚之心,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么。不错,你刚才所说的全都是我干的,我就是要弥补对少阳的亏欠,不,是大司马你对少阳的亏欠。”
“你犯下这些错误,还要赖在本官身上,真是无药可救。”
“哈哈哈,大司马,我已经料定你不会轻易放过我逄蒙,我逄蒙也不准备祈求你的原谅。事已至此,你就不要怪我了,来人啊...”
说时迟,那时快,卫队长湛狐一个猛扑,逄蒙已经被摁倒在地上,从门外冲进一支大约十人的湛狐部下,不由分说的将逄蒙给捆了个结实。
众人皆是一惊,等到逄蒙的二十几名亲兵赶过来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其中一名逄蒙的亲信大声嚷道,
“里面的那些人你们听着,帅堂之外全是我们的人,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家大人,否则顷刻之间就让你们变成筛子。”
寒浞听了也是虎躯一震,望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逄蒙冷笑道,
“逄蒙大人,你真是行啊,你是不是早就想着本官死呢。我好歹也是东夷族大司马,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认识我的,只是可笑至极啊。”
“大司马?哈哈哈,恐怕你今天再也不是什么大司马了,无论你今天把我怎么样,你们都休想再走出这个门”
说这话时,门外已经陆续向里面射进了几支箭簇。寒浞清楚地认出了这就是自己当年亲手设计的竹羽箭,如今却被自己人给围困。帅堂之内一阵慌乱,寒浞在湛狐的保护下向后退去,逄蒙的笑容更加的狰狞,似乎在看寒浞的笑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帅堂之外想起了震天的喊杀之声......